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到五楼,520在走廊的尽头,边上还有个小阳台。视野不错,一眼望去,能看到半个学校的风景,还有对面的女生宿舍楼。
我推门走进宿舍,看到有两张上下床,床边已经贴好名字,我的床位在左边上铺。还有四个储物柜,跟床铺对应,柜门上也是贴上了姓名。四张书桌,书桌上面是书架。我的下铺床上放着两个行李箱,看来是已经有个同学先来到了,只不过床铺还没铺好,人没在。

我打开储物柜,拿出学校事先分配好的床垫、床单还有棉被铺好,在空荡的宿舍走了一圈,认真的看了一下床铺上贴着的其他三个舍友的名字:周俊、张钰、黄德龙。

我正打量着光秃秃的宿舍,想象着以后的生活和今后要共处四年的舍友,门口进来一人,进门一屁股坐在我下铺的床板上。

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胖子,他就是我故事里的胖子。此时的胖子还不是胖子,身高一米七多一点,体重目测大约一百多斤,坐在床板上耷拉着脑袋,脸上写满了郁闷。

我主动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打招呼道:“我叫王小王,刚到学校,希望在今后的四年大学生活多多关照!”

他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伸出手跟我握手,说:“原来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叫周俊。我会关照你的,就从今天开始吧。走,我请你喝酒!”他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看样子很豪爽,一点都不做作。

喝酒,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我祖传的除了贫穷还有烟酒两不沾,一瓶酒如果放在家里,一年到头都不会有人碰的。不过,既然来到大学,当然要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就从喝酒开始。

周俊带我走出校门,来到不远的小吃街上,钻进一家川菜馆。每个学校外面都有小吃一条街,各式各样饭馆的饭菜养活了学校里不少吃够了学校食堂的学生,而学生们口袋里的钱也养活着饭馆的生意。

饭馆老板娘拿来菜单,微笑着招呼我俩:“老师,想吃点么呢?”

老师?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是学生好不好?我刚要解释,周俊却浑不在意,接过菜单的点了水煮肉片,回锅肉,两个凉菜,外加两扎散啤和一盘韭菜盒子,嘱咐老板娘主食要最后上。

他看我疑惑,给我解释说:“‘老师’是鲁城人当地称呼陌生人的叫法,跟先生、大哥、兄弟这类称呼是一个意思,我也是昨天刚知道的。你先等会儿,我去买盒烟。”

等他回来,两碟凉菜和扎啤已经端上来,他端起酒杯,豪爽的说:“来,哥们,我干了,你随意!”

我看着那相当于一瓶啤酒的扎啤一滴不剩的倒进他嘴里,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有点苦,但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周俊又招呼老板娘,再接一扎啤酒,拿出新买的鲁将烟,先分我一颗,然后自己用嘴叼出一颗点上,把火机递给我。我拿着烟和火机,心想祖传的习惯在我来大学的第一天算是给全改了。

我看他这抽烟喝酒的劲儿,似乎有些不大对,试探着问道:“兄弟,是不是有啥烦心事儿啊?”

他狠狠的抽了口烟,苦笑了一下,答道:“哥们我失恋了!十年的感情啊,说散就散!”

哎呀~我去!我刚点着烟,抽了一口,也不知被烟呛的还是被他的话呛的,直咳嗽。十年前,我才八岁,这哥们可真够早熟的,看模样也不像长的太着急的啊。

周俊端起老板娘新打上来的扎啤,大口大口的喝着,慢慢给我说出了他的故事。

周俊比我大一岁,今年十九,老家在齐鲁省博城市区。他说的爱情对象是同一个社区里面的姑娘,名叫梁红艳。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两人都是在同一个学校,也算青梅竹马。九岁那年,情窦初开的周俊自己觉得爱上了从小就很水灵的梁红艳同学。其实他所谓的爱情,就是一起上学然后一起放学回家,高中的最后阶段才偶尔能拉拉小手啥的。高考结束后,周俊看梁红艳报的志愿是齐鲁大学,但自己分不大够,就在志愿表上填了五个在鲁城的大学,然后来到了鲁城财政学院。

大学开学的时间都差不多,两人还是同路来到鲁城。就在昨天,周俊终于鼓起勇气,想表白了,就打电话给梁红艳,约她晚上到音乐广场看喷泉,梁红艳也很高兴,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见面再跟他细说。

周俊以为她在暗示自己,高兴的不行,sāo包的特地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服,早早的就跑到音乐广场等着。到了约定了晚上七点钟,梁红艳准时到来,不过不是一个人,还牵着一个男生。

周俊说,当时音乐喷泉响起的是《命运交响曲》,他很想像贝多芬说掐住命运的喉咙那样去掐住拉梁红艳手的那个男生的喉咙。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过来的,连梁红艳兴奋的给他讲她的一见钟情的故事都没听进去,梁红艳男朋友的名字也没记住。脑袋里只是盘旋着一个念头:“我失恋了!”

我听着周俊的故事,大约能体会他的心情,估计就跟我高考没考好那时候的感觉差不多吧。

周俊喝完六扎啤酒,我的那杯才下去一半。他说的故事不复杂,说完他最后还要总结一下:“如果那个男生对她不好,看我不把他给揍出绿屎来,让他后悔吃了韭菜盒子!”

我看着老板娘刚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那盘韭菜盒子,无语凝噎!

周俊酒量看来不小,饭量也很不错,喝了六扎啤酒还干掉了一整盘韭菜盒子。他问我为啥不吃,我说我对韭菜过敏,就为这句话,我从那时起真的没再吃过韭菜。

结完账,这二货借着酒劲一个劲高喊“红艳,我爱你!”我扶着他,在路人看**的眼神里匆忙回到宿舍,他的床铺还是我给铺的。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rì上三竿,我就喝了半杯啤酒,睡的还真踏实。

周俊已经洗刷完毕,看我醒了,抱歉的笑笑说:“哥们,昨天见笑了哈!一会陪我去理个发,咱们再出去逛逛,熟悉下周围环境。”看来通过昨天的发泄,他已经恢复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理发,头发看着不长啊,他说要从头开始。

我简单的洗刷了一下,就出去跟他去理发。理发师问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周俊说:“给我来个最帅的光头!”理发师说:“光头可以理,但帅不帅可不能光看发型。”周俊说:“那就妥了,没问题,来个光头!”

理发师看他不是说笑,就开始给他剃头。我看着周俊的头发大片的掉到地上,心中感慨着“问世间情为何物”,我光顾着读书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等他理完发,我看着活脱脱变成一少年犯模样的周俊,一阵无语。他却不以为然,看着镜子直乐,我知道在他眼中看到的一定是一个“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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