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临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压得低沉又充满了深沉的味道在小村里散开,烦躁爬上了每个村人的心头,纷纷下床点灯企图黑夜带来的黑暗。
微弱的灯光挣扎了可数的几息时间,惧怕黑暗的危险自行熄灭了。村人们对于短暂的光明热衷非常,似乎灯光并非灭了而是把光明和希望置于心底,借此走出即将压下得彻底的黑夜。

村子北方半里处的一条沟壑边上站着一个踌躇的人和两个无谓的人。叶丛对有可能捧在手心的血sè带有恐惧,所幸并不过深。更凭借未醒得完全的酒冲散去大半,四分之一的恐惧拼命的扩散自己的威慑领域,把叶丛苦苦压下的恐惧爆发开来,形成了如今叶丛踌躇不前的形式。

他身旁的木晓清楚瘟疫的厉害,早有了死的准备就有了无畏的心与言语。木晓鼓起勇气拉起叶丛的手向前快步走去。迈开不自觉的脚步叶丛没有任何反应,像个傀儡般随木晓的步伐走着。一旁的晨零紧了紧背上长条包袱快步跟上。走过一片田野时木小停了下来,她在前头几米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一个站着不动驼背的男子,是村子里的二驼子,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木晓怎么也想不通此点。然而…下一刻她明白了。

一柄墨sè长剑从二驼子背部无声的刺了个对穿,来回搅动着。腥红的鲜血在刹那间如沸腾的水翻滚着,畅快的划出道道弧线落向叶丛一行三人。湿热的鲜血染红了叶丛的发丝,顺着发稍点滴垂坠在他的脸庞上,从眉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她的舌尖轻颤了一下贪婪的向外延伸,舔允着残温的血。

木晓与晨零虽说不惧死亡但毕竟是从未见过血的,何况是遭鲜血洗头洗连呢。

死不过一瞬间的事而已,血是化为恐惧一丝一毫的侵蚀着他们的心神及脑海,怎能无惧无畏。

二驼子的身子以四分五裂的姿态散在田野里,没有半点血sè。血sè过后趋于静谧的夜打起了转儿,转圈的黑sè慢而快快而慢的来回着,以上是叶丛舔完了血后看到的晕眩景sè。

他的眼黑白交错,有着嗜血的笑。扭动双肩叶丛的背部噼啪啪的响动,双肩之下脊椎处五寸左右两片黑sè骨片破肉而出,带着血和诡异一厘一毫的伸展着,yù展翅高飞。前方隐于夜sè的持剑人站着不动,不知是看着还是想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的美丽景sè。他的嘴角泛起放松又绝望的笑容,好似期待死亡的来临。

处于无知无觉状态的叶丛在骨翅破体而处时的痛苦中惨叫了一声,双眼恢复了神采,黯淡无光。他的脸似团乱麻般不复原来清秀模样。

惨叫入耳时候,持剑人的笑容更胜,喃喃着这小子可以了,我也可以死了,来吧让我痛快的战上一场。

说到末句持剑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拔得老高,他非常的高兴。知觉入体的叶丛听得这声疯狂又欢喜的话,心里的一座小山灰非烟灭凝聚成一个jīng瘦的持剑男子,他清楚了出现在眼前的人是谁,想到他说的话叶丛的心纠结了,他累了想找个好点儿的死亡方式,却不愿自杀或是死在瘟疫的手上,因为那太窝囊了,所以他选择了死在他的手上。

走向死亡的脚步是很慢的,血淋淋的黑sè骨翼完全展翅之时持剑人来到了叶丛的一米之外。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借来微弱的火光瞅着叶丛拉耸着脑袋重重的下沉,长发遮了脸庞不外露半分。骨翅是狰狞的,棱角分明的羽毛根根片片错乱以混乱的摆设成为来自地狱的堕落囚徒。持剑人的原先的欣喜在火光闪烁中消散不见,夜sè在他脸上组成了惊慌,继而进化为无尽的后悔和不甘,还有绝望和决然。多种表情组合在在一起比所谓的狰狞要狰狞上百倍。

持剑人如疯狂的恶魔嘶吼双眼直逼叶丛,大喝一声‘死来’,便弃了火折子杀向叶丛。叶丛只来得及察觉突如其来的滔天杀气一柄融入夜sè的墨sè长剑便一声不吭的刺穿他的小腹。

唯一的声响是附带的一句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是黑sè的,为什么你的心是黑sè的,为什么你要把我的希望变成绝望,为什么…无穷的愤怒湮没了叶丛,他想不明白一心寻个痛快且不窝囊的死法的他竟在见了自己变身模样发了狂的杀来。

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叶丛下定了决心,至于后悔等有命去悔再说吧。持剑人一招得手没有喜悦,他找了个原是绝望的希望,如此的反差让他无法去面对一代代传下来的交代,所以,他疯了。叶丛压下惨嚎和痛哭身子向前扑去,剑,入体得干净利落,在他的什后透出了长长的一截。感觉腹部抵住了长剑把手,叶丛双向前环去,紧紧的抱住了持剑人。而后叶丛凑上前去在持剑人耳边轻语,“对不起,我要活,所以,你死吧。

暗沉的骨翼倒卷而回猛的扎进了持剑人身体的每一寸。无力趴倒在地的叶丛侧身注视身侧倒地散架的小山。

五六米外的木晓与晨灵早已遭这一幕血肉撞击得无力倒地了,没错,他们有随时死的准备,但未经生死的他们面对完了以血洗面,再面对近乎同归于尽的两个人的不要命的打法。

他们,怕了。

微亮的晨光钻过厚薄不一的云层投shè在荒凉的田野上,一坐臃肿如小山的坟率先享受了阳光的温暖,稍稍散了丁点的荒凉感。田野边上的林间在阳光过后活动开了身子,哗哗作想。两树之见下的空隙的绿草受了来自后方的力道分向两旁,一只皮包骨的狼狗托着断脚yù快却不能快的踱向臃肿的坟。它远远的闻到了散落在田野里的血腥味儿,寻味而来它的目标瞄准了那座坟,饥饿告诉它坟里头有东西能让饿了几天几夜的它吃上顿饱的,好有力气去挣扎剩下的rì子。

瘟疫遍地走的rì子里,连留个全尸亦成了奢望的一份子。

昨夜夜间叶丛三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令他们一生难忘的田野,休息了两三个小时方才有了堪堪可行的力气,忘了时间的赶路过程直到曙光入眼之时他们才恍然察觉黑夜已经过去了,一夜的赶路和一夜的惊慌掏空了他们的身心,在阳光下无暇顾及身在何处,倒头便睡。经过了昨夜的死亡事件,晨零和木晓亲眼见到了要杀叶丛的村长反给叶丛杀了,可村长杀叶丛是为了什么他们两想破了脑袋瓜子也弄不出头绪。不说他们,就说叶丛至此仍搞不明白昨夜事件的起因是什么东,是方或者是圆。基于此上木晓二人若非为了传宗接代的大任远里这个看似良人实为恶魔的叶丛了,他们怕叶丛会在任意一个不确定的时间和地方魔xìng大发杀了他们。

一夜的时间,让叶丛和他们两建立的一顿饭和十天同桌吃同房不同床睡的情谊破碎化水流了。没有多于的气力心思,三人沉沉睡了。村子南方,叶丛三人离开的反方向。一支约莫千人的军队,骑着统一的红sè战马,身穿血sè重铠,手提长矛腰悬弯刀背负连弩,不掩踪迹的直奔距离只隔两里的小村。

村人感受远处传来的整齐的铁蹄践踏声,手中的锄头该落下的依旧落下,倒了半杯的美酒仍旧不急不缓的散发诱人的陈年味道倾注满杯子,吃饭的筷子照旧按个人喜好或快或慢动作着。一切如始,只有村中心的竹屋里少了坐山空荡了一些宽敞了些许。

军队的带领者是个咳嗽不止的老头,黑白共存的头发蓬松起来像个鸟窝,脸上挂住不放的皱纹可以看出已有八十来岁的高龄了。他的表情不耐烦又厌恶,对了还有他这个年龄的人应有的疲惫。老者转过脑袋瞧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大军,无力的挥了挥手打了个前冲厮杀的手势,他身边的副将见此紧张的小心的凑上前,在老者身旁轻声开口,“长老,是不是太过直接太过草率了些,要不要…。未等副将说完做好承受老者怒火的准备,老者提前打断道,“草率?放心,有什么事我担下,快点杀完人回去才正事。副将错愕了一番忙点头称是,一路上因对老者的决定有所异议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莫名颜sè的火,现今老者不怒也不喜副将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把脑袋往刀锋上搁。大军得了命令仿佛见了食物的饿狗,用力的抽动手中的马鞭,恶狠狠的目光shè向即将成为废墟的小村。

绽放的血sè花朵摇曳风火中,转眼即逝的动人的美在晨光下热闹且争先恐后的,大军们有生以来见到的疯子属小村之人为最了,他们沉默着从小屋里走出,为自己的家放上一把火。他们想死也必死,不肯通过自杀结束生命,选择了死在战争之下,为自己的一生寻个悲壮的结局。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