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重贵的名头在北汉实在是太响亮了,刘钧君臣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到了,处在无计可施境地的君臣仿佛见到救星般,无不是大喜,长长地松一口气。刘钧更是走下宝座,小跑着过来,拉住刘重贵的手,张着嘴直乐,拍着刘重贵的手背,一个劲地道:“刘卿啊,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这下好了,有刘卿在,朕还有什么好忧愁的呢。”
刘重贵也就是杨业了,现在二十八岁,本是太原曲沃火山村人氏,因而人称“杨火山”。耶律德光攻略中原,中原血流成河,中原百姓奋起反抗,自发组成抗击契丹的义勇军,杨业之父杨信也在曲沃举兵反辽,后来投靠了北汉。因而杨业在弱冠时就是北汉的臣子,任保卫指挥使,累功迁至建雄军节度使。

“谢皇上夸奖!”刘重贵大声请命道:“皇上,请允许臣出战!”

刘重贵勇冠三军,所向克捷,鲜有败仗,要是他统兵出战的话,肯定是天大的美事,群臣无不是抱着支持的态度,然而让群臣想不到的是刘钧满脸的笑容居然一下子少了许多,打着马虎眼道:“刘卿,这事还是稍后再议吧。你为我大汉出生入死,劳苦功高,你要为我大汉出力朕求之不得呢,只是你这些年没有休息,现在派你出征朕这心里也不好受。”

“皇上,你是在怀疑臣?”刘重贵本是个直xìng子,想到就说,道:“臣弟重勋虽有书信往来,但臣的忠心可表天rì,对皇上绝无二心。”

自从杨重勋和折德扆来到曹彬军中,曹彬按照黄俊的意思安排两人给刘重贵写信劝降,无奈刘重贵忠心无二根本就不理睬。不过呢,这引起了刘钧的怀疑,怕他背叛,以太原需要守将为名把他从前线调回来,闲置在家。

对刘钧的心思刘重贵自然是明白,一口说了出来。

刘钧哪会承认,好在脸皮厚,打个哈哈搪塞过去,道:“刘卿啊,朕是那样的人吗?朕知道你的忠心,可在前线和在太原还不都是为朕出力吗?你的夫人还好吗?朕知道她是巾帼英雄,一点也不让须眉,喜欢练兵,现在她的剑术是不是更加高明了?你呀回去给她说,不要苦了自己,要多注意身子,不要累坏了。”

折太君的大名就不用多说了,生得聪明伶俐,智计百出不说,还练就一身好武艺,她随身的丫头都是好手,个个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这话表面上是在问候,内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是在说光是你的弟弟劝降你未必会降,要是再加上你的老丈人,你就真的一点不动心了?

“谢皇上挂念,内子很好!”刘重贵心冷了半截,转移话题道:“皇上,臣以为只要集中兵力击败柴荣这一路,其他几路也就不战而退了,请皇上给臣三万兵马,臣立即赶去石岭关和柴荣决一死战。”

黄俊这一路肯定是最强的,再加上黄俊亲征,只要打败了黄俊,影响非常大,那么曹彬,李重进,石守信这几路自然就会退兵,他这话一语道破关键。

太原城里只有三万人马,要是全给了刘重贵,那太原城还不成了一座空城,要是刘重贵有二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太原。擒了刘钧和群臣去向黄俊请功,刘重贵倒是一步登天,而他自己就完蛋了。

刘钧哪里会准,道:“刘卿,这事你就不要说了,你先回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朕自会让你出山。象你这样的将领,朕哪会不用呢。来啊,把朕珍藏的高丽参赏十株给刘卿。”

事情已经摆明了,再说也是无益,刘重贵在心里暗叹一声,道:“谢皇上!”施过礼,接过高丽参大步而出。

望着刘重贵的背影,刘钧不住搓手,不由得向前追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范超他们哪有不明白刘钧的心思,再也不敢提此事。

刘重贵兴冲冲而来,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心里很苦闷,一声不响地回到府里。才到府门口,就见夫人折赛花笑吟吟地迎上来,问道:“将军,皇上是不是不让你领军出战?”

摇摇头,刘重贵很是无奈地道:“夫人,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去之前你就说皇上不会让我带兵,这不是给你料着了嘛。都什么时候了,都到生死关头了,皇上还在疑心我,哎!”

折赛花分析道:“将军,正是到了生死关头,皇上对你才防得更紧呢。你想啊,要是皇上把军队给你,万一你反了,他拿什么来抵抗你呢?好了,好了,不要再苦闷了,进去休息吧。要不,我给你做几个茶,烫一壶酒,你好好喝几盅,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夫人,借酒浇愁固然好,但我哪有那心情。”刘重贵拉着折赛花的手进了府门,只见几个孩子迎了上来,向他施礼道:“见过父帅。”

见到孩子们,刘重贵的苦闷去了不少,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不去读书练武,来迎我做什么?”

折赛花也是有点奇怪,道:“哎,你们几个不是在读书吗?咋又出来了呢?是不是伤疤好了忘了疼,娘没打你们,你们就不知道好歹了?”

杨大郎脸sè不变,道:“娘,这都是孩儿的主意,娘要打就打孩儿吧。”

折赛花脸一沉道:“大郎,你以为娘真的不会打你吗?”

杨大郎摇头道:“娘,孩儿不是这样想,孩儿是想娘对孩儿严厉是为了孩儿好,为的是让孩儿将来有出息。”

折赛花搂着大郎的脖子,笑道:“大郎,你真是个好孩子,理解娘的用心,娘没白疼你。可我们杨家有过必罚,你没得到娘的允许就私自带着弟弟们出来,娘不得不罚你。”

大郎想也没想道:“娘,孩儿领罚。”

六郎延嗣刚满五岁,稚声稚气地道:“娘,您不要打大哥,这主意是我出的。娘,六郎知道爹爹是请命去了,可皇上肯定不会准许,是以爹爹肯定很苦闷。娘,您是知道的,爹爹一向很疼我们几个,只要爹爹见到我们就不会苦闷了。”

刘重贵和折赛花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六郎,折赛花很是惊奇地问道:“六郎,你是怎么知道皇上不让你爹出战?”

杨六郎稚声稚气道:“娘,很简单,这事情是明摆着的。想当初,皇上把爹爹从前线调回来,那时候周军的攻势不如现在猛,现在周帝亲征,数十万周军压境,打得汉军丢盔弃甲,无从招架。皇上对爹爹是防了又防,哪会现在让爹爹出征呢,要是把兵马都给了爹爹,皇上拿什么去应变呢?”

这话和折赛花的分析相同,夫妻二人对望一眼,满脸的兴奋。刘重贵一把把六郎拥在怀里,在他的头上猛亲几下,哈哈大笑,道:“我杨家后继有人,后继有人!苍天有眼呐!走,夫人,陪我喝几杯!”把六郎放在脖子上,小跑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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