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刘钧吃完早餐,放下金碗,道:“传殷盛。”
殷盛身上裹着绷带,一跛一跛地过来请安,道:“臣殷盛参见皇上。”

刘钧眼里厉芒一闪,打量着殷盛问道:“殷爱卿,你说的都是真的?”

殷盛想也没想道:“回皇上,臣所言句句是真,绝无半点虚言!”

刘钧再问一次,道:“刘重贵是朕的头号大将,这事关系重大,你若有半句假话,朕定将你满门抄斩!你可得想好了。”

殷盛跪在地上道:“皇上,臣以身家xìng命担保臣说的都是真的,是臣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事情。正在刘重贵危急之时,是他的弟弟杨重勋和他的岳父折德扆拼死相救。后来,他和柴荣说了些什么话,臣不知道,只知道再后来他和杨重勋、折德扆一起去了。到了四更时分,臣和一干兄弟就给放了回来,回来的还有刘重贵。”

刘钧在桌上重重一拍,道:“殷爱卿,你回来就向朕如实禀报,而这个刘重贵他居然躲在家里不来见朕,他这是做贼心虚!”

对于这话,殷盛不敢苟同,道:“皇上,回来的路上,臣问过刘重贵了,他只是伤心得流泪,什么话也没说。臣要他来见皇上,他只是摇头,说没脸见皇上。他还说了,他在家里等待皇上问罪。”

刘钧哼一声,余怒未熄道:“他以为他躲到家里,朕就不敢治他的罪了?笑话!朕要把他满门抄斩!来人,传刘重贵。殷卿,你多带人手,听朕的号令行事!”

殷盛对刘重贵还是敬重,道:“皇上,臣以为这事还得慎重为宜。”

刘钧点头道:“朕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传他问话,而不是问罪。”

话音刚落,太监急急忙忙地进来道:“启禀皇上,周军攻城了。”

刘钧火烧屁股般跳起来,道:“你说什么?柴荣攻城了?他不是说好了休战三天吗?他这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朕要去指责他。”

殷盛暗中摇头,背信弃义的是你,是你派人偷营,能怪柴荣吗?就要提醒,刘钧已经去得远了,只得一跛一跛地跟上。

刘钧风急火燎地来到城上,放眼一望,只见周军铺天盖地地开来,不知道有多少。刘钧感觉今天的周军比起以往大不相同,多了一股气愤。

周军排好阵势,一个一个的方阵井然有序,目视前方,只等黄俊一声令下。黄俊在儋珪和李筠的护卫下打马来到城下,刘钧看得真切,手指黄俊喝道:“柴荣,你说休战三rì,为何今rì开战?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话等于放屁!你出尔反尔,无信无义!”

黄俊马鞭指着刘钧哈哈一笑,道:“刘钧,朕见过脸皮厚的,就没有见过你样厚的!”手一挥,韩通带着兵士上来,把一颗颗人头扔在地上,还把被俘的鹰扬军押上来。黄俊指着人头和鹰扬军俘虏,问道:“刘钧,你认得这些人头吗?你认得这些人吗?”

刘钧也不笨,知道黄俊搬出来证据就是为了证明是他率先破坏休战的,自己也觉得理亏,不屑地道:“并州父老都知道你柴荣心狠手毒,残杀成xìng,一定是你杀了并州父老,以此来要挟我并州之军,柴荣你好狠毒!”

“刘钧,你敢做就不敢认,亏你还是知远公的后人,真给他老人家丢脸!”黄俊对他的小聪明不屑于顾,道:“这些都是你的鹰扬军兵士。昨天夜里,你派鹰扬军前来偷我大营,朕斩杀他们于军中。这些,都是给朕抓住的鹰扬军俘虏。叫他们自报家门。”

李筠手一挥,周军兵士喝道:“快说自己的姓名,做过的事。”

俘虏们在刀枪面前不敢不遵,只得如实报出姓名,参加过的战斗,得到的奖赏。

鹰扬军成立十多年,一直是北汉军队的核心,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的英雄事迹早就为并州军所知晓,听他们报得一点不假,北汉兵士心里直冒寒气,心想连他们都吃了败仗,这仗还怎么打?

黄俊这是夺并州军之气,目的完全达到了,手一挥,周军把俘虏押了下去。看着身边兵士心虚胆怯模样,刘钧知道上黄俊大当了,还没等他说话,黄俊大喝道:“刘钧,朕体并州父老之心,这才休战三rì,你却于昨晚上袭朕的大营,是你不让并州父老过一个美好的中秋,是你失义在先,朕今rì就以彼之道还施你之身。朕要告诉你的是:城不破,朕誓不休兵!”打马回到大营,道:“攻城!”

令旗展动,周军开始攻城。

本来在强弱已明的情况下休战,周军兵士自然不乐意,只是碍于周世宗的威信不敢有所异动。昨晚上,刘重贵偷营,这正是激励军心的好机会,黄俊才不会放过,要众将把这事告诉兵士们,说是刘钧不义非黄俊不仁,这话可是说到周军兵士的心里了,对刘钧是恨得牙痒痒的,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一攻城那还了得,个个赛似南山猛虎,不要命地砍杀。

反观北汉军队,由于处于劣势,这士气本身就不足,鹰扬军吃了败仗,这军心早就动摇了。再加上这是刘钧的悖行引来周军的报复,谁还愿意拼命?真给刘重贵说中了,他们是出工不出力,又哪里抵挡得住锐气正盛的周军。

不一会儿功夫,城头上就有周军爬上来,刘钧大声吆喝,命令北汉兵士抵抗,可是一点作用也是没有。刘钧火了,夺过一把刀,砍翻一个后退的兵士,以往他一发狠,北汉兵士还有所畏惧,不敢不拼命,可今天这招不灵了,他这一刀下去,身边的兵士好象遇到瘟神似的,呼啦一下跑得远远的,嘴里还不依不饶道:“都是你惹的事,你自己扛着!”

刘钧身边出现空缺,周军哪会错过这等良机,直朝刘钧冲去,挥着武器大喊道:“活捉刘钧!”

刘钧给吓得心胆俱寒,下意识里想起刘重贵,急急忙忙地道:“快,传刘重贵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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