铁良用大步的走出来,挺胸站在老者面前,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倘若在敢这样出言不逊,我便不客气了。”说着握紧拳头。
老者哈哈大笑,全无畏惧之sè。笑声中,骑在骆驼上的少年突然一跃而下,如风一般急扑过来,同时抽出背在身上的长刀,向铁良用砍去。铁良用急忙向旁边一跃,避开这一刀,那少年一刀将铁良用击退,并不乘势追击,只是持刀护在老者身边。

铁梅见父亲遇险,惊叫着想要扑跑过去,潘策连忙将她拉住,连同玉郎一起护在身侧,他虽然不想搅入这样的恩怨之中,但毕竟得了韩非远的毕生武学,又与铁良用相处融洽,倘若能保护住铁梅,良心上也能稍感安慰。

老者环视四周,果然看见一座新坟就在不远处,突然仰天大叫:“韩非远,你这老匹夫,世人都说你武功天下无敌,对你无不尊崇有加,我苦练数年,正要和你一决高下,想不到你却化为泥土,落得一身轻松,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你就算死了也不肯给我。”声音凄厉,满是悲呛之情。说毕,从骆驼上跳下,大步走到韩非远坟前,凝视半天,突然又放声大笑,说道:“你躲了我十年,终究还是怕了,哼!你就算是躲进了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将你拉出来,咱们在比试一番,看看这天下第一,究竟是你的还是我的。”

人死之后,倘若落入十八层地狱,那是永世都不得超生的,老者这样说,自然是极大的诅咒,只是看他样子凶恶,谁也不敢出声阻止。

铁良用见他出言不逊,哪里还能忍的住,急扑而上,大声喊道:“我现在就送你去十八层地域。”那少年护在老者身边,长刀挥出,立刻将铁良用击退。铁良用赤手空拳,根本就无法靠近。

明镜大师突然站起,双掌合什,说道:“阿弥陀佛,韩施主多行善事,广结善缘,蒙佛祖接引,已赴西天极乐净土侍奉佛祖去了。”

老者眼睛一瞪,说道:“极乐净土,你这秃驴可知道他一生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这样的人也能去极乐净土。”

明镜大师说道:“佛祖许下四**愿,以佛法超度世间烦苦,使人互相爱护,无犯嗔yù,一切众生,恒闻妙法,心开意解,不入三恶道。韩施主早年为嗔念所误,然听闻佛法,便心向往之,rì念佛祖善言……。”

老者不等他说完,大声骂道:“放屁,倘若他这样的恶人也能去极乐净土,还有谁会去十八层地狱,哼!只怕佛祖那里这会热闹的很呢!”

明镜大师说道:“末世恶浊,世人难免会误入歧途,只要能幡然醒悟,多做善事,口念佛号,一心向佛,自会得到阿弥陀佛的垂青,死后进入极乐净土。”

老者只是想咒骂韩非远死后落入十八层地狱,哪里是想和他讨论佛法,听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不由得恼怒起来,说道:“滚开!少在这里啰嗦。”

明镜大师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趋前一步,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被嗔念所误,只要能一心向佛,多行善事,自可消除一生所犯下的罪孽,佛祖…….。”

老者俯身拾起一块碎石,用力扔出,正砸在明镜大师的嘴上,这一下力量甚大,明镜大师登时被砸的满嘴鲜血,牙齿也掉了好几颗,说不出话来。

众人与明镜大师相处rì久,见他被老者打伤,纷纷在心中咒骂,但畏惧于他的凶恶,却无人敢走上前来,胆小的竟然向后退避,唯恐万一伤到自己。

老者缓缓转身,犀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落在铁良用身上,说道:“你是韩非远的徒弟。”

铁良用恼怒他出言不逊,瞪着眼睛不说话。

老者又问道:“你跟了他几年了,他可曾传授你无敌剑法。”

铁良用仍旧不说话。

老者嘿嘿的笑着,说道:“李客,告诉他我是谁。”

李客抬头挺胸,大声说道:“你听好了,我师傅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金刀圣者。”

玉郎说道:“这人好不要脸,明明是韩前辈武功天下第一,他却说是他师傅。”转念一想,韩非远已经死了,这天下第一的名头自然就没有了,李客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潘策攥紧玉郎的手腕,让他躲在自己身后,说道:“小声些,当心被他听到了。”不过金刀圣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说过,据说金刀圣的刀法出神入化,当世所能匹敌者恐怕也只有韩非远,金国皇帝想让他入宫宿卫,曾用黄金打造了一把长刀相赠,这也是他被称为金刀圣的由来。但金刀圣却不愿意入宫受人指使,因此只是将自己的十名弟子尽数派入宫中,他自己却仍旧游历于江湖。

金刀圣傲然而立,说道:“当年我和韩非远在娘子关下比武,他的剑法绵绵不绝,后发而先至,是我一生中所遇到的唯一敌手,我们整整打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我才不幸落败。哼!习武之人,输赢胜败原本也平常的很,但他却仍旧不肯罢休,站在关墙之下,当着守关士卒,还有过往商旅,对我说。”

说到这里,过去的往事突然涌现在金刀圣的面前,神情也变得沮丧起来,沉声说道:“他对我说,凭你这样的本事也能做金国的第一武师,看来金国人也不过如此。他看我不服气,又说道,你若是不服,咱们在比试一场。”

“于是我们又斗在一处,这一次,我们相斗不过百招,他就将我击败,并且两次击败我用的都是同一个招式,我知道他已看出我武功中的破绽,只好弃刀在地,对他说,我比不过你,咱们过上三年五年在比,我一定要赢你。”

“他哈哈的笑着,完全不把我当回事,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呀!我等着你,到时候我只用一招就能将你击败。”

故事讲完,金刀圣突然指着李客说道:“这是我前年收的徒弟,我传授他刀法不过才两年的时间,既然你是韩非远的徒弟,那你们就比试比试,看看是我的刀法厉害,还是他的剑法厉害。

事关师门声誉,铁良用无可退避,正要应战,突听铁梅喊道:“爹!”这一声呼喊,立刻让他心有牵绊,铁梅的母亲去世的早,倘若自己有个意外,铁梅又该怎么办?她不过是个孩子,想到这里,握紧的双拳也无力的松开了。

金刀圣哈哈大笑,说道:“你若是不敢应战,那就是认输了,哈哈,韩非远,你这个缩头乌龟,收的徒弟也和你一样。哈哈。”纵声大笑着,突然眼睛瞪起,咬着牙指着坟茔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不敢应战,我就把你师傅从这里扒出来。”

铁良用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在苦难中长大,后来被准备归隐的韩非远收为弟子,两人虽是师徒,感情却更像父子,金刀圣说出要刨坟掘尸的话,铁良用那里还能忍的住,骂道:“老匹夫,你敢。”

潘策心中隐隐觉得不妙,金刀圣恶语相激,目的就是要让铁良用和李客比试,李客的武功如何他不知道,但看他刚才出刀,快如疾风,且招式狠毒。铁良用师从韩非远十多年,但他资质甚差,虽然练习刻苦,但也只是根基牢固,武功其实一般。及至后来韩非远饱受病痛之苦,铁良用在床前殷勤照顾,这剑法练得也就更加的少了。

但金刀圣既然有心寻仇,铁良用若是不应战,或者他真的会将韩非远从坟茔中刨出,这是铁良用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潘策虽然有心相劝,让他以隐忍为上,但也知道不会有人听从他的劝说。

金刀圣冷笑着说道:“你还算有些血xìng。”

铁良用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取了一柄剑出来,走过铁梅的身边,不由得略作停留,虽然是比试武艺,但难免xìng命相博,胜负生死难以预料,他唯一牵挂的就是铁梅,求助的望向潘策,潘策点点头,紧紧的将铁梅护在身边。

铁梅紧张的说道:“爹,你小心些。”

铁良用再不犹豫,大步走到李客面前,拔出剑,大声说道:“我来领教你的刀法。”

金刀圣冷着脸,冷冰冰的说道:“你若是输了,我就砍掉你的双手,将你逐出门墙。”这番话是对李客说的,他自持宗师身份,不屑于铁良用动手,但心中又无法放下当年的仇恨,必定要让李客用自己的刀法赢了才行。

李客大喝一声,挥刀急扑而上,这一刀迅如惊雷,铁良用猝不及防,急忙退后两步,挥剑挡避。李客一刀砍空,刀式已老,却并不收刀,手腕翻转,同时双脚发力,人以像鸟一般从地上飞起,刀尖直刺铁良用的胸前。

铁良用侧身又退一步,看见他肋下有一个空档,正要出剑刺去,李客却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人还没有落地,突然间腰部一拧,竟然在空中转过身来,同时反手一刀向铁良用脖颈砍来。铁良用只得挥剑挡避,只听‘铛’的一声,刀剑在他颈前相交,铁良用又是连退三步。

潘策心中大惊,想不到这个李客竟然这样的厉害,刚一出手就将铁良用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看来这一次铁良用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围观的人虽然都不习武,但是经常看铁良用练习剑法,对于比武之道也是略知一二,见他刚一交手就如此狼狈,不由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金刀圣颇为得意,说道:“好,这一招千斤刀使得好,师傅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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