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挡!排挡,不断的调换着手上动作。虽然赵忠早知道行驶在戈壁荒野上与行驶在道路上的感觉会有所不同,可还是没料到差别竟会有这么大。
冻土地在雪地上看似与普通柏油道路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硬邦邦的,但绝对无法说是平展展。而且一些吸收水分强的冻土处,地面还相当柔软。虽然不至于把吉普的车轮都陷进去,但难免会让车子碰上一两次空转。

六道沟在戈壁高原上并不是指一条特定的公路路段,而是指一段将戈壁高原区分为山上、山下的分界线。虽然不能说是崇山峻岭,但也足够陷奇多折。仿佛把高原上刮来的冷风阻断了模样,给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们增加了一些休养生息的空间。

虽然隔了一个六道沟,但山下与山上的差别实际上并不大。不过高原人在感谢六道沟时,却也将征服它们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来看待。

还在高原上修建起上山的标准国道之前,高原人就靠着自己的双脚,靠着自己的牦牛、骡车,在六道沟上踏出了不少往复道路。以其困难程度来说,虽然比不上标准国道方便,但很多高原人还是认为那比较安全。

毕竟六道沟国道的弯折太多,为了减少坡道,甚至还经过一定程度的削山割岭,好好的一段平川也被剃成了崇山峻岭般的险峭。

当然,这所谓的平川也只是高原人自己的概念。所以对于平坦、快速的六道沟国道,高原人是爱恨有加。

如果是为了快速乘车通行,他们会选择六道沟国道来作为自己的通行之地。不然谁也不会用自己的双脚去走那段蜿蜒、曲折,随时都可能看不到前方道路,只能凭车鸣、车声来判断山崖对面是否有车子开过来的标准国道。

“松巴,你确定我们真能找到道路?”

按照赵忠的想法,他们应该是等赶到了六道沟处再设法寻找其他的下山道路,可松巴居然在离六道沟还很远的地方就让自己脱离了国道,这让赵忠有些很难理解。

虽然车子的油料还够,更有一桶备用油被藏在后座背面,但要在荒野上判断行进的方向,即便有指南针,赵忠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

“你不用担心,只管照直开就是了。”

“照直开?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句话了。”

虽然赵忠没有将话说出来,但心中嘀咕了可不止一次。照直开?难道他认为自己这样的行驶状况,还能一直保持直线前进吗?

除了眼前车灯照shè的地面之外,四周现在已经是黑麻麻一片。与其说赵忠是凭视力在开车,还不如说他是在凭感觉开车。感觉车子的颠簸状况,感觉风向的大致来处。

以速度来说,赵忠现在已经将车子降到了80(k/h),这不是他想这样,而是松巴给他定下的速度限值,高、低相差甚至不能超过5(k/h)。

赵忠当然想像得出松巴这是为了用行车速度来控制吉普的大致前进距离,但如果给他自己来选择,他更愿意将速度多降低一些。四周的雪地乌蒙蒙一片,没有月sè的暴风雪之夜,两人仿佛倒退到了原始时代一样。

赵忠的脚现在已经不敢紧踏在油门上了,他现在不是为了控制方向在行驶,而是为了控制速度在行驶。

“呼,呼,,,”

看着松巴紧闭的双眼,虽然从他微张嘴里的吐息状况,赵忠也看得出他并没有睡下。但他现在到底是在全身贯注些什么,赵忠实在想不明白。

听?他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听见什么异声吧!不说四周都是风雪,吉普车的车窗现在也是有多严就关多严。

“松巴,要不你唱首歌来听听。”

如果有固定的国道来作为指示,以自己的技术,赵忠根本不会担心什么。可现在眼前没有任何可供指示的路标,松巴又一直闭着双眼,这让他实在有些抓瞎。

第一次,他有了想听松巴唱歌的感觉。

唱歌?突然听到赵忠的要求,松巴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张嘴开始了低低地吟唱。

“唆啊哩勒哦。。。”

有得听,没得懂!这就是赵忠对高原歌曲的感觉。不过这就如同听那些外国歌曲一样,多数人也就是听个音调,感觉出歌声里的喜庆和哀怨、奋进与激情等不同气氛。并不是真为了弄懂它们,而是为去感受歌唱者、创作者的情绪。

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语言,在人类拥有语言之前,首先是拥有了音乐。虽然那种音乐只能用简单的声调来形容,但只要这些声调具备了一定的节奏特征,那也可以说是一种音乐了。

“哈耶唆咪。。。”

从开始的轻缓到最后的节奏高亢,松巴仿佛瞬间投入了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是在吉普车的车厢里唱歌,一阵阵声浪开始冲击赵忠的鼓膜。

要不要叫松巴小声一点?赵忠虽然常被人说粗心大意,但也不会在这时去打扰松巴抒发自己的心情。

悄悄为车窗打开了一条车缝,虽然冷风立即灌入了车里,可赵忠并没有感觉太多寒意。松巴的歌声里似乎充斥着某种热情,他到底是在为自己鼓劲还是在为自己加油,赵忠虽然不大明白,但也似乎有些忘了寒冷。

“把车窗关上吧!”

虽说松巴的眼睛现在是有了些问题,但可不是说他也会因此失去了敏锐的感觉。唱完一曲后,他立即示意赵忠将车窗关上。

没有道歉,也没有道歉的必要。高原人的歌曲就是要放开喉咙唱才可以见到真感情,这可是赵忠喊他唱的,又不是他自己要唱,虽然这的确让他舒缓了不少心情。

与松巴还会有所患得患失相比,赵忠却没有想太多,伸出左手就想将车窗关上。

不过或许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带动车窗的轮轴也有些微微被冻住的关系。即便那只是不到一指宽的缝隙,赵忠也没能立即把它给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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