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丁早已把整件事探听明白,急急跑进严府花厅,跪着禀报:“老爷,诸葛亮题的那匾额就挂在皮匠屋的大门外,牌子不大,看的人却十分多。有称赞诸葛亮书法的,有夸奖诸葛亮气度的,有羡慕三个臭皮匠运气的。更主要的是,许多人听说三个臭皮匠为诸葛亮做了双鞋,也纷纷向他们订货呢!”
严霸王鼻青脸肿,一拍桌子:“别说了!我问你,诸葛亮有没有收了五香?”

严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收了五香?哦,没有没有。诸葛亮哪有老爷这种好心情?”

严霸王转怒为喜:“那就好!五香酸辣臭皮匠铺,名字取得好,好极了!”

严丁不解地问:“诸葛亮为三个臭皮匠撑腰,以后他们还怕老爷吗?”

严霸王搓着手:“名字好,名字好,如果叫五香陈醋麻辣店,那就是三个臭皮匠的店,现在叫五香酸辣臭皮匠铺,分明只有五香的份呀!”

严丁似乎恍然大悟:“哦,对呀,瞧我这猪脑袋!以后老爷把五香娶回来,诸葛亮题名的鞋铺自然也是老爷的啦!”

两人一起狂笑起来。

这时,一名家丁急匆匆进来:“老爷,老爷,县太爷来了。”

严霸王止住笑:“有请舅老爷!”

话音刚落,温县官已进花厅,板着脸问:“姐夫,诸葛亮欺负到你我头上,还乐啊?”

严霸王笑道:“舅老爷有所不知,诸葛亮这是往姐夫脸上贴金哪!”见温县官皱着眉,笑呵呵地说:“这诸葛亮早晚要走,对不对?”

温县官:“对,对,造好铁索桥,他立马走人。”

严霸王:“这五香早晚是我的人,对不对?”

温县官有点不悦:“姐夫,你还要收那丫头?你不是有了五个姨太太?”

严霸王:“哈,亏你提醒我,这是第六个,六六大顺,收下她,能把诸葛亮题名的皮匠铺都一口吞下!”

温县官:“这三个臭皮匠,仗着诸葛亮撑腰,现在心气高得很,江城百姓又将生意送给他们做,五香肯听从你吗?”

严霸王:“只要诸葛亮—走,不从也得从!不过,咱们现在也得压压他们的傲气!”

温县官苦着脸:“你可别从我这儿打主意!诸葛亮查历年修桥的帐目,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严霸王指指博古架,朝严丁说:“把祖传的那双古靴拿来。”

严丁拿来镂花古靴,问道:“老爷,你要穿?”

严霸王笑起来:“祖传的宝物穿在脚上?不,我要穿的是新镂花靴!那三个臭皮匠有这手艺吗?”

温县官接过细看:“哇,这是宫廷里的宝靴,镶珠嵌玉,三个臭皮匠别说做,连见都没见过呀!”

严霸王得意地说:“不会做,傲气只好漏气!若敢做,我也有法子治他们!”

温县官目瞪口呆。严霸王叫他俯耳上去,细说起来。

不一会儿,五香正笑着迎送顾客,忽然发现严霸王和严丁远远朝皮匠铺走来,急忙向屋内喊:“陈促,马腊,严霸王来了!”

马腊拿着只鞋和锤子走出来,望了眼:“没事,他们也赶来凑热闹,咱们照样做鞋。”

陈促闻声走来,皱眉说:“严家有鞋铺,上我们这儿来做鞋,明摆着要挑刺!”

五香点头说:“对,咱们得防着点。”

马腊鄙夷地:“防着点?谁怕谁呀?咱们做的鞋,连诸葛亮穿着也叫舒服,难道姓严的是皇帝老子?”

旁边一顾客马上说:“马腊大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鞋好做,鞋外的文章就不好做了,提防着点啊。”说着取了鞋就走。

严霸王和严丁果然提着装鞋的布包来到屋前。严丁:“三位臭皮匠,臭名声传开,生意不错呀!”

马腊头也不抬,答道:“天无绝人之路。丞相一句话点拨我们,这来来往往的乡亲们说,咱们的鞋做得还是不错的。”

严霸王走上前,边盯着五香,边问:“能跟我的高足鞋店比吗?”

马腊也不示弱,上前挡住他看五香的目光:“你说呢?”

严霸王笑道:“高足鞋店可没这么漂亮的五香啊!鞋做得再好,也没这眼福!”说着伸手将马腊一拨,嘿嘿朝着五香笑。

陈促也来气了,挡过去:“严老爷,你是来做鞋,还是来作威作福?”

严霸王点点头:“好小子,你的话比麻辣还辣嘛!老爷我确是来做鞋的,但你们要是做不成我的鞋,休怪我作威作福一一我的高足鞋店也在这条街上,别以为诸葛亮题了几个臭字,就能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

马腊用锤子敲鞋:“严老爷,有什么做不成的鞋,说出来听听,你长着十三只脚趾头还是七个脚后跟?”

严丁上前,吼道:“麻辣,别说狠话!严老爷跟你十八辈祖宗一样,长十只脚趾头!不过,他拿来的鞋可不一样,是前朝皇帝御赐的传家宝!”

陈促笑道:“只要不是金鞋玉靴,难不倒我们三人!”

五香也厉声说:“既是仿制皇帝御赐的宝靴,一双工钱纹银五十两!”

严霸王笑道:“好,好!五香妹子是个开店的料!我严霸王也吓不倒!严丁,将严家祖传的镂花古靴给他们开开眼!”

严丁解开布包,拿出古靴说:“三个臭皮匠,宫里做的,吓坏了吧?走诉你们,高足鞋店都不敢接!”

陈促拿来端详着,马上说:“皮张上镂着花样,分明是夏天穿的凉鞋,不过加了些珠宝,针线活做jīng巧点罢了。”

马腊接过看了下,也说:“对,难不倒我们。送些相同的珠宝过来,能仿制得一模一样。”

五香看了下也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三天做成,工钱一分不少,五十两银子。”

严丁冷笑道:“嘿,难道你们真成了诸葛亮不成?宫里的宝鞋也会做?”

严霸王笑道:“三个臭皮匠开窍了嘛,老皮匠要不是活儿好,怎么会挣下这间房子,还养大他们三个?行,我严霸王就信你们一回。珠宝也带来了,工钱也依五香妹子的,五十两,只多不少,做成付钱。”

严丁凶狠狠地说:“老爷还有言在先:三天后要做不出来,别怪严家不客气!什么五香酸辣臭皮匠铺,咱们收过来改五香酸辣汤店!”

严霸王点点头,笑道:“是这么个意思。换汤不换五香,妹子,你明白了吗?”

五香:“这镂花古靴我们会仿制成的!让高足鞋店去改酸辣汤店吧!”

严霸王哈哈大笑:“成,成!把他们改成五香酸辣汤店,妹子去做老板娘!”

马腊咚地将锤子敲了下,大喊道:“请吧!”

严丁拿出些珠宝放在桌上,指着古靴:“瞧,—模一样的珠宝,新靴也要做得跟古靴一模一样!”

此时,三个臭皮匠齐声喊道:“请吧—一”

严霸王拉过严丁:“他们叫咱们‘请’,咱们还不快‘请’?”

严丁笑道:“请什么?是请衙门还是请媒人?哈哈哈哈!”

两人笑着扬长而去。

五香着急地:“马腊,你怎么能说做得一模一样?胆子够大的!”

马腊笑了笑说:“陈促还不是跟我说一样的话?你还要五十两银子工钱,英雄所见略同,彼此彼此。”

陈促笑起来:“马腊跟我学了裁剪,跟你学了针线,说话怎么像孔夫子的老脸,文诌诌的?”

五香:“哎哟,你们俩怎么不急呀?严霸王分明是来挑刺的!裁剪对了,针线活和锤子功夫都到家,他也会说皮张颜sè不对,那鞋,跟新做的起码差两百年,怎么会一模一样?!”

马腊不认为然,淡淡说道:“差两百年怎么啦?就差两千年,他要做的是镂花新靴,跟古靴总是不同,打官司还是咱们的理!”

五香笑起来:“马腊,真让人家说对了,诸葛亮给咱们题了字,你腰杆子不要太硬啊!”

陈促立刻笑了起来,说:“五香,你不是也硬得像石头,工钱收五十两,我做梦都不敢想!”

马腊笑道:“你是不敢想,我是吓一跳!五香,你是存心不给他做吧?”

五香叹了口气,点头道:“对,我是想吓退他们,谁知他们胆这么大,皮这么厚!咱们能做成吗?”

陈促:“能啊,古靴留在这儿,依样画葫芦还不会?咱们可是三个大名鼎鼎的臭皮匠呀!”

五香:“那行。这双鞋,陈促剪样,我缝,马腊钉,把咱们最好的手段使出来,赚他五十两银子!”

马腊:“我的活最少,五香,我帮你一起缝。”

陈促反复看着古靴,最后说:“这双靴并不十分难做。我想,严霸王来做鞋,背后必有文章。”

五香一愣,叹气道:“是呀,他老是五香五香的,—刻也没安好心!”

马腊笑道:“愁什么?以前愁吃愁穿,一双鞋挣五十两,还愁啥?吃饱了,喝足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促:“你不怕严霸王把五香抢去?”

马腊举起锤子:“他敢?我一锤子砸碎了他的蹄胖骨头!”

五香马上快活起来,笑道:“对,砸碎他的蹄胖骨头!砸,砸!”

陈促收敛起笑,拿起镂花古靴又看了看,说:“别乐啦,干活吧。明天要交的货还有好些没做呢。”

刘夫人带着两名士兵突然出现在屋前。

刘夫人:“哟,这是双什么鞋呀?让我看看。”说着伸手从陈促手里拿过去。

五香:“夫人,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刘夫人细看着古靴:“什么风?当然是chūn风啦。这双镂花凉鞋可有年代啦,珠光宝气的,像是宫内之物,谁拿来的?”

陈促回答道:“夫人,是严霸王要求仿制的,说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前朝皇帝赐给他们家的。”

刘夫人:“他怎么不拿到高足鞋店去做?”

五香:“夫人,他说高足鞋店不敢接。”

刘夫人厉声地:“他们不敢接,你们为什么要接?这严霸王是江城—霸,丞相都查清了,你们被他欺负得还不够吗?”

马腊笑道:“我们有丞相撑腰,五香又开口要五十两银子工钱,夫人,你说,到底是谁欺负谁呢?”

刘夫人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们要吃亏的,快把这鞋退给他,别做。”

五香马上微笑道:“夫人,别担心。我们早就核计过了,能做成。”

刘夫人厉声说:“我要说的不光是别给严霸王做鞋,他还有花花肠子,你们看不出来?”

马腊:“怎么看不出来,他敢碰一下五香,我砸碎他的蹄胖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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