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乾坤寨的人不至于弱到无力反抗的程度,之所以会出现一边倒的效果,完全是因为钱家卫队的第一轮进攻,好比神兵天降,把乾坤寨匪徒的斗志彻底打垮了。时间不长,负隅顽抗的匪徒被清剿殆尽。萧九歌摆足了纨绔子弟的做派,让几个钱家的家丁抬着轿子,哼着小曲儿进了乾坤寨。
此时寨子里的大火已经被扑灭,清点出尸首一千余具,多半都是在睡梦中被炸死的,也有被火铳和折弩杀死的,也就是说尽管百劫师太等人武功超群,从杀人数量上来看,远远不及五十名钱家护卫。

投降的匪徒大约有两百人,个个带伤,颓废不堪,秦宝鹤再次被生擒活捉,灰头土脸,衣衫残破,身上有几处刀伤,看上去比要饭花子还凄惨。

薛雨荷慢慢走到秦宝鹤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娘十年前就该死了,忍辱偷生这么久,就是在等今天!”

秦宝鹤没有搭理薛雨荷的怒骂,而且盯着萧九歌,缓缓说道:“九少爷,我真是低估你了,进京赶考的事情那么重要,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来剿匪。”

萧九歌合拢折扇,在秦宝鹤的脑袋上敲了几下:“你家九少爷就是这样的人,不爱权势,不爱金银,唯有这美人关过不去,要是看中了哪个小妞,别说是杀几个土匪,灭一个山寨,就算是灭族屠城,背上一个屠夫的骂名,本少也在所不惜。”

“疯子……”秦宝鹤已经没法形容面前这个人了,如此不知轻重的纨绔子弟,钱恒竟然把钱家的基业都交给他!

薛雨荷有些复杂地看了萧九歌一眼,重重扇了秦宝鹤十几记耳光,把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十年前的血债,还有这十年来你对我的侮辱,今天一并还了!”

“慢着!”秦宝鹤晃荡着红肿的脸,吐出两颗带血的牙,喘着粗气说道:“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心跟着我,十年来我也防备着你会傍上哪个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留了一个后手,别人谁都能杀我,唯独你不能。”

薛雨荷一怔:“这话什么意思,姓秦的,少跟老娘故弄玄虚,任凭你说出大天,今天饶不得你!”

秦宝鹤yīnyīn地一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薛雨荷,你看这是什么?”

薛雨荷脸sè一变:“你……这是我娘……我娘早被你们这群土匪杀死了……”

“哈哈哈哈……”秦宝鹤一阵大笑:“不错,当年为了讨你欢心,我还亲手杀了残害你娘那个弟兄,那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我把你娘藏起来了,就是等着如果哪天落在你的手里,有一个谈判的筹码。”

“我娘……她还活着……”薛雨荷手里的钢刀坠落在地。

秦宝鹤缓缓站起身:“九少爷,你听着,乾坤寨我不要了,这个女人我也不要了,此生更不会想着报仇,唯一的要求就是用薛雨荷的亲娘换我一条生路。”

萧九歌看了看薛雨荷,摊开两手:“这事你别跟本少说,本少只负责杀人讨雨荷大宝贝欢心,她说让本少放了你,本少就饶你一条狗命。”

秦宝鹤看了薛雨荷一眼:“母子团圆,手刃仇敌,现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听你的一句话了,有你娘那个老美人陪我过奈何桥,也不寂寞。”

“我放了你!我娘到底在哪儿!”薛雨荷闭上眼睛嘶吼,泪如雨下。

萧九歌等人跟着秦宝鹤走上一座吊桥,秦宝鹤让众人守在桥头,慢慢倒退着来到吊桥另一端,挥手打断了桥桩,吊桥立刻散了架。

秦宝鹤在那一端高声喊道:“多谢九少爷不杀之恩,薛雨荷的娘亲就关在清风岭设在定州府的那间客栈里,可笑薛雨荷rì夜算计于我,在城里开了客栈打探消息,那客栈老板是我的心腹,每次薛雨荷密议如何对付我的时候,我都在隔壁与老美人颠鸾倒凤,哈哈哈哈……”说罢秦宝鹤连连闪身,逃进密林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薛雨荷颓然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萧九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这次算秦宝鹤命不该绝,只要他再敢露面,雨荷大宝贝就有报仇的机会,现在天也亮了,还是火速赶往定州府救人要紧,清风寨里全是秦宝鹤人,如果咱们大破乾坤寨的消息泄露,就怕客栈老板杀人灭口。”

薛雨荷一惊,连忙站起身,要了一匹快马,赶赴定州府。萧九歌吩咐玄武带着六扇门的人等候官兵,带着其余人追了过去。

秦宝鹤果然没有骗人,薛雨荷的母亲被关在客栈的阁楼里,十几年的折磨早已让她憔悴不堪。母女相见自是大哭一场,不用多言。

萧九歌索xìng在定州府逗留几rì,修书一封,让钱恒派得力人手在定州府及周边各县成立钱家商号的分号。

土匪之间有着独特的联系方式,仅仅一天一夜,乾坤寨和秃头山都被灭了,闹得人心惶惶,不知道来了多少剿匪的官兵。

次rì薛雨荷母女来到客栈向萧九歌谢恩,萧九歌仍旧是纨绔子弟的做派,举手投足让人无比厌恶,当着薛母的面就对薛雨荷动手动脚,但薛雨荷却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薛母名叫单敏,当年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美女,嫁进富商薛家,只剩下薛雨荷这个女儿,遭遇劫匪以后,全家死于非命,她也落在秦宝鹤的手里,被折磨了整整十年,这期间单敏几度想寻短见,秦宝鹤却以薛雨荷的xìng命相要挟,只要单敏死了,就杀掉她的女儿。单敏为了保护女儿,只好饱受屈辱。单敏嫁人很早,年纪不大就生下薛雨荷,所以今年不满五十岁,梳洗之后风韵犹存,萧九歌忍不住调戏几句,气得朱雀频频瞪眼。

说过了客套话,萧九歌拿出一张纸交给薛雨荷,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名字。薛雨荷一愣,接过来一看,竟然都是清风岭的兄弟,不禁疑惑道:“九少爷,这是……”

萧九歌笑道:“昨晚你们母女重逢,本少不忍打扰,就和玄武审问了几个乾坤寨的重要人物,追查到了秦宝鹤的藏宝库,里面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些与当地官员往来的密信,以及一本花名册,上面的人都是秦宝鹤埋在清风岭的眼线。”

“啊……”薛雨荷倒吸一口凉气,这里面有好几个人被自己引为心腹,想不到都是秦宝鹤的人。客栈老板赫然就在其中,昨晚已经被单敏亲手杀了。虽然单敏没有多说什么,但众人可以想得到,秦宝鹤把单敏关在客栈,交由客栈老板守着,这个家伙怎能不是偷腥的猫,虽然单敏年岁不小,却难掩年轻时的秀sè,这些年来,他带给单敏的屈辱,恐怕比秦宝鹤还多。

在钱家卫队的协助下,薛雨荷雷厉风行地清除了花名册上的那些人,不仅杀了本人,而且连累了妻儿,其血腥程度令人瞠目,这就是绿林道上的生存法则,谁也怨不得谁。

在乾坤寨的大牢里,萧九歌还找到了遍体鳞伤的汪四海,便把他和汪小五一起交给了官府,灭了两个山寨,如果连一个首脑都没捉住,六扇门也脸上无光。

由于乾坤寨和秃头山都被剿灭了,只剩下清风岭一家独大,各个山头儿的人也隐隐听说薛雨荷结交了惹不起的大人物,一天一夜就把不可一世的秦宝鹤和汪四海搞成这个样子,谁也说不清这场灾祸还能持续多久,于是纷纷投靠清风岭。薛雨荷来者不拒,接纳了不少绿林好汉,而且按照萧九歌的建议,制定了清风岭的山规,还有很多约束新近加盟那些人的办法。最后萧九歌还想出一个更欺负人的法子,在定州府设宴款待定州府尹田洪涛。

现在萧九歌的名字很响亮,是大龙国闻名遐迩的超级纨绔子弟,虽然人人都从骨子里看不起他,但谁都惹不起钱恒,尤其是知道萧九歌身上有皇帝御赐的宝物,而且右相沈刚和国舅曹景腾都对他青眼有加,所以收到萧九歌请柬的人,不仅都来赴宴了,而且极其正式。这里面不仅有定州府的官员,也有当地的富商巨贾。他们乘兴而来,却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宴席上竟然有一个熟悉的女人,她的画影图形曾经贴遍定州府的大街小巷,悬赏纹银千两,正是清风岭大当家薛雨荷。

薛雨荷也想不到萧九歌会玩这样一手,突然和官员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感觉很不自在。薛雨荷不自在,官员和富绅们更不自在,甚至惴惴不安,不知道吃了这顿饭算不算是通匪。

萧九歌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薛雨荷虽是绿林草莽,但看不惯秦宝鹤和汪四海倒行逆施,所以把这两个悍匪的老巢给端了,以后定州府要制定新的规则,薛雨荷可以管理绿林,替官府分忧。席间萧九歌还拿出那些官员和富商们与秦宝鹤的往来信件,虽然有些书信是迫不得已,但这也算是通匪了,萧九歌含而不露地把这些东西交给薛雨荷保管,定州府的官员和富商们终于明白,这次被萧九歌吃定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