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层一层的下,金黄的光影在他脸上闪闪而过。
和膈在背脊后冰凉的内壁相反的是,相贴的身体逐渐燃烧,他们听得到彼此的心跳,一击一击,震动在胸腔,此起彼伏,却都是一样的快。

他的愤恨、他的急切、他黑亮的目光里透出来的灼灼热度,还有…他轻微颤抖的眼睫下隐藏着的患得患失,心仿佛被用力的抓了一下。

从灵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的心疼意味着什么,只是开始缓缓的回应,用尽了她毕生的温柔。

她安抚性的回吻效果很显著,紧掐着她下颌的手指渐渐松了力气,改为轻轻的摩挲,从下颌到耳后,最后插.进她颈后的发间。

王朝抵着她的耳,深深嗅了一口气,方才舒缓了身体里那股子疯狂的劲儿。

“最后一次。”他拥着她,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

“嗯?”耳朵这般敏感地带,让她全身有些发酥,思维也乱了。

“最后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叮——

电梯行至了最底层。

从灵越过他的肩膀,和缓缓开启的电梯门外站候着的罗起,猝不及防的来了个眼神碰撞。眼见着罗起嘴唇抿成一线,而王朝也正要转身,从灵趁快耳语了一句:“到时候跟你解释,别跟着我。”

王朝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从灵就从他怀中脱离了出去,直到那会儿,他才回身看到了立在电梯外的男人,皱起了眉。

罗起见是王朝,心中也难掩惊讶,更惊讶或者说疑心的是,王朝和‘沈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然而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对王朝点头招呼了下,随即便示意从灵跟他走。

从灵在临走前望了他一眼,那一眼里的制止意味太浓了。因此王朝的脚步顿了几顿,却终是没有跟上去。

他猜想,她应该是又有任务了,但她怎么会跟着罗起走?有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王朝一时想不起来。

手机忽震,他收回了目光,接起。

“在哪呢?”顾城劈头就玩味的笑问。时间差不多了,他到王朝房间去接他,结果门一开,里头空空如也。好小子!顾城心道,说说求安静,没想到还挺会跑。

王朝没心思理会他的话中的暗语,顾自道:“我不去了,你…”他犹豫了一瞬,“能不能拿到这里的监控给我看一看?”

“怎么了?”顾城收起笑意,心里一紧。

“我刚才碰到从灵了,她让我不要跟着她,我想起码查看住几个出口,确定她没偷偷溜走。”说这话时,王朝有些底气不足,可若对方不是顾城,换了任何一个人,他这话都根本开不了口说。

别人一定会想,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一次又一次,真是笑掉大牙了。

而电话那头的顾城十足愣了愣,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他隔了几息才开口道:“你现在在哪?”

同一时间,从灵被罗起带到后台做准备,补妆间隙,罗起将一个名单列表递给她,道:“今天晚上,等你表演结束后,会有名义上的竞标环节,但无论多少人来竞,就这些客人能够见你,我已经给你筛选过了一遍,这是剩下的几个,你看一下,先有个准备。”

从灵接过一眼之下,便屏住了呼吸。

罗起以为她发愣是因为不认识纸上的那几人,给她介绍了两句,“这是……,这位是王氏集团现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王沣,会一起来的王勋是他侄子。对了,说起来,你认识王朝?”罗起皱起眉。

话到了这里,场上灯灭,她要上去standby,从灵收敛了下心神,道:“把王家的两位放在最后,其他的场次罗哥你安排。”

语毕她便摸黑上了台,趁着那最后的谁都注意不到她的几十秒,从灵揿了耳钉后的通话键,低声快速的吩咐道:“今晚行动。”

……

王朝莫名其妙的被顾城拉来了这场合,这会儿的他满脑子都挂在从灵那,哪里有什么心思看什么头牌的表演,于是愈加的不耐烦。

顾城捺着王朝的肩膀,强行把他按坐下去,“乌漆麻黑的,你还打算走?走了你就后悔了。”

“你什么意思?”王朝皱眉道。

什么意思?顾城哼笑一声。

啪——

聚光灯骤然亮起。从后头的不知何处,越过他们的头顶,打到了舞台的边缘,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王朝抬眼瞥了瞥,视线不期然的猛地顿住,那身形……他陡然僵在了那。

顾城在一旁看热闹,见到此情此景,心里暗笑不已。然而转眼他就笑不出来了,王朝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活火山要喷发前一样冒着烟。眼看着就要朝台上冲去,他连忙扑过去拉住。

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拖住王朝,直到把他拖出场外老远,顾城才低吼道:“你疯了?刚才那底下商政界的人要多不少,你就这么冲上去,有没有顾忌过后果?!”说到这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别人可不认识沈从灵,只知道夕照。可别人都知道你是谁。”

王沣和王勋已经到处在找王朝的把柄了,他竟然还嫌不够的自己要巴巴的递上自己的小辫子。顾城真是无语了,以前他还能笑看兄弟为情所困,但也要有个度,若是早知道王朝会有那么大反应,他压根就不会把他叫来!

王朝紧抿着唇,胸腔剧烈起伏,显然还未平息,只是强自忍着憋着。顾城见他额头上乱跳的青筋,心脏仿佛下一瞬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了。这一回,他是为从灵点一根蜡。

一般来说,王朝按捺下来了第一腔怒火,那并不意味着是好事。

果然,半响后,王朝再开口,已是一片平静,“帮我个忙。”

尽管自己不是惹毛他的当事人,顾城的后颈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寒丝丝。

另一边,走过场式的竞价已然结束。

从灵依然不多留片刻,迅速的退场,罗起跟过来道:“今晚三个场子,第一位是税务局的刘局,八楼b座。你至多只需要留20分钟,之后会有人接替。第二场也是一样,记住,你的出场最多最多,不用超过半小时。”

从灵不关注这些,只问:“最后一场是什么时候?”

罗起狐疑的望向她,“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认识王沣他们?”

从灵毫不在意的一笑,将罩在面前的面纱扯下来,转头轻佻道:“只要是贵人,我都有兴趣认识。”

罗起皱眉,辨不清她话语中的真真假假,可转念一想,夕照的身份是他核查了又核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随即便把这令他不适的念头抛开了。

“你酒量怎么样?”

“尚可。”从灵谦虚道。

“不管好不好,我都会安排几个老道的跟着你一起去,一些是留在后头准备跟你替换的,一些是帮你挡酒的,以防万一有不识相的灌你一个,你又没经验……”罗起说着,两人就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推开门进去,里头的几个姑娘见着他们俩立刻起身。

罗起拿下巴指了指,“就是她们,认识一下。”

从灵一眼扫过去,就瞥见了三三两两几个熟悉的脸孔。

川苑的燕燕先迎了上来,没有丝毫的尴尬,仿佛第一次见面时的针对只是过眼云烟,脸上挤满了笑,殷勤却又不至于惹人厌烦的和她打招呼。

她起了个头,其他姑娘们互相看了眼,纷纷跟上,从灵和她们一个一个的见过,直到最后一位——

“夕照?”她嘴角勾了勾,“我是苏苑的红叶。”

从灵对上她的眼,就见红叶的眼光打量着她,带着点看透的笑意,陌生而冰凉。从灵淡淡点了点头,“今晚辛苦了。”这句是对大家说的。

她们几个在里间寒暄的时候,罗起到外面接了一个电话,是江月照打来的。

“过会儿,王氏集团的几个结束了以后,带夕照到顶层间。”江月照吩咐道。罗起以为是她总算抽出空闲来见一见从灵了,没怎么疑心,便应下了。

电话挂断,时间已到,他立马回转进休息间,击掌道:“快!快!没时间了,全部准备到八楼b座!”

前面两个场子结束得很快很顺利,连等候在隔壁的罗起都诧异于从灵的机变和游刃有余,她该端架子时架子端得底气十足,该放开来喝的时候又喝得豪不扭捏,这其中的尺度把控容易吗?没有一个新人敢说容易,她生生把红叶几个老手都看愣了好几回。

可她们不得不佩服,从灵上能陪男人们谈天说地,下能陪男人们喝酒吃肉,最后几位大佬心服口服的放她走人,竟然还赞叹不绝,口吻不像是在谈一位妓.女,更像是在谈……他们都倾慕的一位女子。

从第二间房出来后,罗起已然非常放心了,从灵提出要去一下洗手间,他大手一挥就同意了,让其他几个姑娘先过去,她最后压轴。

从灵一步一稳的朝那一层的洗手间走去,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稳步走进女厕所。路过每一个隔间,她都伸手推一推,确认是空的,直到最里面的那间。

“有人了。”里头溢出懒洋洋的,仿若喝多了的女声。

从灵微微弯了弯嘴角,不出声,转到隔壁那间,关上门。

片刻后,从两间隔间底下的空隙处,滚来了用纸巾包着的小瓶子,悄无声息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从灵弯腰执起,按了按抽水马桶的开关,当马力十足的震耳冲水声蔓延过耳时,从灵听到了耳道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切小心,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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