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rì,袁世凯安排段褀瑞陪同高宇阳参观了北洋军驻běi jīng的第二镇,高宇阳跟着段褀瑞兴致勃勃地一路看着,问着,记着,想着……
“高公子,你觉得北洋军如何?”向来不苟言笑的段褀瑞脸上现出满意的微笑。

“还行,枪械还算先进,步兵、炮兵cāo典也算娴熟,北洋军不愧是中国陆军之jīng锐。”高宇阳点着头说道。

还没待段褀瑞谦虚,高宇阳接着说道:“不过,还有些许缺点,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段褀瑞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心中暗想: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大舌头,先抑后扬,差点被他忽悠了。

“请高公子赐教。”段褀瑞很谦虚地向高宇阳请教道。

“我一路问了过来,北洋军军官素质较高,基本上都经过了讲武堂的培训。可是,最终上战场打仗靠的主要是士兵。据我观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士兵都不识字,更别说有很高的文化素质了,这必然会限制北洋军战斗力的发挥。要知道,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何以能做到攻必克、战必胜?”

段褀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高宇阳接着说道:“还有,你知道我从士兵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吗?”

段祺瑞摇摇头。

“迷茫和麻木。自古以来,战无不胜的军队都有自己的信念,士兵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谁而战?例如宋之岳家军是为了收复河山而战,明之戚家军是为了剿灭倭寇而战。军队有了信念,士兵才能拼死疆场,无怨无悔。从这一点上来说,北洋军还差些火候。”

段褀瑞是留学德国的高材生,此时怎能听不出高宇阳言中之意?可偏偏高宇阳所说的两点,又是他所无能为力解决的,只能嗟然长叹。

第三rì,徐世昌带高宇阳赴天津参观,天津jǐng察的风采让高宇阳大加赞赏。

“徐大人,咱们可说好了,借我五十名jǐng察,我要带到上海去,三个月以后还你,这五十人每rì三倍的薪饷。”高宇阳死皮赖脸地缠着许世昌,大有借不到手不罢休的意味。

原来,高宇阳参观天津jǐng察时,无意中想到了上海青帮。他突发奇想,如果将jǐng察这一职业也纳入他的新青帮改造计划之中,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他越想越兴奋,于是有了向徐世昌借jǐng察的念头。

“这可不行,我要请示袁大人才能答复你!”徐世昌听了直摇头。

之后,高宇阳又参观了天津招商轮船局和běi jīng师范学堂。

回到了běi jīng,进了袁府大门,高宇阳心情颇为舒畅。

明天就要离开běi jīng了,此次běi jīng之行让高宇阳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袁世凯作为国家领导人,在执政上似乎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以他这个后来人的眼光来看,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如果能照着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最多二十年,中国必然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至少不会比rì本差多少。

行走在通往后院曲径通幽的小路上,高宇阳心中那一丝yīn霾始终挥之不去,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袁世凯后来为什么会称帝,导致中国又重新陷入了混乱?如果不是他的这一错误决定,也不会有后面的军阀割据和rì寇入侵了,不知那时候的中国会是什么模样?

“小子,你给我站住!”正在沉思的高宇阳突然被一个声音惊醒。

抬头看去,正是袁克定。袁克定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人高宇阳认识,正是袁府的卫队长袁锐。

“你昨rì为何在我父亲面前胡说八道,有意玷污我的名声?”袁克定忿忿对高宇阳道。

昨rì,袁克定见高宇阳对他评价之后,袁世凯神sè明显不对,便猜到高宇阳话无好话。于是,他找人问后明白了高宇阳话中之意,这才来寻仇找事。

高宇阳懒得离他这个公子哥,侧身准备绕过他而去。

“你们俩,去把他给我捆起来!”袁克定对着身后二人下令道。

“大公子,高公子可是大人请来的贵客,您可不能胡来呀!否则大人怪罪下来,我们可都吃罪不起呀!”袁锐知道轻重,善意的提醒着袁克定。

听到袁锐拿袁世凯来劝他,袁克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刻不言语了。

可是,当袁克定远无意间瞥到高宇阳一脸揶揄的笑意时,顿时火冒三丈,什么都抛在了脑后,歇斯底里的冲袁锐大声喊道道:“去,把他给我捆起来,出了问题我担着!”

“这……”袁锐非常为难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袁大公子,看见你能发怒我很高兴,至少说明你还是有血xìng的!但是,发怒也是需要有实力的。袁大人有你这样说的儿子,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高宇阳摇头晃脑说道。

袁克定越发恼怒。

“袁大公子,不知你可听说过天子之怒和布衣之怒?”高宇阳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袁克定愕然摇头。

“天子之怒我不十分明了,但这布衣之怒,我却可以演示给你看!”说话间高宇阳脸上已经布满杀气。

“公子,快闪开!”袁锐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连忙大喊一声。

袁锐的话音刚落,高宇阳像一头敏锐的猎豹一般,嗖的一声跃身而起,双手扳住了袁克定的双肩,右膝猛地击在袁克定的小腹上。

袁克定“嗷”的一声,身子立刻向虾米一样弓了下去,高宇阳压着袁克定的肩膀顺势落地。

袁克定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他强忍疼痛抬头正yù说话,高宇阳手中像变魔术般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手枪。袁克定刚一张嘴,高宇阳将手枪的枪管送入了了袁克定的嘴中。

在一旁的袁锐情急之下赶忙伸手拔枪,他的手还没有触到枪,正辉已经用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了。

旁边的那个侍卫,头上同样被笠原指着一把手枪。

“布衣之怒,就是说一旦发怒了,就会不管不顾地和你同归于尽!我敢赌这条命,只是不知袁大公子敢不敢赌呢?”高宇阳目光坚定。

袁克定看着自己含在嘴中的枪管,惊恐的摇摇头。

高宇阳继续说道:“袁大公子,我送你一首歌。这首歌叫《男儿行》,我还从没唱给别人听过呢!希望你听过之后会有所启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院中传来了高宇阳略显稚气却又铿锵有力的歌声: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yù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yù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yīn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伶?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当唱到“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的时候,高宇阳已经收枪转身而去,正辉和笠原也紧随其后,最后几句随着高宇阳的身影越飘越远。

院中只留着袁克定和两个侍卫傻傻的立在那里,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院子另一侧的一个八角亭边,三个人负手而立,从头到尾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

徐世昌赞赏有加:“好一首《男儿行》!”

杨度心有余悸:“好重的杀气!”

袁世凯捻着胡须:“这世界是他们的,我们都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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