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绵眉目一闪流离,又接着问道:“那天地又从何而来呢?”
陈落突然想起木清绵乃是道家静虚阁弟子,问的莫非便是道语?若是一般的回答自是落到了下乘,只是自己对道家所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胡乱说话更是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忽见他调皮的一笑,朗声道:“天地乃从‘道’中而来。”

“何为‘道’?”

“天地寰宇是‘道’!宇宙鸿蒙是‘道’,你是‘道’,我也是‘道’!”

木清绵忽然静住了,“莫非落侠之意是说人皆是‘道’,那又如何参悟得道之法?”

陈落哈哈大笑,低声道:“你我本身便在这‘道’之中,又何需他处参悟?”

木清绵一脸微笑,悄声道:“你果真十分贫嘴哦!”说罢细眉弯挑,仿佛一位可爱的小家碧玉,哪里还有原先的让人拒人千里之外的仙气?

陈落心中一动,暗叹一声,这女子绝对是天下男人的克星啊!无论是朱若云,赵幽月还是芊芊,比起她来都稍逊一筹。更可怕的是她不仅可以有冰清玉洁让人不敢亵du的时候,也会有羞矫可人的小女儿姿态。

“仙子莫不是真的来问我这些东西的吧?”

木清绵通过他刚才的说话也多少了解一些他的xìng格,见他又随口管自己叫仙子,也没搭理,“不知落侠如何看待而今天下局势?”

陈落一愣,本以为她会提东来佛的事情,此刻却问起自己对当今天下的看法,这就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她既然问了,自己就会回答,凭借着后世对隋末时代的看法,随便几句话也能搪塞过去。

只见他一脸苦笑,“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怎敢入得了仙子的法眼?不过这对天下的看法,我还是有些拙见的,仙子不要见笑才好。”

“当今世上昏君当道,杨广残暴不仁致使天下民不聊生,神州大地群雄四起,只怕不久朝廷便会支撑不住了。而今中原局势一分为五,朝廷依旧zhan有绝大的范围,其次是河北的窦建德部,河南的瓦岗寨翟让,岭南蠢蠢yù动的狸僚族人,还有江淮地区的杜伏威。”

“朝廷rì渐衰落,不过会有一些大门阀大家族却会因此兴起,比如太原李家,京师宇文化及,另外一些小地方的军事好强还会各自招兵买马,伺机而动。不过俱都比不上远离战火的太原李家。”

木清绵听到这里不禁笑道:“以你这种眼光,怎会长久做无名之辈?若我没有猜错,将来群雄又会多了一个强大难缠的对手。”

陈落一脸无奈,自嘲道:“仙子实在太过于抬举陈落了,如今事态基本已定,我无兵无马,更没有一分军饷,又怎会参与群雄的争霸呢?更何况我随xìng自然,喜欢四处飘荡,与白云作伴,与rì月同行,怎会受那种束缚呢?”。

这些话倒是他有些真真假假了,来到这个时空他最大的愿望和想法就是会会天下的英雄,男儿自当金戈铁马,笑傲乱世之中。不然岂不是白来一次?

“他们的争霸只会给天下苍生带来更多的苦难,山河破碎。朝廷崩散只是迟早的事情,百姓更需要的是一个仁慈的君主来掌管天下,修生养息。”

陈落微微一笑,去没答话。

木清绵长叹一声,在斜风细雨中淡淡的传到了远处,却不知为何充满了惆怅。

陈落陡然眼中jīng光一闪,全身气势陡增,面sè凝重,只差伸手拔刀了。

果不其然,木清绵并不是仅仅为了‘问道’而来,此刻她气机牵引,竟然隐隐露出杀机,逼得陈落不得不运转无常真气与之抵抗。

风雨依旧飘摇,远处的渔翁却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地,唯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空中飞过。

木清绵的武修的确高的吓人,更可怕的是她本身的真气就夹杂着一股剑气,环绕在陈落身边,似乎在寻找破绽和弱点。只是她的面sè却变的一片清和,根本看不出任何敌意,甚至还有一种平静。

陈落快速提升无常真气,方才与朱粲的大战使得他修为更进一步,那佛状古玉更是不断的向他体内输送着真气,此刻在木清绵强大气息的包裹下,那道真气运行的更是快了。

忽然他感到一丝清凉从脖子上的古玉中传来,竟不再是原先的炽热,而是让人心静的舒爽,就和这外面的风雨一般,直直的冲进自己的经脉,和原来的无常真气混杂在一起。

木清绵还是一动未动,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对周围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股真气却更加清凉起来,准确的说开始冷了起来。不一会便像冬天的冰水一般,狠狠的冲进陈落的体内,也不再与原本的真气融合,而是相互拉扯,开始争夺起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也不去想这静虚阁的弟子到底有何意图,旋即猛地坐了下去,就地盘膝运功,想要控制体内这股力量。谁知却听见木清绵低低的声音道:“落侠不用管它,专心于眼前之景便是了。”

陈落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知道木清绵不会害他,也不去运功了,努力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到眼前之景上。

南方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那细雨便在滴滴答答声中离开了,唯有漫天的乌云依旧盘旋,还有那凉风的吟唱。

忽然陈落感觉自己体内的无常真气就要膨胀爆开,一股股向外的充斥力撕扯着他的经脉,脖子上的古玉还在输送着真气,却明显比刚才少了很多。

木清绵轻启贝齿,低声唱道:“细雨伴风吹,鸟儿弄云时。何来共明月,天涯唯自知。”

这声音轻快而又别有一种魔力,字句顿挫之间隐隐包含了一种音律,就像单单唱在陈落耳边,让他心缓气和,原本浮躁焦急的心,渐渐的像发皱了的纸被抹平一般。那些杂乱的真气也不在纷乱,似乎在听这声音的引导,慢慢的运转到一个经脉的穴道处,不断的积聚起来。

忽然那无常真气再次急剧膨胀,猛地冲向了那道经脉的关隘,一次次的发起强烈的攻击,终有一次一点真气硬生生的钻了进去,接着就一发不可收,后面堵塞的真气犹如长江下流一般汹涌澎湃的冲了过来,瞬间破开了那道关隘。

此刻那冰冷的无常真气与炽热的无常真气已经融为一体,在他体内形成千里一泄的局面,如果说原来的经脉是一条大河,那么此刻的经脉就是一条大江。铺天盖地的真气像刷子一般洗刷着那原本狭窄的经脉,随后又温和的去修补。

陈落全身说不出的酣畅,武修更是达到自己不敢想象的境界,无常真气在打通了所有的关隘之后也渐渐的平稳起来,开始按照他的意思去运转了。

此刻正是他固本培元的好时机,他自是不敢大意,立刻开始运功修行,全身心的沉浸在那新的一片天地里。

风也渐渐的停了,远处的夕阳开始偷偷的拨开了云层,让漫天的云霞都染上他的sè彩。不知何时,青石台阶上又坐了一个垂钓者,却也和上个渔翁一般的专注。

陈落兀自坐在河岸上,就像从来没有动过,天空又划过了几只鸟儿,是那样的欢快,给这天地增添了更多的生机。

只是那伊人却消失不见了,就如同仙子一般,凭空而来,又凭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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