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请留步!”杨复生冲钱弘俶道:“复生北归,劳动大帅相送实是不敢当。”
钱弘俶哈哈一笑,拍着杨复生的肩很是亲热地道:“杨老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都戮心华夏,志在匡复,还分什么彼此?这几天盘桓,承老弟之教多矣,好多不解之处因老弟而豁然领悟,弘俶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本拟与老弟把酒言欢,多聚些时rì,怎奈王事要紧,不得不分别,弘俶心里实是舍不得,送送老弟也是想和你再聊聊。”

杨复生虽有点狂态,但其才学的确是不错,学识渊博,趁在吴越停留这段时间大肆给钱弘俶洗脑,让他更加坚定承认后周的正统地位。可以这样说,经过杨复生这几天的说教,钱弘俶比什么都更加坚定了拥护后周之心。

“大帅过奖了,复生一点浅见,哪入大帅法眼呐。”杨复生谦虚劲一完,马上就告诫道:“分别之际,复生有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钱弘俶呵呵一笑,道:“老弟有话尽管讲,只要我钱弘俶力所能及,一定尽心竭力,决没二话!”

杨复生击掌赞道:“好!有大帅这句话,那复生就放肆了。复生以为当今天下虽乱,但大周已得民心,已得道统,这统一之事必然由大周来完成,必然由皇上来完成。”

对这话钱弘俶没有异议,点头道:“那是当然,皇上雄才伟略,一匡天下自非皇上莫属。”

杨复生接着道:“但以复生看来,一匡之象虽显,但道路并不会很顺畅,其中必有很多艰难曲折,甚至出现反复都有可能。天下诸国必有二心者,到时或有可能拉拢大帅,还请大帅以坚定之心而却之。”

“老弟请放心,钱弘俶之忠心可表天rì!”钱弘俶坚定地道:“不论有多少人在弘俶面前饶舌,弘俶只认皇上的旨意。”

杨复生赞道:“大帅之忠心复生自会转奏皇上。只是,复生以为皇上一匡天下借重大帅之处甚多,大帅是知道的中原残破,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而吴越之地却是富甲天下,若大帅不出力,到得天下一统之时恐怕言官们会有所议论。”

钱弘俶悚然问计道:“请问老弟我该如何区处?”

杨复生笑道:“这事得大帅自己拿主意。不过,复生以为,大帅何不多留心一下李唐呢,或许能从他们那里获得启示也未可知。”

钱弘俶一时不明其意,转着眼珠想了一阵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多谢老弟提醒,弘俶明白了。李景自从归降大周以后,一年四季贡奉不绝于道,多是些土玩特产之类,这些东西邀媚取宠可,却于国家大事没多少补益,也太小气了。请老弟转奏皇上,弘俶马上筹集下一批粮草银两药草,不rì间就会运到。”

杨复生大笑道:“大帅好眼力啊,李唐虽是贡奉不绝于道,只不过是一些土玩珍器罢了,哪能与大帅忧心国事,出粮资军相比呢,这头筹一肯是大帅的。等到将来天下太平了,大帅朝圣,皇上必是洒扫除道,亲迎大帅啊。”

钱弘俶忙道:“那可不敢!弘俶不过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此人是分裂诸国中对统一出力最多的一个,是以宋太祖宋太宗对他都是恩宠有加,的确是很难得了。

杨复生的目的完全达到,就要上船,钱弘俶忙阻止道:“慢。老弟即将北行,请让老哥给你一壮行sè!来啊,拿酒来!”两个宫女端酒上来,钱弘俶端起酒杯,一杯递给杨复生,一杯递给吴程,最后自己端起一杯,道:“杨老弟,老哥就祝你一路顺风!”

“谢大帅!”杨复生道谢。

钱弘俶对吴程道:“吴将军,皇上南征时,本帅委你重任,你攻打毗陵,陷关城,擒刺史赵仁泽,立下大功。今天,你率我吴越之军北征,本帅没有千叮咛万嘱咐,只说一句话:一定要打出华夏的威风!”

吴程领命道:“请大帅放心,末将绝不让大帅失望!”

“那就好!”钱弘俶举杯道:“来,杨老弟,吴将军,干!”三人一饮而尽。

钱弘俶放下酒杯,双手一拍,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丽女子袅袅娜娜而来,仪态万千,妩媚之极,看得杨复生眼睛都直了。

“杨老弟,老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你,就把这两佳丽送予你,还请杨老弟不要嫌她们姿sè不佳而笑纳之。”钱弘俶指着左边的美女道:“这是莺莺,善歌舞。这是燕燕,诗才不错,与杨老弟正所谓才子佳人也。老弟读书之时,也可以红袖添香。”

杨复生有才气,有胆识,就是有一样不好,有点好sè,早就直吞口水了,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钱弘俶解释道:“她们二人老哥三年前发现,请人调教,歌舞诗才俱佳,早想给她们找个好郎君,一直没合适的,杨老弟一来不就成了嘛!”

杨复生sè心大动,哪有不愿的,忙道:“谢大帅,谢大帅!”

“老弟,请!”钱弘俶正式送客了,杨复生客套一下,带着二女上船了。

杨复生放眼一望,黑压压一片,兵船粮船不知道有多少,下令道:“开船!”命令一传下,船只驶离码头,向北行去。

向北望不见其头,向南看不见其尾,杨复生脱口吟道:“吴门转粟帛,泛海陵蓬莱。肉食三十万,猎shè起黄埃。”

吴程是武将,不知道这诗的出处,大拇指一竖赞道:“杨先生好文采啊,出口成章,吴程佩服佩服!”

莺莺燕燕二女卟哧一声笑出来,忙以手捂嘴,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杨复生哈哈一笑道:“复生长相不如人意,其貌不扬,还不需要用金来镶,吴将军有所不知这诗不是我复生的,这是杜子美的《昔游》。吴门转粟帛,泛海陵蓬莱说的就是江南向北转输的盛况。唐室自安史之乱后,由盛而衰,昔rì盛况已不复存在,是以杜子美才发感慨。”

顿了顿,接着道:“杜子美在诗中感叹‘是时仓廪实,洞达寰区开。猛士思灭胡,将帅望三台’,唐室衰败之后此盛景不复现也,已经一百多年了,而如今皇上奋击胡虏,决战幽云,再现了诗中‘君王无所惜,驾驭英雄材’的景象,只是‘幽燕盛用武,供给亦劳哉’。虽然辛苦,不过也值得,为华夏光复出力诚人生幸事,虽死无悔,何惧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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