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红拾缘
次ri,艳阳高悬,一扫数ri来空中灰暗迷漫的yin霾。

众人由于任天琪对生死门的那凌空一击便亦没有了萦扰在心头几ri来的担惊受怕,在林雪飞的带领下兴致勃勃往城中最有名的红楼-----倚红轩赶来。

一点红最为兴奋,劝大伙均换上大红大绿的锦袍,又令林雪飞带上足够的银两,催着林雪飞头前带路。

雪后的扬州城,人头耸立,这倚红轩楼前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只见得这依红轩四层的楼阁,红墙绿瓦,飞檐楚壁,雕梁绣柱,纱灯高挑,四角挂铃,甚是气派华丽。

门前大红柱上一付金字对联:

望前世世结善缘缘落今朝更生缘份,

笑后生生回绿红红依胸怀梦恋红尘。

横挂金底黑墨大字牌匾:依红轩。

一点红看罢,铁扇轻摇,连声赞道:“好,好,不知是何方圣贤竟能想得如此的妙句,取得如此的妙名!好好好,这一结一落,一生一恋四字,入神三分,非此中高人雅客,定是不能得其jing髓的!贤弟等自是不懂其中奥妙的了!”

任天琪等人笑道:“哪是当然,还请二哥ri后多多教诲!”

一点红收铁扇,回身正sè道:“这世上的男人进得红楼,我捉摸着得分四个层次。其一为陋,此为世人之常见故闻,觅一粉头,贪片刻之乐,乃坊间粗民懒汉之所求;其二为俗,品茶假叙,路回曲折,重金包匿,yu求长久,乃商贾官宦养妾之为;其三为雅,慕名而来,远观近看,sè香具备,诗琴书画,写意传情,多为当代文笔大儒所生;其四为情,风雨邂逅,寄放今生,淡情如水,又心怀千斤重,此乃吾这类人所为,世之甚少,却亦能传得于后世,为后人所仰颂而称道为圣者。历朝历代能称圣者也大有人在,本朝便有,如韩世忠与梁红玉,必定能传颂千秋的。”

任天琪几人闻听后面面相觑,不知所里。

一点红叹口气摇摇头,抬腿先进得楼去。

一点红虽久历红楼,但这般华丽场所却是平生首次,倒有点拘束,可见得这江南的繁华是天下无与伦比的了。

四人进得大厅,早有跑堂飞上前笑脸相迎:“几位大爷,里面请。俺们这里姑娘多的是,价格公道。不知几位是想------。”

一点红众人窘迫笑笑,扭头瞧着林雪飞。

林雪飞上前一步,抬脚揣了那人一脚,骂道:“去去去,少废话,吾这几位哥哥岂能是汝这泥腿子能服侍得了的。快叫汝家老娘出来,好生侍着!”

林雪飞甩手扔过去一小锭银子。

那人笑眯眯接过飞跑着上得楼去。

片刻从楼上便飞跑下一四五十岁的胖女人,隆胸肥腚,硕大的脸蛋,就见其晃肩摇腚,捏着块手巾笑嘻嘻迎上来,上下打量了四人,略一见礼,陪笑道:“我的老天,今朝敢情是少帮主作陪啊,那四位可皆是贵客了,楼上请,快楼上请!吾老妈子今ri定是出门遇着财神,归来撞上喜神,来去都是喜啊。”

林雪飞回礼笑道:“妈妈客气了,此次非同寻常。这三位是吾三位师兄,只需上得三楼,四楼清静雅致之处,还请妈妈在几位姑娘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成!”

言罢,林雪飞塞过去一锭五十量的银子,笑道:“这是在下孝敬妈妈的!”。

胖女人用手捏了捏,回头娇笑道:“这还要爷你交待的?瞧这三位大爷,一脸正气,风流倜淌,非俊即贵的,老身自知晓该怎么办,定会叫几位大爷乐不思返的。”

林雪飞笑道:“明白就好。快请前面带路。”

众人上得二楼,任天琪见得楼梯口坐一人,却是天一阁门前所见那个痴汉。只见他盘腿坐楼板上,自饮自吃,十分自在。

任天琪路过其身时,那痴汉抬头看了看任天琪,笑道:“吾认识你的,吃包子的小哥儿,小哥儿好,小哥儿亦是来找姐姐的吗?”

任天琪闻言脸红耳臊,尴尬对其笑了笑,点了点头。痴汉亦点了点头。

老妈子上得三楼台阶,骤然又停步转身笑道:“各位爷,这二楼新来了一位姑娘,叫绿凤凰,年芳十八,那脸蛋那身材自是没得说的,这不,有几位大爷正为讨绿凤凰姑娘的开心正在比财斗宝哪,几位大爷是否有兴趣前去一观?瞧瞧爷们间的猴急样子?”

林雪飞笑道:“有如此胜事岂能少得了在下的?妈妈何不早说?快走快走!”

一点红亦是十分兴奋,连道:“看,看,两位贤弟也一道去看看的。”

四人随着胖女人穿堂越室来到一大厅,果见厅中拥挤了许多人,胖女人连推带踢的赶开围观之人,请四人入內。

只见得厅內有一圆桌,桌后坐着位年轻娇媚的姑娘,正是烟眉弯弯千般愁,汪汪珠睛情幽幽,樱桃小口不言语,香肩酥胸数风流;其甜甜的脸蛋上一付不屑一顾的神采,正轻挥凉扇,冷眼瞧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姑娘背后立有二小丫头。

桌前坐定三锦衣男人。桌上放満了金银戒指与玉佩。

任天琪仔细一打量这身前三人,大吃一惊,这中间一位居然是慕容长恨。只见他一脸疲惫,头发散乱苍白的脸上泛着一股杀气,双眼通红,正怒视着身边两位,就似只好斗的雄鸡。

其身后熊子鸣与二白姬垂头静立着,每人皆两腮红肿,指印醒目,想必是又挨了不少的耳光。

慕容长恨左边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胖老头,光亮的脑门上没几根毛发,一双小眼紧盯着对面姑娘起伏的胸脯瞄来瞄去,张着的口中渗出老长的口水;

慕容长恨右边是位四十岁左右瘦高个,撇嘴闭目,胸有成竹,志在必得样。

桌旁一青衣汉见胖女人过来,干咳一声,尖声笑道:“妈妈,三位爷出的价码已值五百两银子了,还未分出高低,凤凰姑娘很是不高兴的了。”

桌后的姑娘冷笑着抬玉手在桌上捡了几件玉器塞进自己玲珑的ru沟里,拿眼瞟了慕容长恨三人各一眼,笑道:“爷们的东西就不想着从这里拿回去吗?小女子就替各位爷保存着就是了!”

慕容长恨三人舔了舔干糙的嘴巴正要开口。

胖女人一扬脖子,冷笑道:“拿吾这依红轩当什么地方,又及拿咱们姑娘当什么人了,亦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是五百两银子便能讨得姑娘开心的地方吗?亦不自己撒泡尿瞧瞧,没钱还来此想泡姑娘的,哼!”

胖子脸上肉一抖擞,看看对面姑娘,一皱眉,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桌上。

青衣汉拾起玉佩瞧了瞧,高声道:“贾爷玉佩一块,值银一千两。”

瘦子吓一跳,自手上取下一绿指扳,摇摇头,轻轻放桌上,一脸心疼样。

青衣汉一把抢过,拿袖搽了搽,对光瞧了又瞧,潜身胖女耳边细语。胖女人点点头。

青衣汉回身尖声道:“罗大爷,玉指扳一个,值银两千两。”

慕容长恨脸sè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灰,筋脉突起,双手缓缓抬起。

后面熊子鸣见主子恼羞成怒,心生杀意,急得満头大汗,正不知如何办;抬头瞧见任天琪三人,大喜,连连朝三人拱手。

任天琪见慕容长恨已生杀意,如再不阻拦恐生是非,一摸腰间,自摸到了柳承敏相赠那块白玉龙佩,一把解下,走到慕容长恨身后,碰碰慕容长恨,小声道:“公子,小的身上有白玉一块。”

慕容长恨闻言一惊,一回头,脸一红,低头一见白玉佩,微微一笑,轻吐口气,回身谈谈道:“摆上。”

任天琪递玉佩于桌上,退后一旁。

胖瘦两汉子不以为然皆盯着那青衣汉。

楼中胖女与青衣汉皆识得货的,颤抖双手拿过玉佩仔仔细细瞧过,相对一眼,胖女又瞧了一眼林雪飞等人,轻摇肥腚来慕容长恨身后,一手搭慕容长恨的肩头,一手去取佩放佩于慕容长恨手上,轻声道:“吆,慕容公子真会开玩笑,这不是寒酸妈妈吾了吗?如此贵重之物,我怎敢收下。吾说女儿啊,还不快扶公子进去休息的?”

桌前的姑娘见任天琪露面,一惊,双目不离任天琪出神,却始未听得胖女人的叫唤。自有身边丫头后面小声提醒。绿凤凰才缓步上前。

那胖瘦汉子一见急了,双双起身拦住,急道:“别忙,还,还没比完呢!”

楼中青衣汉一晃脑袋,尖声道:“两个穷鬼还不拿上自己的东西快滚,差点坏了慕容公子的美事!”

“那,那龙佩能值多少银子?咱们亦掏多少银子。”

青衣汉笑道:“值多少银子?至少一万五千两!”

所有人均吓得了一跳。

绿凤凰缓缓上前扶住慕容长恨,一双大眼却是不时的扫过任天琪,含情目目。

慕容长恨一摆手,上前来放龙佩任天琪手中,微微一笑,方回身与绿凤凰进得里间去。

瘦汉的脸涨呈猪肝sè,奔桌前捡起自己物件抱头逃出。

胖汉不以为然,拧脖子尖叫一声:“罗二宝,汝死哪去啦?二宝。”

“来啦。”一声响雷厅外响起。

转眼间,厅中围观之人七倒八歪,站立不稳;就见自外面闯进来一人,正是楼梯口那痴汉。

痴汉脸不变sè,气不喘,双手叉腰,翻眼叫道:“大哥哥叫吾干啥?好走了不是?”

罗姓胖子手一指里间,叫道:“大哥哥相中的姐儿给人抢去了,快帮哥哥将那人赶出来。”

楼中胖女与青衣汉闻言正要上前拦住痴汉。只见痴汉点脚前窜,右肩微晃,未见其如何出手,胖女与青衣汉砰砰两声便给甩出去老远。

痴汉拔腿便要闯里间。

熊子鸣与二白姬一声暴喝。双女一道白光,双双跃出,飞身上前,抖腕自腰中解开腰带一挥,卷住痴汉双腿,后拽,单臂前递,五指如钩分抓痴汉双肩。熊子鸣飞身至瘦汉身后,双手成爪交叉递出,一招扭转乾坤龙抓手,锁住瘦汉后颈与后腰,双臂一振,横提起瘦汉。

痴汉头亦不回,弯腿缩头,人后倒斜飞,晃过白姬双爪,腾双手背后反抓双姬后腰。

双姬身形空中一转,五爪下探改抓痴汉胸襟,松手弃腰带,反臂回手,五指立张,长指尖甲似刀,勾划痴汉手腕,曲双腿,一人展鸳鸯腿梦揣痴汉下身,一人双腿似钩,勾踢痴汉腿弯。

痴汉毫不理会双姬,收手并腿空中连旋几圈,自二姬手腿间滑过,落地双腿一绷,双臂外出一拍。腿上腰带断为数截,双掌在二姬腹间一抓一推。

二姬收身不住,落地就地一弹,纵身就yu上。

熊子鸣双手一抖,一手锁住胖子咽喉,一手提着胖子腰带,一声暴喝:“全给吾住手。”

那胖子杀猪般尖叫:“二宝停手,快停手,否则老子弄死你!”

痴汉闻言,停手问道:“你怎么给人提着啦?在干啥?她们二人干吗打吾,吾又不认识其二人的?里面的姐姐呢,不管了?”

胖汉声颤道:“**少废话,咱,咱们回客栈去。”

痴汉笑道:“呵呵,回去吃饭了。”呼的一下,人已闪身挤出人群没了踪影。

众人吐了口气。

熊子鸣振臂甩出胖汉,胖汉“扑通”一声摔地上,爬起来抱头逃出大厅。

众人轰然大笑。

熊子鸣与二白姬来到任天琪众人前深施一礼,恭敬道:“吾等见过任二爷,见过温爷,唐爷。代主子谢过任二爷。”

任天琪摆摆手搀起熊子鸣,道:“不必客气,没事就好,回头再叙。”

熊子鸣一听一愣,又立刻明白:是了,自家主人正在里间快活,这几位爷过来明摆着亦是来寻乐子的,一刻值千金,哪有空闲聊啊。

熊子鸣低身笑道:“各位爷自请便。”

众人如星捧月般拥着四人来到三楼一大厅,老妈子赶退了众闲人,请四人坐定,又命人泡上上好名茶,端来珍贵水果。

胖女人轻摇肥体,装嫩道:“少帮主,三位大爷,吾这三楼之上有四位姑娘,才艺超群,人又长得端正标致,人称四仙;平素如想求得其一面,纵然是有银子那倒未必就能够的,除了银子,来客还得稍露一两手专长,待咱们姑娘相中了方可见得的。”

众人闻听得稀奇。

一点红道:“吾说妈妈,天下竟有此等的规矩,这又是为何?”

胖女正sè道:“咱这楼上四女啊,皆原是出自官宦之家,年少貌美,多才多艺,因世道混乱才流落在此的;虽落红楼,却是卖艺不卖身的;如今这四女又结为了姐妹,又早已赎了自身成了ziyou人,因无好去处,就暂栖吾处,寻机求得意中之人待出的,故吾等称其为四仙。”

四人点头,任天琪心中不以为然,一笑了之。

一点红却是兴趣大增,笑道:“吾等今朝四位同至,是否求得四位姑娘同见?”

胖女摇手笑道:“这位爷,吾自是做不了主的,自有姑娘们自己确定,老妈妈代为传话还是可以的,可还请几位大爷露上一两手方可。诗啊词啊书画啊啥的,皆可的。不过老妈妈我有言在先,姑娘们自打来到这里还没有过一同出来的先例的!四位爷千万莫抱多大的希望的!”

一点红想了想,一合手中扇,笑道:“吾这扇子可否算得一件?”

胖女犹疑着接过扇子,沉重,结实,打开一看,油面纸上墨笔写有:

纳世之奇趣,传人之雅致十字。

一点红的扇子自是非同一般,jing钢为骨,內藏机关,比一般扇要长要大要重。

胖女人显然亦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是一件兵器,忙点头笑道:“算得的,不过单就这一样自是不够的,还需些诗词书画,纸上的东西方行,咱家姑娘可是只会持笔弄墨的!”

一点红挠挠头,回首对任天琪笑道:“为兄已有多年未染纸笔,亦不胜诗词,就请贤弟露一手了。”

任天琪笑了笑,点点头,沉思片刻,来桌前挥笔写下首词:

依红轩

北国上都梦里回,丰熙居车厢,四婢环围。

广陵夜归,闻语笑众人,伊心素平。

情深愈浓担新人。

初识依红轩,方心动,二人尴尬,才知心属归。

闻说楼上四仙居,艺高素心具,以身待闺。

官宦出,厄遇竟自赎,为吾所敬。

后生慕名盼靥颜。

唯不为翠翘鬓,解罗带,诗琴棋画,亦作缘相致。

搁笔笑道:“在下献丑了,妈妈便请带去,还请几位姑娘斧正。”

一点红拾起一看,哈哈大笑:“吾这贤弟文笔愈发清秀了,竟是位秀才举子,深藏不露啊;只是有点多情多义,chun心萌动却又放开不得的!”

任天琪面红耳臊,一丝苦笑。

一点红递纸给胖女:“有请妈妈了。”

胖女人笑道:“这位爷真厉害,片刻间便写了这如许多的字儿。不似有些人来了,憋他妈一个上午,就爬了四五个字去。今朝吾瞧着有门道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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