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松巴竟会让自己在如此颠簸的雪面上行驶,虽然这的确比较容易分辨前进方向,但赵忠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戈壁高原上除了特定的国道路标之外,各种山民惯常使用的‘野道’也都有着自己的特定辨别方法。正如赵忠最初猜想的那样,他现在并不是行驶在一条平整的道路,或者说是一条道路上。而是行驶在一个作为路标来使用的乱石沟上,不过这个乱石沟并不是深入地面,而是突出在地表之上。

以这条乱石沟的走向为路标就有一条便捷的下山道路,不过松巴可不敢让赵忠驾车离开乱石沟在平地上行驶。因为这条乱石沟并非直线延伸,某些地方的弯折度还很大。

如果离开了乱石沟,只在乱石沟旁边行驶,谁都无法保证自己还可以回到乱石沟上。

对于赵忠和松巴来说,确定方向是他们首要做的事,所以车子在接近六道沟的下山道之前,他们绝对不能离开乱石沟附近。

考虑到刚才的歌声也是从附近传来,松巴轻易就猜出那唱歌的山民应该也是在沿着乱石沟赶路时被暴风雪所阻。既然对方并不是迷路,只是被暴风雪所困,事情就简单多了。

“嘿啦哩唆嘛。。。”

既然松巴不让自己离开乱石沟行驶,赵忠也只能当这是汽车障碍赛来开了。汽车障碍赛与其说比的是速度,还不如说比的就是技术和车手驾驶的稳定xìng。在将吉普的速度慢下来时,赵忠也颇有些余裕地欣赏起那随风飘过来的淡淡歌声。

“松巴,你觉不觉得这唱歌的人好像是个女人!”

“……,怎么,你现在才听出来吗?”

不是说想表现一下,赵忠只是觉得这个歌声像女人的声音,或者说是对女人居然会出现在暴风雪中的事情感到有些古怪。可当他被松巴反问了一句时,立即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听不出女人的声音又不怪自己,要是早听出来,说不定自己还真会当对方是雪妖了呢!想到这里,赵忠的心里又乱跳了一下。

“难道你是因为对方是女人才想救人的。”

不管这样的反击有没有效果,现在的开车方式实在有些不合自己xìng格。如果不找些事情来做,赵忠心里就会觉得有些慌慌的,毕竟这么大的暴风雪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女人?你想得还真远!高原人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还是这就是你的本xìng。”

没想到自己又被松巴憋了一下,赵忠决定从此不再开口了。自己还是与松巴有些不合,刚才只是因为两人都没说话,所以看不出什么问题。现在刚说上两句,矛盾立即就浮上来了。

坐在颠簸的吉普车上,松巴可没有赵忠想得那么多。高原人从来不会计较身外之事,他也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罢了。

比起长期生活在县城里的许德,松巴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高原人。如果不是进入了部队,或许他也只是山民中的一员罢了。

“啊叻噜哩啦。。。”

沿着上山的方向驶去,赵忠就觉得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松巴不时也会回上一、两句,这在他耳中就更像是在对歌一样。不过当然缺少对歌的情调,也缺乏对歌的意义。

两人的歌声中都是当地方言,没有一句普通话,这也是为了让歌声能在风雪中传得更远的缘故。

“看到人没有?”

虽然赵忠早已经清楚地听到对方的每句歌声,可对于松巴居然会在这时向自己问话还是感到很吃惊。难道他认为自己应该看到人了?可是附近还是乌蒙蒙的一片,除了飞雪,还是飞雪。

“按喇叭!”

没等到赵忠的回答,松巴立即下达了新命令。

知道这是松巴有意求得对方呼应的意思,赵忠也放缓了车速,按响喇叭。

“滴,滴滴。”

汽车喇叭声虽然不一定比有节奏的歌声能传得更远,但无疑更能给人带来喜讯。而且在赵忠心中,他也更喜欢聆听汽车喇叭的脆响,那就仿佛是在提醒人们自己的存在似的。

“这边,这边!我们在这里。”

突然从车后传来的声音让赵忠心下一惊,回过头去时,他就看到百米开外的一个雪坡后面爬出了一个人形身影,高举的手中还在晃着粗亮的手电。

没有任何迟疑,赵忠立即扭转方向盘开始掉头。当吉普车颠下乱石沟时,“嘭!”的一声,发出了剧烈的震响。

看来乱石沟在附近的高度还不低,幸好现在四处都覆满了深雪,不然还真是麻烦。

“嗤嗤嗤,嗤嗤!”

车轮卷起了一阵飞雪,将吉普开出了颠下的雪坑时,赵忠就开始将吉普往那边的雪坡小心开去。

在暴风雪越来越大,时间也越来越长之后,地形越复杂的路面上,积雪也就越多。比起刚才的冻土地带,在这样的积雪地上,吉普也开不出更快的速度。

还在赵忠驾车往雪堆处接近时,晃着手电的人影也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靠了过来。

看着在雪地上挣扎过来的矮小身影,赵忠估计那应该是刚才唱歌的女人,而且声音也很像。从这点来判断,对方被困在暴风雪中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不然没人会叫一个女人出来寻找汽车。

不过细想一下,对方的情况恐怕也不大好。想到这点,赵忠就有些担心地望了望松巴。

“还是过去看看,先弄清对方的状况再说吧!”

看到赵忠转脸过来,松巴很快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如果对方情况很好,再怎么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出来迎接救援。最糟糕的状况莫过于将自己和赵忠也拖在这里,实在不行也只能想办法向外面求援。

至于自己的双眼,在生命面前,松巴也知道自己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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