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的裂缝不断扩大,黑暗被光明驱逐着,迅速地变得黯淡起来,透过云层的阳光越来越强烈,光明逐渐降临庞贝。
巍恩与萧特无暇顾及这些变化,匆匆换好了衣服,兰宁重新背起萧特,道:“巍恩先生,您稍等片刻,马上会有其他人来接您下去。”

巍恩微笑道:“好的,让你们辛苦了。”不久,巍恩在另外一名狂徒的背负下,离开了了圣杯,脚步刚刚踏上地面,众人便围了过来,纷纷表示祝贺。巍恩脸上挂着微笑,桑德走到了他的身边,粗声道:“你干得的确很好,让人佩服。”

巍恩向他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忽然看到庞贝城的各个山峰上的建筑也隐约透出了闪亮的光芒,再不像他们刚来时那样死一般的黑暗寂静,巍恩奇道:“那是什么光,看上去不像灯火啊?”

“那是各山峰的定星岩,它们应该是感受到了圣杯的召唤,所以发出光芒回应。”桑德往远方看了一眼,继续道:“这样一来,圣城就可以重新得到定星岩所组成的结界的保卫,防务没有那么空虚了。”

“定星岩还能守卫庞贝?”

“那当然了。没有定星岩的守护,圣城当年就被天蛇攻陷了,哪里还撑得到今天。巍恩,你为圣城做了一件大好事,从今天起,你是桑德的朋友了。”

巍恩笑了笑,心里也为庞贝的转机感到高兴。这时,芬妮与露西娅也走下了祭台,露西娅走在后面,脸上犹有泪痕,神色不算明朗。芬妮快步跑到巍恩的身前,笑着道:“叔叔,萧特阿姨的病好了吗?”

“应该好了。”巍恩一边笑着答道,一边把芬妮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脸蛋。

“真的?那太好了。叔叔,你可真棒!。”

“不是我棒,是咱们的小芬妮棒。要不是你施法让圣杯发挥神奇的功能,萧特阿姨怎么能病好呢?”

“不是我。”芬妮闻言,摇了摇头:“我只是让圣杯运转了起来而已。”

巍恩一怔:“难道你没有施法让它……”

不等巍恩说完,芬妮就再次摇头:“圣杯转起来后,我就什么也没做了。”

大家听完,都沉默了下来。巍恩放下芬妮,面对着站在人群最外面的露西娅,脸色平静地道:“露西娅祭祀,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露西娅双眉一皱:“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让萧特上圣杯?”

“哦,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是我能想到的治疗萧小姐疯心病的唯一办法,而且现在看来,虽然冒了点险,但效果还是不错的。”露西娅笑了笑。

巍恩脸色沉了下来:“露西娅,到了现在,你还在撒谎,难道你不怕将来下地狱吗?”

露西娅脸色一变:“放肆!巍恩,别以为你为圣城带来了光明,就可以不负责任地乱说话!”

“不负责任?如果不是我提前做了些准备,恐怕现在我连说话都不可能了?”巍恩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巍恩转头看了看众人,只见大家的目光中也多多少少地存在着一些迷惑,巍恩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毫无愧疚之心,那我们就说一说。”

“悉听尊便。”露西娅的唇角带着一丝冷笑。

“首先,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桑德先生。”

露西娅截口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好了。”

“问我怎么了?瞧不起人啊。”桑德暴声道:“你只管问,能回答我就回答,不能回答我也绝不会撒谎。”

露西娅听了,脸色一白。

“好。桑德先生,我想问一下,如果你的刀生锈了,你还会拿着它去战斗吗?”

桑德愣了愣,沉思了一会方道:“这个问题嘛,首先我不使刀,其次我要有刀,决不会让它生锈。我是一名无敌的战士,要是连刀都生锈了,还上什么战场,干脆去你们人类的修道院好了。”

巍恩呵呵一笑:“也就是说,如果你要上战场,你一定会磨亮你的刀。”

“那是当然。”

“同理,如果圣杯很多年都无法运转了,而且还被封印着,它还可能像以前一样继续为伤者疗伤吗?”

桑德两条又黑又浓的眉毛缠在一起:“照理说不能。不过,我看不出这和刀生不生锈有什么关系。”

“嗯。既然不能,为什么露西娅祭祀还坚持圣杯能解毒呢?”

桑德看了露西娅一眼:“这你得问她。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秘密,别人怎么知道?”

“好。”巍恩顿了一顿,又道:“桑德先生,以前圣女祭祀时,你经历过吗?”

“我当然经历过。”

“那好,你能告诉我祭品是什么吗?”

桑德刚要答话,露西娅突然大嚷一声:“不许说!”

露西娅的声音又高又尖,连桑德也吓得一惊,怒视着露西娅:“不说就不说,你嚷什么!”

巍恩淡淡一笑,走到圣杯的近前,道:“就是桑德不说,别人就猜不到吗?”

露西娅咳嗽了一声,平静了一下情绪:“你要猜什么?”

“我想猜一猜,”巍恩一指圣杯:“这上面的血迹是谁留下的?”

露西娅哼了一声,道:“巍恩,圣杯代表着王族的最高神圣,你这么问太不礼貌了。”

“夏士兰,”巍恩忽然转头问道。

夏士兰脸色一惊:“什么事?”

“你知道吗?”

夏士兰考虑了一会儿,摇着头,面有难色:“我出生不久,王族和人类的战争就爆发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巍恩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叹,朗声道:“好,那我自己说。”

“我知道。”文森特沉声道:“不出意外,这些血迹都是祭品留下的。”。

众人闻言一惊,切尼疑声道:“不会,如果每一次祭祀都需要祭品流血的话,那王族这么多年的历史,圣杯岂不是早就沾满了血迹?”

“有两个解释,一个是王族可能并不是每一次祭祀都需要生命作为祭品的;其次圣杯的温度极高,它鼎盛时期所沾染的血迹都被瞬间蒸发了。后来圣杯被西回山脉所封印,温度渐渐冷了下来,但王族的祭祀并没有停止,所以祭品的部分鲜血便留在了圣杯上。”

众人纷纷点头,眼光望向露西娅。露西娅淡淡一笑,神态并不紧张:“你说的没错,巍恩。可是,祭祀时用鲜活的生命作为祭品,这有什么需要质疑的?你们人类的重大祭祀又有哪一次没有拿牛羊牲畜作为牺牲呢?”

巍恩点了点头:“嗯,露西娅,那你能告诉我,你们王族是拿什么生命作为祭祀的?”露西娅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有些含糊地道:“当然是其他种族的生命。”

“其他种族,那也就是说,它其中也包含人类?”巍恩肃声道。

露西娅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愤怒,道:“巍恩,我没有义务要回答你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可以不回答。”巍恩淡淡道:“但这更证明了一点,人类,也是你们的祭品之一。”

“就算是,又如何?”面对巍恩尖锐的话语,露西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忿然之色:“巍恩,你没有资格批评我们。别忘了,你们人类还曾经用战斗的俘虏作为你们感谢所谓战神的牺牲品!”

巍恩沉声道:“的确如此,可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我们还处在蛮荒无知的原始阶段,才做出同类相残的事情。可是你们呢?你们已经拥有了高度的文明和智慧,摆脱了愚昧和无知,可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罔故其它的生命,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巍恩顿了顿,一字字地道:“根本不尊重生命!”

露西娅冷笑道:“巍恩,你一口一个尊重生命,难道你不吃动物的肉吗?”

“我吃。”巍恩点头道:“神在这个世界上安排了食肉和食草动物的区别,是为了维系某种平衡。我吃肉是因为生存的本能,但决不是为了自己物质上的欲望!”

露西娅气极反笑:“我们是这块陆地上最高贵的生命,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低级生命讲什么尊重?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所以你们才有了今天。”巍恩凝声回答:“露西娅,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你们不尊重人类,滥杀无辜,才有了今天。你环顾左右,昔日繁华的不夜之城,落到了如今破落不堪的地步,难道是偶然的吗?”

“那是因为神的愤怒,没有西回山脉,你们人类……”

不待露西娅说完,巍恩反问道:“神为什么愤怒?”

露西娅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嘴里,脸色发青,嘴里喃喃地蹦出了几个谁都没有听懂的单词,喘了两口气,冷声道:“我没必要和你争辩。”

“我明白了。原来露西娅让萧特上圣杯,并不是出于治病的目的,而是因为圣杯开始运转,她准备牺牲萧特,让她成为祭品。巍恩,是不是?”切尼忽然道。

巍恩点头:“我想,露西娅祭祀应该是这个打算。”

切尼愤怒地望着露西娅,怒声道:“没想到,你这个什么祭祀,表面上看起来尊贵礼貌,骨子里却如此的阴险无情!”

露西娅哼了一声,没有作答。桑德浓眉一挑,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叹了口气,没有出声。

夏士兰突然道:“露西娅祭祀,我不明白,就算你看不起我们人类,可是我们此次圣城之行,毕竟有功于你,你为何毫不记情呢?”

“你有什么功劳?”露西娅瞥了一眼夏士兰,冷冷道:“那是圣女费雯丽早已计划好的安排,还有芬妮圣女。没有她们,你能帮得了我们什么?”

夏士兰顿时无言。巍恩双眉一挑:“露西娅,若说起费雯丽圣女的计划,你还是没有明白她的真正意思。”

露西娅看着巍恩,看着他脸上笃定坚决的神情,不由地问道:“我哪儿不明白?”

“芬妮并不全都是圣女与文森特的爱情结晶,她的身上还流着人类的血液。这说明费雯丽早就清楚一点,能够真正拯救王族的人,不是高高在上,只会施法的圣女,而是经历过人间酸甜苦辣,懂得什么是爱,如何去爱的人!”

芬妮心弦一颤,此时,她又想起了母亲临别时,那充满深情的一吻。

夏士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敢相信,咱们做了这么多,费尽这么多辛苦,却得不到王族的一丝承认。”

巍恩看了看夏士兰,道:“你有你的尊严,何必要求得她的承认?事实上,夏士兰,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可能得到她的承认的。”

“为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咱们活着离开圣城。萧特,只不过是她计划的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

“什么?”夏士兰闻言,一脸震惊。

巍恩笑了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递了出去:“露西娅,这件东西,你应该不陌生?”

露西娅凝神仔细瞧去,待看清楚了什么东西,脸色终于大变,头颈处的根根银发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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