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邮递员很不好意思地滥笑着:“请……请问谁是这店的老板?有……有快递。”
马炳有些腹疑地望了望舒出:“我怎么可能有快递?请问你到底要找哪一家?”

“这里不是天天理发吗?”

“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天天理发,这是这边有理点。你赶快走吧。”马炳边说边推那人。

“这明明就是理发店,我没有找错,你看他不是还坐在那里理发吗?”那人还不想走,还在跟马炳角力。别看块头不大,那人力气还真不小,马炳用了老大的劲才将他推出门去。守着他骑上摩托离开,又将门掩上,才去里间洗了手准备接着干。

“你最好再多等一下,他可能还会回来。”

“真气人,想要安安静静理个发都不成,还有人来打扰。我还想几下跟你理完好出去吃早饭哩,被这小子一折腾,肚子越来越饿了。”

“饼子,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来打扰的人会越来越多。”

“你是说他是有意闯进来的?为什么?”

“他是个假邮递员,你看不出来来吗?你看他糟糕的车技,对车子和邮品毫不顾惜的样子,与你应对时的语言神情,干上两天的邮递员也不会这样生涩。进门后不是看你这位老板却老是对我瞧,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他还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无法判断我的伤势程度,他不会死心,一定还会找借口再来。”

“难道是山川王的人?真有山川王?你真有危险?”

“你也相信有山川王?你放心,我从现在起比任何时候都安全,他们已经比我自己更在意我,各个势力都不会让我出现万一的。有了昨晚这场小小的意外,让各方势力全都措手不及,今天起他们甚至会派人保护我。”

“你这一说似乎已经卷入了大大的漩涡,这可不是小事,你自己是说安全,能使我放心吗?”

“我们相知多年,你何时见到我干过没有把握的事,你就放百二十个心吧。”

“那我暂且宽心,可这心还半空悬挂着呵,到要用到我时,你要赶紧吱声;你还得告诉我,他们是谁?”

“他们应该是几大制衣业的龙头企业,派出的外围情报人士,负责基础情报的收集。自从我前段时间一不小心头脑发热,帮公司揽下了一大笔所有同行都不敢接下的紧急订单,并且由我全权主导之下,提前三天完成交付,一下子王品公司信誉大幅攀升,订单井喷式的疾增,市场占有率上升了足足10%还多,市场地位也突然从制衣业的第五位登上了前三甲。这突然而来的冲击连我们公司的最高层都预想不到,别的同行更是措手不及。这一来倒好,公司内外都聚焦到我这个始作蛹者身上。都想来透析解读我这个默默无闻十五年的老黄牛。”

“厨子,我是越来越把握不透你了。我的意思还是要你赶紧脱离打工生涯,著书立说才是你的当务之急。你已经走向半百年纪了,人生几何,你可有在乎过自己还有多少rì子能够流失?”

“你说得很对,公司度过这一轮动荡之后,我就会立即谋划。等了这些时间,那人该回转了,我要眯眼休息一下,你就当全不然不知道,象常人那样把他打发了事吧。”

舒出本来就疲惫,这一眯着打盹,看起来不更加萎靡不堪。

假邮递员果然回转,这趟他没有骑车,抱着个邮包一路找过来,说明明是这里,推门入内望望,见到舒出打盹的样子皱了皱眉。当马炳要签收快递时,他却自动退了出去,假装看看外面的招牌,“呀喝,原来是‘这边有个理发点’,我还真是找错了,那天天理发店又在哪里呢?”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悻悻然走开。

冒冒失失的假快递员去后,又来了两个假防疫员,说是卫生防疫站的,一敲开门就往里闯,将所有的灯光都大打开,在平常的yīn暗角落挤上点药膏,完成了就向马炳收钱,包月十二元,包半年六十元,包一年一百元,要先收钱登记,今后他们会不定期上门送药。这个不定期就随你自己理解了,当然不是天天,也可能是三五个月,更可能是三年五年十年。

假防疫员后来的是假售货员,两位浓妆艳抹的职业装挎包美女,是为商场做宣传,送化装品和洗涤用品上门的,只收半价。一敲开门就由一个美女说个不停,另一美女快速地掏出一件件的东西塞进马炳怀里,马炳怕掉落地上,慌忙伸双手抱住,眨眼间就摞了一大抱,这一抱住那位说话不用换气的美女就开始用计算器啪嗒啪嗒算钱,原价八百多,只收半价该四百多,算了咱俩就拼着回去捱那黑心经理的辱骂,只收你整四百。马炳急忙呻吟说自己还没有说要买呢,坚决不要不能给钱。你都过手了还紧紧地搂在怀里抱着哩却想不认帐你是怎么做男人的不给钱绝对不行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俩已经把自己的一半都交给了你没有你这样要了就不认的咱们找人评理去,马炳一个人说不过两张嘴,一个好男子斗不过两位发泼的小女子,被拖拖拉拉推攘到舒出面前。

这两个女人演这一出很不简单,绝对是入行很深的好手。不仅马炳被逼得颜面尽失很是无措,就连舒出也找不到好的方法应对,只好继续装睡来蒙混过关。“大叔,你醒醒,帮我们评评理吧。”一只温柔的小手伸过来,很轻巧地推了推。

这一推的技巧很是高妙,指尖正巧对上舒出的一个敏感处。他很是怕痒,只好无奈地挣开无神的眼睛:“我只是个来理发的,不参与你们的闲事,去找别人吧。”这是提醒马炳,我们并不熟,事情还得他自己设法。

马炳也被缠得没招,这一急,索xìng豁了出去,他直接对门奔去,用肩膀抵开门,双臂一扬,把那些瓶子盒子远远地扔了出去,撒在街道上,还大吼起来“你们给我滚,少拿这些假货来害人!我这里是正规的理发店,咱店子虽然小,却绝不会用假货来吭人。你们拿了一堆假货来强卖给我,这不是要坏这边有理点的名声吗?”

临近的店员和附近的行人立即围过来,有人大喊:

“把她们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卖假货最讨厌了,还敢强卖,揍她们!”

“跑到这里来撒野,不要命了!”

“谁证明是假货了,你有什么证据?你不要血口喷人!”两个女人还不屈服。

马炳索xìng完全豁了开来,大不了原价赔偿。他大步回到店里,拿了把大号的剃刀,横握在右手,走到倒地的物事中,扫了一眼,相中了目标,长腿一迈跨了过去,一猫腰,左手一伸,拧紧一只脖子提了起来,再大手轻抛,换手抓住腰部高举起来,握剃刀的右手猛然一挥,一刀就狠狠削了出现去!

剃刀映shè着rì光,光芒一闪!

一刀,两断。只一刀,那只脖子就被削断,脖子以上一头栽了下去,一股粘稠的液体,带着浓浓的气味从断口处喷了出来。

“啊—”地一声,有女子惊叫。

马炳将那支被削断了的瓶子一倾,更多的液体被倒了出来:“大家都看一看,这瓶就是人们很熟悉的海飞丝,瞧这颜sè,明显淡了许多,这浓度,少说点也稀了三分之一,还说不是假货!蒙谁呢?还想讹诈我们!大家都眼睛擦亮点,今后别上这种人的当!”

马炳半瓶海飞丝凑近那两个美女“睁开你们自己只认得钱的眼睛看看,这是不是没有良心的假货?不要再拿这种缺德的东西害人了!我要不是嫌麻烦,就真的送你们去派出所。”

马炳目光炯炯,向四周睥睨一番,这才大吼一声:“收起你们的烂货,给我滚!”

假售货员在人们的叫骂声讨中狼狈而去。

马炳算是打赢了一场漂亮仗。他不仅是胜了这一局,连带的信誉度人气口碑都增长不少,单单是不用假货这一点,就能令他光鲜亮丽起来。可以预见小店的生意必然更红火。人就是这样,有不少胜利是被逼出来的。

他这一凯旋,气势立即不同,与舒出一对视,双双哈哈大笑起来,舒出笑得头上的伤口都沁出血来。

“这一下该会清静一时了吧,这就接着理发,我有信心,将你这头上的6’S做到最好。”说动手说动手,趁着势头正高,马炳立即在舒出头上忙活起来。

“饼子,你说要不是被逼出这一招,你会怎么办?”

“我最少还有两招,一是干脆认怂,破财免灾。二是干脆耍赖,她们赖我我也赖,死活不给钱,大不了脱条裤子吓走她们。”马炳显然是心情大爽,这才开起了这种玩笑。

“你那一刀就很不错,很经典,练过不少rì子吧?”

“那是练来剃头用的,特别是给小孩和老弱的病人剃头,不练练就会折磨到顾客,也等于在折磨自己。”

“刀法不错,刀也很好。”

“我握刀运刀的手法是向车子学的,磨刀之技还是你教的。”

“我教你的可是磨铡刀、弯刀、镰刀、篾刀、菜刀、剪刀这些农用及家用刀具,对了还有指甲刀和铅笔刀。剃刀我都没有磨过,那有教过你。”

“如果你教了这么多我还不能举一反三,我还配在人族中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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