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完全懵逼了,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接了一个私单的摄影师,我规规矩矩的给她拍照……我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一种深深的懊悔涌上心头,仿佛这一切都变得不真实,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对艾滋的认识无异于是一种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也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必须要把这个女人找出来,我要亲口问问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穿上衣服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找得到那个美女呢?就连微信我都被拉黑处理。

世界瞬间变得灰暗,我以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香港电影中,却没想到实实在在出现在我的身上,我用尽一切办法去寻找那个美女,结果她好像就不曾从我的世界出现过,杳无音信。

幸亏我还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阻断药这类的东西存在,买了最近的一张航班直飞上海的机票,花掉了3800大洋迟到了药,各种检查费用超过了5000,医生说我排除了99%,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没有什么事了。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即便是有1%的可能,对于我来说都是心灵上的煎熬。

那几天我不敢接近身边的任何朋友,我总是找借口避开他们,我担心自己身上的艾滋病毒会传染给他们,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恐慌与自卑中。

惶恐不安的过了一个星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病变了。最为严重的就是时常会感觉到头疼,我上网去查,头痛这是不是感染艾滋的症状,在百度里搜“艾滋”两个字,弹出来各种恐怖的照片,皮肤溃烂……仿佛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回顾当初所发生的一切,然而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我就被诱惑后把她给上了……把一个有艾滋的女人给上了!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我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我不敢去医院做检查,我甚至一直在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在影棚内工作时,头痛欲裂的险些昏厥……

我的心里问题越来越严重,我总是在怀疑阻断药也没能挽救我,我决定再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全身的检查。

走进医院的时候我都想好了,如果我真的感染了艾滋,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女的找出来,我要问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无论她告诉我什么样的借口,我都不会放过她……

然而,事实却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拿到检查单的时间是5月18号……身体检查报告单上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我的颅腔内竟然长了一个恶性肿瘤……最奇葩的是,这个肿瘤的位置,竟然没办法开刀做手术。

医生把这种“死亡通知书”递给我的时候还安慰我说道:“孩子,别绝望,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十几年前不一样,用心治疗还是有希望的,虽然成都目前没办法给你做这种开颅手术,不代表上海、北京等地也不能做!就算国内医疗水平不过关,还有国外呢。”

我是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悲哀呢?我躲过了HIV病毒,却被查出来颅腔内有一个恶性肿瘤,同样的致命!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医生问道:“要花多少钱?”这是我关心的问题。

医生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是仍旧安慰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体,你能说因为花钱就不治病么?要不这样吧,你给我留下个联系方式,我也帮你咨询一下国内的专家,有什么消息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对于我来说,钱的确不重要,因为我没有!

我拿着“死亡通知单”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正下着细雨,这场雨不仅淋湿了我的白衬衫,也淋湿了我的生命!我没办法接受我脑袋里面长了一个黄豆大小的肿瘤,而这个肿瘤的位置是致命的……

回到家,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我父亲的电话,这个电话号码已经有三年不曾拨打,我甚至不确定电话那边的他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听,“喂?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啊?”

“秦天军!”我直呼他的大名,“我脑袋里面长了一个肿瘤,需要做手术,你能给我多少钱?”

“钱、钱、钱!我给你个屁。”秦天军在电话那边大骂,“找你的死妈要去。”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这就是我爸,我的生父!10年前和我妈离婚,他们各自又有了家庭,那年我13岁,跟着奶奶在镇上一起生活,18岁那年奶奶去世,秦天军都没说回来看一眼。奶奶去世之后我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三万多块钱,高二辍学我一个人来成都打工,在建筑工地搬过砖头,在夜店里面当过服务生,直到我21岁那年,在小区里面当保安遇见了楚雅婷!

楚雅婷——瞬视觉主题摄影连锁店的董事长!

两年前,楚雅婷的瞬视觉主题摄影只有六个人,连一个门店都没有,在小区里面租了一个四室两厅的房子当工作室。那个夏天,我每天站在小区岗亭值班,总能看着青春靓丽的楚雅婷走出小区把前来预约拍照的客人带入小区,而我能做的就是帮她开开门,说一声:您好、请慢走之类的话。偷偷看着她迷人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是我一天最幸福的片段。那段日子,她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与楚雅婷有交集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楚雅婷在小区门口遇见了飞车抢劫的,当时她肩上的相机被人抢走,这一幕正巧被我遇见,我飞身将骑着摩托的飞车党扑倒在地,和对方厮打了起来,后来同事们过来帮忙,才把两个劫匪抓起来。打斗中我身上有几处被擦破,楚雅婷的相机也在打斗中报废了,我拿着摔碎的相机走到她面前给她道歉,楚雅婷却安慰我说没事,主要是相机里面的内存卡有今天给客户拍的婚纱照,要是通知客户重新拍,估计客户要找她赔偿的。

因为这件小事,我和楚雅婷成为了朋友,闲着的时候她会买一杯奶茶给我,然后和我一起坐在小区门口保安亭闲聊,有时候是午后,有时候是傍晚。坐在狭小的保安亭内闻着她淡淡的发香,觉得有她陪伴的时候,时间溜的都特别快……后来我们彼此熟悉了,楚雅婷问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在物业公司当保安呢?似乎没什么前途!

高中都没毕业的我又怎么敢在繁华的都市寻找一份高薪呢?当个保安我都带病工作,从不敢请假,很怕领导看我不顺眼就把我开了。接触的久了,楚雅婷对我的情况也就越是了解,是她给我出钱让我考取了一个驾驶证,驾驶证拿到手那天,她正式欢迎我加入瞬视觉主题摄影工作室,我是摄影工作的第七个员工,具体的说,我的工作只是一个开车的司机。至于我的摄影技术以及对图片的后期处理,都是楚雅婷在这两年手把手教我的。

瞬视觉主题摄影在楚雅婷的带领下不断壮大,短短两年的时间,在成都一共开设了6家门店,这6家门店记载了一个摄影工作室的成长,而我们也都成为摄影工作室的股东,我手里有瞬视觉2%的股份,去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我拿到了11万,过完年我就在三环边的小区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也就是我现在住的房子。当时交首付差了3万块钱,也是楚雅婷帮我垫付的。交付了首付之后,我终于在这个城市找到了一丝归属感!我相信很多在异乡、大城市拼搏的年轻人都能在房子上找到对这个城市的归属感,认为自己属于这里了。

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的我,却在今天接到了这样的一份“死亡判决书”,我不想说我有多么的沮丧,但是我真的怕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我默默的走到阳台,点燃一根烟看着窗外的雨,或许从今天开始,我的生命中剩下的只有阴雨天了!

“阴天;傍晚了;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手机铃声《遇见》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楚雅婷的照片,是我偷拍她的侧脸,被我设定成了来电显示图片,滑动屏幕接听。电话那边,楚雅婷关切的问道:“秦枫你去医院了?检查结果出来了么?怎么样?”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主要是我不想让她为了我难过。

“喂?”楚雅婷提高了声调问道:“秦枫你听得到么?你在听我说话么?”

“在。”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的平静一些,“我刚刚从医院回来,没什么事,医生说我最近太累了,休息不太好,所以才经常头疼。”

“那就好!那就好!”楚雅婷的语气如释重负,对我说道:“晚上早点休息,处理照片也不要熬夜了。你现在在家吧?晚上来我这吃饭吧,我前天在顺丰买的牛排到了,晚上我煎给你吃,今天下午和潇潇逛商场的时候还给你买了两件衣服,你过来试一下,要是不合适还能拿回去换,就这样喽,我等你。”

楚雅婷住的地方距离我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我来到她的公寓外按下门铃,下一刻,楚雅婷出现在我面前,她上身穿着白色的小衫,下身配一条七分牛仔裤,长发很随意的绑在脑后,即便是这么随意的穿着也难以掩盖她诱人的身材,房间内飘荡一首钢琴曲——天空之城!舒缓的钢琴曲非但没能让我的心情平静,反而更加低落。

换了鞋子,楚雅婷带着我走向她的卧室,一边走一边说道:“逛商场的时候看到这两套衣服感觉挺适合你的,就帮你买回来了,过来试穿一下。”

我跟随楚雅婷来到她的卧室,在床上铺着两套男装,一套休闲的T恤加牛仔路,另外一套是西装,旁边还放着一件白衬衫。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我小声说道:“这衣服一定很贵吧。”

“别管了。”楚雅婷对我说道:“你先试穿一下,我去厨房把牛排先煎了,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对了,上周给你买了一条领带挂在我衣柜里面了,一会儿你试西装的时候自己找出来扎一下,看看这套西装配不配。”

说完,楚雅婷就走出了卧室,剩下我一个人在里面换衣服,穿上衬衫和西裤之后我打开她的衣柜找所谓的领带,却意外看到了她挂满衣柜的内衣,全都是成套的挂在那里……如果楚雅婷在,我一定会脸红尴尬的不敢看她。

在一堆内衣边找到了领带,穿戴整齐我走出了卧室,正巧这时楚雅婷也从厨房出来,她走到我面前帮我把衣领整理了一下,满意的站在我面前面带微笑的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看起来非常帅,不知道潇潇她们见到你,会不会又变成花痴状了。”

我面无表情的轻声问道:“这套衣服很贵吧?”

“没关系啊。”楚雅婷说道:“穿着合适就行了,只要你不变胖,一套好的西装可以穿好几年呢。”

一套西装可以穿好几年呢!一句无心的话刺痛了我的内心,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么?想到这些,我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以后别买了,我不需要!”

“怎么了?”楚雅婷的表情变得很尴尬,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不喜欢穿这么正式的西装?要不我拿回去换掉吧。”

“退掉吧。”说着,我就把外面的西服脱掉,伸手去解扎在脖子上的领带,“还有这种领带也不要买了,要是能退也去退了吧。”

楚雅婷像是做错事了一样站在我面前,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着我,其中还夹杂着无尽的委屈,这可能是我们相识以来,我第一次用这种态度拒绝她对我的好,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突然感觉我的好心痛,我能忍心告诉她我脑袋里面长了一个做手术都无法取走的肿瘤么?楚雅婷知道这样的消息,她又会什么反应呢?会不会比此刻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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