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求情,皇上自然不能驳了面子,最后轻描淡写地做了处理,九门提督许勇元教子无方,罚俸一年;曹枫、乔兆凯对许一男的恶行未加阻止,各打二十大板;许一男纵凶侵扰同窗,所幸没有成功,重打五十大板,终身不得入仕;郑智涛指使杀手行凶,虽未成功,但情节严重,交由大理寺严加审理;涉案六名杀手,斩立决。皇上的圣裁有张有弛,说到底还是偏袒了大皇子一系,并没有撤销许勇元的职务,而且对三个官宦子弟也网开一面,至于许一男,本来也不是入仕那块材料,这条判决算是可有可无了,倘若判曹枫终身不得入仕,他非疯掉不可。事情发生在博雅书院,这样轻描淡写的判决显然无法说得通,于是倒霉的郑智涛就只能背黑锅了,涉案诸人里,只有他没有官方背景,那么只好当替死鬼了,交由大理寺审理,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去落实一个罪名,以示皇家办事有理有据。还有那六名杀手,直接被推出午门,嘁哩喀喳砍掉了脑袋,然后挂成一排,这就叫斩首示众。
许勇元官居九门提督,在京城里有很多眼线,朝堂之上还没判定结果,消息就传到了许家,许一男赶紧派人去龙虎帮送信。杀手彻夜未归,郑智涛本来就惴惴不安,接到许一男的传jǐng,知道这次捅了马蜂窝,简单收拾了细软,就逃进了山里,决定避避风头。

皇上把拿人的任务交给许勇元,许勇元到了这种时候,可管不了什么交情了,率领大队人马直奔龙虎帮总舵,没成想扑了个空,没抓到要犯,许勇元犯了难,知道的是郑智涛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勇元徇私枉法,把朝廷要犯私自放了。惶恐不安的许勇元把龙虎帮总舵翻了个遍,捉拿了疑犯三十余人,严刑拷打,逼问郑智涛的下落,没想到竟然审出了一条信息,走漏消息的人是许一男,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如果隐瞒不报,来rì被皇上知晓,就是欺君罔上之罪,是要祸灭九族的,但如果呈报上去,赶在皇上的火头上,多半会把宝贝儿子开刀问斩。许勇元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不知道当如何处理,只好再次来到右丞相府,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刚大发雷霆,当时就摔了茶碗:“许勇元,如果你管不好你那逆子,就趁早一刀剁了,免得祸害全家!现在两位皇子之争rì趋激烈,谁能统率三万御林军至关重要,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把你这等草包委以重任,先是把苦心谋来的铁卫营统领一职给丢了,这次要是丢掉九门提督的官位,不用皇上杀你,老夫就要了你的小命!”

许勇元还是第一次见沈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沈大人饶命!沈大人饶命啊!麾下虽然不才,但忠心耿耿,尽心竭力为大皇子和沈大人办事,没有半点私心,还望沈大人指点一条明路……”

沈刚yīn沉着脸,思量许久才说道:“通缉郑智涛,如若拘捕,杀无赦!缉拿许一男,交由大理寺惩处。大理寺不同于皇上圣裁,判决不会马上出来,还有运作的时间。”

许勇元得计,虽然百般不愿,但仍然原原本本照办了。许一男万万想不到御林军的兵卒会给自己戴上了枷锁,牵狗一般推进了衙门,老百姓总算开了眼界,纷纷奔走相告,京城四少完蛋了。

曹枫虽然挨了板子,让曹景腾脸上无光,而且许勇元也没有被免职,但总体而言曹景腾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首先动摇了许勇元在御林军中的威望,而且拆散了许勇元与郑晖这一黑一白在私下里的同盟,自从许勇元发出了海捕文书,通缉郑智涛,而且把龙虎帮的人无缘无故关押起三十多个,并施以酷刑,这些事情很快传到郑晖那里,他急急忙忙回到京城,找许勇元理论,但怒气冲冲的二人谈不出什么道理,从相互指责到破口大骂,终于彻底撕破了脸皮。从那一晚开始,京城的治安状况斗转直下,龙虎帮频频破坏,虽然都是小打小闹,而且避开了惹不起的大人物,但给许勇元造成的麻烦不小。曹景腾觉得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拉拢到郑晖,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很多时候不能小看了**的力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还要依靠他们去做。

朝廷里闹得沸沸扬扬,案发地点博雅书院反而宁静起来,那一晚萧九歌并没有真正侵犯朱雀,而是小心翼翼地给她推宫过血,治疗内伤,半夜发生打斗的时候,两个人趴在窗口看热闹,随口点评这些人的武功,直到曹安把六个杀手押走,朱雀才一脸恍然地问道:“你知道许一男会派人来杀你,所以才装醉换了房间,对不对?”

萧九歌爱怜地在朱雀的鼻子上捏了一下:“不准胡说八道,本少吉人天相,遇难成祥,乃是大富大贵之人……”

“臭美。”朱雀嗔怪地白了萧九歌一眼,却对他的自吹自擂一点也不反感了。

博雅书院的弟子们都知道夜里发生了打斗,但这群文弱书生没有人看出来,纷纷躲在被窝里等消息,第二天发现打斗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只有京城四少离奇失踪。再接下来几天,消息陆续传来,郑智涛成了畏罪潜逃的人犯,许一男被下了大狱,等候审理,曹枫和乔兆凯每人挨了一顿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书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傅红袖回家一次,听了父亲的讲述才知道事情的全过程,不得不佩服萧九歌的运气太好,如果他不是那么好sè,恐怕早就成刀下亡魂了。现在指望着许一男来搭救自己不太现实,傅红袖生怕父亲哪天心血来cháo,把萧九歌请到家里来,当面订下婚事,于是又想到一个有能力帮忙的人。

这个人就是沈绮梦,右相沈刚的孙女,自己的闺中密友。

傅红袖来到沈家,恰好沈绮梦在,两个人躲进沈绮梦的闺房,说一些女孩家的体己话,然后就说起了前几天的事情。想不到沈绮梦对这些事知之甚详,不仅没有说萧九歌的不是,而且对他的那些流氓法子赞不绝口。

“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你赞他干什么?”傅红袖最不愿意听别人说萧九歌任何好话。

沈绮梦连连摇头:“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几天萧九歌是沈家的热门话题,把我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傅红袖心中一喜,她知道沈刚办事心狠手辣,对付政敌绝不手软,如果萧九歌让沈刚愤怒了,那么就离死不远了。

“快说说,沈大人怎么说的?”傅红袖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我爷爷说,萧九歌这个大纨绔,被人欺负了又不是斗不过,有那么多大人物罩着他,随便找谁说句话都能解决的小事儿,干嘛非得搞出这么大动静!险些就不好收场了!”沈绮梦模仿爷爷的语气,惟妙惟肖,说完扑哧一乐:“不过不得不承认,萧九歌的办法是最巧妙的办法,一点也不用出力,就把许勇元送进了监狱,逼得郑智涛亡命天涯,对了,还让曹枫和乔兆凯挨了板子。你知道吗,官府痛打他们那天,我特地去了现场,看得非常过瘾,曹枫和乔兆凯都被剥了裤子,大板子专门往肥肉上招呼,打得他们血肉横飞,估计最近甭想躺着睡觉了。”

傅红袖有些迷糊:“绮梦,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情都是萧九歌的计谋?”

沈绮梦点了点头:“这么低劣的圈套,也只能骗过你这种小丫头,否则萧九歌为什么不把朱雀抱进你的宿舍呢?那是因为你们傅家和许勇元同属大皇子派系,即便内斗再激烈,也不会主动把事情闹大。曹景腾就不同了,他属于二皇子派系,为了夺取三万御林军的兵权,恨不得把许勇元置于死地,事情一闹大,各方面都来干涉,许一男难辞其咎,保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争风吃醋呢?”

傅红袖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事件的过程,恨恨地说道:“真看不出来,这个萧九歌可真够狠,分明是想把许一男置于死地啊!”

“那倒也不是。”沈绮梦解释道:“萧九歌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他早早就让玄武写一份事件过程,交给邢彪邢大人,然后在早朝的时候由邢大人交给我爷爷,里面写的清清楚楚,包括如何把曹枫和乔兆凯咬进来,事关两个皇子的派系,而且咬住了中间派工部尚书乔子林,肯定会出现文武百官求情的局面,皇上不可能杀人,至于郑智涛,龙虎帮与很多官员盘根错节,郑晖想保住儿子一条活命不是不可能,所以说这次萧九歌只是略施薄惩,没打算赶尽杀绝,就看京城四少是不是识抬举了。如果曹枫他们够聪明,以后就与萧九歌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们妄自尊大,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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