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粗糙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充满着cháo湿味的yīn暗小屋终于迎来了这几rì来的第一道阳光。

不过还没来得及等它照亮整间屋子,冷漠的声音已经打破了这丝划破黑暗的难得平静:“出来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旁边站着一个眉头紧皱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是夫妇,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两人眉宇间均夹杂着一丝隐晦地忌惮。

说完两人就立刻转身离开了,连头也没有回,似乎不愿在此作任何一刻的停留。

而在正对房门的yīn影,一个倦缩墙角双臂环膝的赤足少女一点一点地缓缓站起了身。

披至脚踝的黑sè长发,苍白无sè的病态脸庞——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黑sè的衣裙,也掩盖不了她彷如白藕一般的皓腕雪白。

沉默着,黑sè的瞳孔中仿佛什么也看不到,过了一会,一言不发的黑衣少女昂起头,似是在回应,又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地喃喃自语道:

“我听见了呢……”

任由刘海自耳根滑下……

……

破旧简陋的小教堂,此时一改往rì那副清冷无人的景象,小小的大厅内早已聚集了一群同样身着纯黑衣服的人,胸前还别着白sè的纸花。

“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涟音她现在已经无处可去。”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目光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沉声道“小小年纪,就必须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世界对她太过残酷,散华谙夫妇也已安葬,是时候该讨论她之后的去处了……”

眼镜中年的话说完,原本略显嘈杂地场中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似乎没有人愿意出头接住这个话茬,都在等待着其他人开口回答。

环顾了四周的人一眼,见始终都没有人愿意出声,眼中神sè不由越来越冷:“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个父母刚刚过世的少女,眼睁睁的看着她无依无靠......这就是身为亲戚的你们当下应该做的么?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吗?你们难道就这样着急着撇开自己、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继续孤苦无依下去吗——”

“如果是的话,我为你们感到不耻——”

话语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以及悲哀,眼镜中年深深叹息道:“我为同为人类,同样有血有肉的你们感到不耻……”

似乎被他这强烈谴责与藐视的话给刺激到,原本保持着沉默的众人终于再无法继续沉默下去,躁动了一下后,总算有人接口了,脸sè异常难看:“我们也不是不想收留她,而是你根本不明白那个孩子的恐怖!”

“大家也都知道的吧,那个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人忌惮的东西,回望了大家一眼,说话的男子脸sè难看的道“那可是个曾被恶魔俯身的少女——”

“是个会招来灾难与灾厄的恶魔!”

“灾难?恶魔?哈,你们死活不愿意收留这个可怜女孩的原因仅仅就是因为这个滑稽甚至可笑的理由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震怒的眼镜中年手指着说的义正言辞的那个男子气极反笑道“仅仅就是因为这个荒诞、不,应该说可笑至极的理由吗!!”

“所以才说你根本不明白!!”闻言,被几次讥讽的众亲戚们终于忍无可忍了,眼镜中年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走上前来,冲用看待蛆虫一样目光鄙视、冷漠、嘲讽、讥讽以至于藐视乃至恶心神sè看着他们的眼镜中年尖声叫嚷道“就和他说的一样,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个孩子的恐怖!”

脸sè异常难看,不止是说话的这个妇女,之前说话的男子、甚至在场的其他所有人,在听及和那个孩子相关地描述以及形容时,脸sè都是异常的难看……

众人的眼神中,满是对未知事物的忌惮。

“大家之所以都不愿收留那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良久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轻叹道,“我们无法确定那个女孩是否已经变的和正常人一样……”

闻言,原本脸sè难看绷紧着一张脸的其他人,也是微微舒缓了下来,道:“只要她和其他的同龄孩子一样的话,我们又怎么会放任她不管。”

“正常人一样吗,呵。”闻言,眼镜中年嘴角不屑一闪而逝,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帮人说的这些鬼话,无非就是一些不想抚养女孩的推脱之言而已。

这帮家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为了不收留那个孩子,增加自己的负担……想到这,心底不由一阵深深的悲哀,同样也为女孩居然有这种心肠的亲戚感到无力。

然而他只是负责协调的律师,至于对这帮‘亲戚’们的丑陋面目,即便再怎么感到愤怒也只能是深深无力……

说到底这只是别人的家事而已,心底一阵叹息。

说起来也很可笑,原本应该是自家讨论协商的家事最后居然不可调和到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居中协调,在他看来这不得不说是件异常可笑的事。

不过他却笑不出来……

他为这群人的冷酷而心寒。

难道,真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被亲戚抛来抛去吗?

拳头紧紧握起,难道真的就没法让她再拥有一个安稳的家么……

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不能体会家庭的温暖。

这个世界,好冷酷——眼镜中年心里满是不忍与不甘!

“可以唷。”

“怎么可能可以啊!!”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愣了,回过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声音传来处,只见不知何时女孩已经走到大厅内门旁,黑裙黑发,长长的黑sè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荡,见他望来,无神无表情的脸上尽是荡着笑。

“我听到了呢。”轻笑着,伸出白皙的手,“我全部都听到了唷……”

手心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温暖这种东西,我才不需要呢,呵呵,呵呵呵……”

“我才不需要啊——”

轻声的低语,却彷如晴空一声霹雳!眼帘映入的是女孩仿佛百合一般盛开的美丽笑靥,明明是那么的美丽窒息,却像紧紧揪住心一样!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呐呐。要和我打一圈吗……”赤着脚,一步一步迈进在众人身前站立,昂着头,明明望着所有人但却好像眼中什么也看不到,女孩轻声自语“我可是全部都已经听到了呢。”

“这把牌的感觉,是绝望——”

……

“告诉你哦,爸爸,妈妈。”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拖着长长的影子向黄昏中离去:

“刚才我又听到了呢……”

“麻将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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