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臭皮匠走近卧榻,深情地望着静静躺着、气息尚存的诸葛亮。
五香轻声说:“丞相,你安静地睡吧。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会去算清那笔阎王债的!”

刘夫人疑惑地:“五香,你说什么?阎王债?丞相欠谁的阎王债?”

五香:“夫人,丞相没欠谁的债。我说的阎王债,是我们和严霸王之间的深仇大恨!你相信吗?严霸王竟是阎罗王投胎,他与我们结下仇,竟把丞相的魂魄摄去了!”

刘夫人和书童都惊呆了。

书童:“五香,这么说来,你和陈促、马腊真的已上天入地,发现阎王寻衅报复的蛛丝马迹了?”

马腊:“哎,书童,才几rì没见,你怎么变得咬文嚼字起来?什么蛛丝马迹,我们还误救了他的两个勾魂官,连那个判官――以前严霸王的管家严丁,也在南天门遇上了!”

刘夫人惊叫:“哎哟,这一家子怎么都搬到yīn曹地府去啦?丞相的魂魄被他们摄去,还能救回来吗?”

五香:“夫人,以前你可是雷厉风行,宁折不弯的呀!现在怎么会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哎哟哎哟怕救不回?”

书童:“唉,丞相出了这么大的事,都统大人回朝廷禀报皇上,夫人在此照顾丞相,rì夜cāo劳,恐怕也积劳成疾了。”

刘夫人立即敲了书童一个“爆栗”:“谁积劳成疾了?阎王派十万鬼兵鬼将来,本夫人一定打先锋,决不退缩半步!”

马腊:“对,还非打它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才鸣金收兵,凯旋回朝!”

刘夫人兴奋起来:“去去去,这么快就鸣金收兵了?不捣烂森罗殿,活捉阎罗王和那个判官,决不罢休!”

三个臭皮匠和书童都笑了起来。

刘夫人:“哦,怎么去找阎王算帐呢?”

陈促:“是啊,我们也在犯难呢!”

五香:“有句话挺有道理:天堂就在眼前,地狱就在脚下。但朝哪儿走呢?”

刘夫人:“那你们怎么上的天堂?记得马腊背了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筏,你们三个一步步往峨嵋山上爬…”

马腊:“对,咱们那时胡思乱想,不是也歪打正着吗?只要有勇气、信心和智慧,天王老子拿咱们无可奈何,阎王老儿也会败下阵去!”

五香:“马腊,你这是大话!你说说,怎么去呀!一一”

马腊搔搔脑袋:“地狱就在脚下,当然是一步步朝前走呀!好啦,时候不早,先歇息下来,明rì出发一一”说完,他哈欠连连,伸了个懒腰。

五香和陈促受马腊影响,忍不住也打起哈欠来。

刘夫人笑道:“书童,他们都累了,带他们歇息去吧。”

陈促捂住嘴,仍哈欠连连:“不累,不累,啊――”

当晚,陈促和马腊在帐篷里睡得很沉。

帐篷外,影影绰绰出现靓勾的身姿。她左顾右盼,终于找到陈促所在的帐篷,撩开望了一下,轻轻走了进去。

她来到陈促身前,深情地望着他,忽然又平伸双手,作法将沉睡中的陈促飘浮起来,跟着她往帐篷外走。

马腊的眼皮动了下,接着睁开一只眼,伸手摸摸陈促原来躺的地方,忽地坐了起来,只见两个影子正飘了出去。

马腊匆匆来到五香住处,摇晃着她悄声说:“五香,五香,陈促被靓勾勾出帐篷去了!”

五香揉着眼,坐起来:“勾魂官来了?怎么不抓住她?”

马腊:“抓什么抓?!见机行事!快,咱们盯着她!”

靓勾引导着飘浮的陈促,来到野外一片空地。不远处,马腊和五香也跟踪着来到树丛隐蔽处。

靓勾转动双手,让陈促跟着她的手势,上下、左右、前后,浮动旋转,嘴里喃喃念道:“陈促,你让我心疼,心酸,你让我人迷心窍!我难以自拔,又不敢正面对你倾诉!唉,马上要跌进阎王和判官设下的无底深渊,却还睡得这么安宁!你这个冤家啊!”

马腊和五香面面相觑,马腊:“靓勾的魂,被陈促勾着呢!”

五香:“嘘!听她继续讲――”

靓勾的脸紧挨着陈促毫无表情的脸:“不管你们有神针、神剪、神锤,还有你们的智慧和勇气,你们必败无疑!阎王已将十八层地狱颠倒布局,而且那是谁也没经历过的心狱,心狱!一一而我在你设下的心狱里,已尝够了痛苦,已无法挣脱!”

马腊:“什么心狱?”

五香:“再听她讲下去呀!”

但靓勾只是紧紧依偎着陈促,再也不说什么了。

马腊:“我等不及了!抓住她,逼她说出什么是心狱!”

五香点点头:“好,她舍不得陈促,我把她俩缝在一起!”说着,悄悄拿出神针,划了几圈,轻声喊道:“将他们缝得亲密无间!”

月光下,只见陈促垂下双臂,不紧不慢牢牢箍住靓勾,惊得她上下打量:“陈促,陈促,你醒了吗?你心里也放不下我?快说呀!――”

陈促却依然不言不语,急得她念道:“天灵灵,地灵灵,陈促听话最最灵,放!――”但无论她如何挣扎,陈促却牢牢箍住她,一起上下飘浮。

马腊和五香从隐蔽处冲了出来,把靓勾吓了一大跳,但又与陈促分不开来。马腊轻声问道:“靓勾,你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心狱是什么玩意儿?不说明

白,陈促肯陪着你,我的锤子可没那好脾气!”

靓勾使出浑身解数,也脱不开陈促的双臂,急喊道:“马腊,我是来jǐng告你们的!阎王和判官另设心狱,谁也不清楚机关玄妙。陷入心狱后,除了你们相互之间还能认出来,对阎王和任何魑魅魍魉,谁也分不清楚,这还不可怕吗?”

马腊:“你说我们有眼无珠?严霸王和严丁烧成灰,我们也认得出来!好啦,不要你说心狱了,带我们去找阎王算帐吧!”

靓勾挣扎着:“马腊,你真是又麻又辣!怎么把我跟陈促缠在一起的?快放开,要坏事的!”

马腊笑嘻嘻的:“你心疼、心酸,被他人迷心窍,五香用神针成全你们,还不谢谢她千里姻缘一线牵?”

五香骂道:“马腊,你胡说什么?靓勾,直到与你们在蟠桃园分手,你们都没告诉我们,丞相被阎王关起来了!你和帅勾,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靓勾叹道:“现在不是推心置腹的时候。我是悄悄离开地府的,阎王诡计多端,说不定派个小鬼跟着我,快放开我吧!”

五香:“我想问,陷进心狱,怎么会分不清魑魅魍魉?”

靓勾:“要破心狱,须用心眼,干瞪着眼,有什么用呢?”说完狠狠瞪着马腊:“马腊,还不快放开我?”

马腊笑嘻嘻地:“说我有眼无珠,其实你无眼无珠!神剪才剪得开神针缝的东西,那神剪是陈促的法宝啊!”

靓勾带着陈促飞腾起来,双腿连连踢向马腊。马腊用神锤边挡边说:“好男不跟女斗,更不跟女鬼斗。神锤脾气不好,我马腊的脾气可不输陈促,只是不像他那么粘乎!哈哈哈哈…”

忽然,阎王nǎinǎi和帅勾飞跃过来,一脚踢开马腊的神锤,阎王nǎinǎi:“马腊,你粘乎的人来了!”

马腊一见,仍笑嘻嘻地:“人迷心窍,原来是你啊!生死薄带来没有?我们急着去见你老公呢!”

阎王nǎinǎi:“好,你不鬼迷心窍,我叫你鬼迷七窍!”说着双手一推,两股黑气从她掌心喷出,直扑马腊颜面。

马腊“哎哟”大叫一声,朝后倒去,五香忙扶住他,喊道:“马腊,马腊,你怎么啦?”

马腊胡乱抹着脸:“把他们都缝、缝、缝起来!”

帅勾却已一下摸到陈促身上的神剪,喊道:“神剪,快将靓勾和陈促分开!”

刹那间,飘浮着的两人骤然分开。

靓勾却又有点依依不舍地向陈促张着双臂,被阎王nǎinǎi一把揪住,吼道:“快走!大王和判官来了!”

靓勾一惊,跟着阎王nǎinǎi、帅勾,眨眼消失无踪。

半空中,果然有两个黑影飞来。

陈促晃晃荡荡往下坠,马腊飞跃起来,一把将他抱住,轻轻落回地上。五香望着空中飞掠而过的黑影,点点头说:“阎王nǎinǎi的话一点儿没错,咱们的冤家对头,来了!”

马腊放下陈促,举起神锤喊道:“阎王你听着,不管地狱心狱,我们都会把丞相救出来!”

空中隐隐传来一阵冷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刘夫人和书童匆匆赶来,扶起陈促,刘夫人急急问道:“陈促,陈促,你怎么啦?”

陈促睁开眼:“哎,我睡得好香好香,怎么会在野外?”

马腊:“靓勾来过啦,鬼迷心窍把你迷到这儿…”

陈促揉了下眼,茫然望着夜空:“靓勾?她在哪里?”

马腊:“被帅勾和阎王nǎinǎi救走了,你搂住她的那个劲啊,靓勾拼命掰都掰不开!”

陈促惶惑地:“还有这等事?”

五香:“呸,别信马腊的!他想抓住靓勾,让我用神针将你们缝得亲密无间,帅勾摸到神剪,才把你俩分开,把救走她的。”

陈促:“真是这样吗?”

刘夫人:“我和书童都听到了厮打声,半空中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马腊:“阎王nǎinǎi说,阎王和判官追踪而来,冷笑的一定是他们!”

五香:“好险啊!如果神剪被他们抢先夺走,麻烦就大啦!”

马腊:“有什么麻烦?大不了看见陈促和靓勾搂搂抱抱,阎王酸水直冒,你赶快将他们三个缝在一起,抓住阎王,判官还不屁颠颠跑回去放了丞相?”

五香:“呸,想得美!咱们这三件宝物没被抢走,已是上上大吉,还想那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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