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有半年时光自己不曾上到这群山之中,但是陆沛然记xìng远比一般人要好,没花太多工夫就寻到之前发现的一处洞窟。又用带来的茅草铺了一个垫子,以免坐在冰冷的石面之上,即使现在是暑热时节,山洞也常年背光,yīn湿不已,让人觉得不快,这样一来,倒是好了不少。
两个时辰之后,陆沛然站在洞口,凭借这高地势眺望这山下的村庄,只见百家灯火陆陆续续都已熄灭,这些淳朴村民一向休息的很早,此时应是戌时已过,刚如亥时,再捱一会工夫应该就是子时了。

陆沛然走回到洞中,在茅草垫子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左右手各垂于腿部,渐渐地静下心来。

经过这几rì晚上的的运功,不知是体内寒毒已不似先前那般厉害。或是身体已经渐渐习惯于这种异样,第一天刚开始使那种烈火寒冰交加而至的的感觉淡化了不少,透入骨髓的剧痛只有第一次让自己晕了过去,之后的几次,勉力支撑之下已经不会昏厥过去。

随着这全篇的心法口诀在脑海中缓缓浮现,陆沛然深吸一口气,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中。

膻中穴内那股青袍儒生所加诸与陆沛然体内的真气已经化作一粒黄豆大小的圆球稳稳居于此中,而且并不是沉寂不动,会依照每rì十二个时辰为一个周期,徐徐转完一圈。

此时在这个圆球之上,陆沛然只觉得有一道极细的气腾出,以一种堪堪可以察觉到的速度分裂成三份更细的小股气息分别渗入到手三yīn经,并无冷热感的气息甫一进入三条穴脉,熟悉的炽热感再次传来,只是原先会如油锅滚浴,盛夏锻钢一般难熬,修过数rì至今,每rì炽热感便会减少一分,尚不足十rì,现下的炽热感只仿若暑热暴晒,咬咬牙便可忍受过去。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三道气息已在手三yīn经走了一个来回,在膻中穴附近重新聚成一道,注回那颗小球之中。

与此同时,小球的另一端同样腾出一道气息,如法炮制,裂成三道分别进入手三阳经之中。

与先前的情况类似,此时则是寒意凶猛来袭,与数rì前玄冰裹体那种将人魂魄都冻结的奇寒不同,陆沛然虽是瑟瑟发抖,心中则是暗喜,此时这种只若寒冬时身着单衣的感觉要已是十分不错了。

片刻之后,手系六条经脉已然在陆沛然以心法口诀引动真气之下走了三遍,浑身上下尽是一股通透感,让人jīng神大好,随已是半夜十分,陆沛然并未觉得有丝毫困倦。

略微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半个多时辰盘膝久坐,腰背上倒有点酸,先前修炼时因为全神贯注,不曾注意到外界的情况,此时居然下气了瓢泼大雨,不时有闪电如同紫sè蛟龙从云端触及地面划破漆黑的夜空,厚重的雨幕让陆沛然不由得想那个险些被井中冤魂取了xìng命的晚上。

同时也很迷茫,少时母亲常常在吃了晚饭之后会讲一些故事,山jīng鬼怪,神佛仙魔都有涉及,彼时自己还不相信此类,会在屋子里跑跳,还高叫着哪里来的鬼怪,都可以三拳两脚把它打跑,保护全家。当然母亲也不会因此责怪自己,只是笑笑,以及一个慈爱的拥抱。

现如今,那个已经被天雷化作飞灰的怨魂也好,出手有震慑天地之能的青袍儒生也好,都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中。而yīn差阳错之下,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自己也被卷入到这一无所知的领域中来,前路会是如何,如果真如母亲所说的一般,漫天的神佛,地府的鬼怪,魔界的妖物面前,自己会是芥子一般渺小的存在。

而且,母亲如果一直是这座偏远小村庄之中一个普通的妇人,又怎会有如此广博的见闻,从何处得知这些的呢?甚至还说的如此绘声绘sè,莫非是母亲确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这样,那她为何要瞒着自己呢?还是说她早就对当时的失踪有所预感,只是偷偷的给自己一些线索,好让自己会注意到着一些。而自己居然这么后知后觉,如此之晚才发现个中的蹊跷,实是懊悔不已,黯然神伤。

而就在此刻,一只似鼠非鼠的小型野兽仓惶跑过,陆沛然侧目一看,并未认出这是何种野兽,这个小家伙棕黄sè的皮毛被雨淋湿了一半,似是来这山洞躲雨的。

看到这一幕,心境也为之一变,如此弱小的生灵也是在勉力求生,不会自暴自弃。自己年纪尚轻,何须要如此悲观,只需尽快成长,定可以将母亲寻回。

打定主意,现下自己手中唯一掌握的线索就是两枚玉佩拼接起来的那套纹路,青袍儒生会将其纹在贴身携带小袋之上,肯定与其有莫大渊源,自己只需循着此调查下去,即可查到一些端倪。

重拾信心,陆沛然略一调整自己心境,抛除杂念,在草垫上盘膝坐下,将膻中的真气导入到足三阳经与足三yīn经,忍受着狂风穿身与万刃刺心的痛苦,寻找母亲的信念支持之下,再多的苦难也要受得。

三月之后,陆沛然已经按照儒生所言,每rì子时练功不辍,直至四肢的异状完全消去,练功时只感受到一股暖意充斥着四肢百骸,甚是舒服。每rì虽然只睡三个时辰不到,仍觉得jīng气完足,

只是有一事让其不是十分放心,体内的那一股真元在三月时光过去之后并未如儒生所说散去,反而牢牢占据着膻中穴,而且那枚小球的体积也比原来大上了一分,其他仍与往常相仿。

不过陆沛然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在青袍儒生的帮助之下摆脱了寒毒噬心的危险,对于仙人道法可谓皮毛都不曾知晓,体内的变化远不是自己可以解释清的,唯有寻到此人,才能问出个究竟。

而且目前主意既已决定,少不了要满世界游历,镇上的药铺自是不能回去了,盘缠的话,这数月间掘到不少山参之类,可以卖出不少银钱,也不用发愁。

一番跋涉之下,陆沛然已经到了那个小镇之外的头一座大型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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