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李炳超就坐着费翔新买的那辆车来了。他没有带自己的车和秘书,他知道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现在他正是和孙喜厚斗争的关键时刻,自己细微的马脚,都可能让自己更加无法在东辛区这个新岗位上立足。
费翔把车停在西城区医院里面的住院部,然后打电话把孟凡成从急诊楼里叫了出来。

孟凡成悄然地钻进黑sè的轿车,李炳超的脸sè显然不好看。孟凡成能猜出今天李炳超在东辛区的三套班子会议中又是占了下风,一定很多人反对他的出售集体企业,徐福酒厂的计划。

李炳超坐在孟凡成的旁边没有说话,他示意让费翔先去找院长,自己由于在这件事中身份特殊,贸然去打听事情,会带来不好的负面反应。

而费翔的宾馆就是在城西区,他在城西现在也有深厚地背景,与院长也有一定的交情,而且这种交情不存在政治利益的角逐,打听事情也就相对简单一些。

刚才孟凡成是在急诊室的外面等待三顺子的消息,费翔在来这的路上已经打了几遍电话给孟凡成,问他三顺子的情况,可是由于一直在抢救三顺子,在外面的他并不清楚现在三顺子的具体情况,而费翔去找院长,其实就是希望能尽快地打探出消息,然后再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不知道李强那用足全力的一链条锁,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厄运。

费翔的到来让孟凡成知道他和李炳超的关系的确很特殊,要是一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一定不敢贸然出头的。要是三顺子身体没事还好,万一三顺子要是死了,费翔有可能也会因此吃官司,虽然李炳超的能量在徐福市来说也是挺大的,他也是一定会保自己儿子的,但要是出了人命,恐怕他能量再大,也是不能一手遮天的。

“李强呢?”李炳超刚从车窗里扔出烟头,又紧接着点上了一支。他没有问儿子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儿子虽然和自己不太对付,但绝对不是惹事的人,出这样的事情多半是有原因的。

“我叫他先藏起来了,他应该问题不大。”孟凡成看着李炳超黑沉的脸说着,李炳超是知道孟凡成和李强是同学的关系。

李炳超就问了这一句就闭上了嘴,他现在也不能多问,要是真出了人命,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逃的,要是自己知道儿子在哪里,他怕自己受不了各级领导对自己的逼查,最后交代出儿子的下落。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反而对他更加得有利。所以他在心中也暗暗佩服孟凡成没有出于好心或是献殷勤,说出李强现在的藏身地。

可是现在孟凡成有必要把事情的大体经过和他说一下,好帮助他寻找对策。

孟凡成加上自己的想象,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不敢保证绝对真实,但大体的情况还是和事实相符的,包括之前在大排档里的混战,他都一一和他说了,并和他分析了一下。

“这孩子也是不给我省心啊!”李炳超叹了一口气说着,这时他的老婆齐小燕打来电话,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看来她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都是让你宠坏了,还有脸在那里哭!”李炳超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他想到车外面去透透风,可是又怕被熟人撞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好作罢。虽然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但是路灯却把这个狭小的住院部照得通明。

轿车里空调开得很足,加上李炳超一直在抽烟,让孟凡成有些窒息,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李炳超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不由看着孟凡成。孟凡成赶紧说没事的,可这话在李炳超的心中却理解为孟凡成是在安慰自己。他感激得又看了一眼孟凡成。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费翔从医院的办公楼里下来。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三顺子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

“这小子也活该,被李强砸裂了眼颊骨,伤口被缝了七针,脑颅充血,不过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已经完成了,不过现在还在昏迷,大概半夜能醒过来。”费翔上车说着。他这车现在还没有牌照,别人不清楚这辆车是谁的,也不会怀疑李炳超在这辆车上。

李炳超暗暗地吐了一口气,既然三顺子还没有醒,尚秋现在又跑了,也就说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打人致残的事情,这样事情的处理也就简单许多了。

“你先打电话给城西分局的局长陆占远,把这事先和他说一下,能稳就先稳一下。”李炳超对着费翔说着,他们应该和陆占远是老关系了,何况以前李炳超还是陆占远老家的县长,他家中的事情,没少麻烦李炳超。先前没有打电话给他,是因为还不清楚三顺子的情况,要是出人命,陆占远是绝对不会出面的,现在只是身体伤害,他应该还是会在意李炳超这点面子的。至于为何不是李炳超亲自打电话给他,是因为李炳超想到自己是施暴者家属的身份,要是他断然拒绝自己,就没有可以挽回的可能,反而由费翔来先说这件事情,不管成不成,都有回转的机会。

费翔刚要打电话,孟凡成说:“先等一下,我还是联系一下李强,看看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然后再联系陆局长。何况李强现在估计也是在担心这里的情况,通知他一下,以免他过分担心。”

李炳超想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扔给孟凡成。

他拨通在城建处的临时公司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李强,他现在声音有些发抖,看来是经过冷静思考后,已经沉浸在对这件事的恐惧假想当中了。

“三顺子只是受了点伤,问题不大。我和你父亲还有费叔叔现在正在医院,我想知道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孟凡成说着。

“他们要抢佘艳的钱,他还要佘艳……”李强说着说着,又有些激动,但孟凡成却明白了当时情况,也知道他为何对三顺子下那么重的手了。

看来不是因为上次在大排档的恩怨,这样这件事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孟凡成打断李强说:“你先在那里呆着,我叫费波去接你回宾馆,别让佘艳也担心,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

“我……我知道。”那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

车里费翔和李炳超都看着孟凡成,知道他的安慰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来得直接和有用,于是也就没有说什么,也同意让费波把李强先接回去。

刚才费翔带李炳超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把李强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对于李炳超来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更有利于这事的处理。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都是李炳超的亲信。虽然费翔知道李强和费波的关系很铁,但这时要是他们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他们的联盟就会更加得亲密。于是费翔不由得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孟凡成。

孟凡成没有打电话给费波,而是让费翔来打,这就更加重了费翔在李炳超心中的位置,因为在他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是他们父子俩帮助了他。这对于一个商人与官员的交往来说,有着微妙的关系,这种关系所起的化学效果,只有当事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

费翔打了电话给自己的儿子,简单地说了情况就挂断电话,然后他又打电话给陆占远。

打电话给陆占远的时候,费翔没有和他客套而是直接说了情况,可见他和陆占远的关系也不一般。陆占远可能猜出李炳超就在旁边,也没有推脱,说自己马上打电话过问一下情况。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时过问情况只是他想确认这件事情的严重xìng到底如何,要是不像费翔说得那样简单,他会立刻变一个嘴脸,这是官场人最常见的手段。

这时车中的人都在沉默,他们都明白现在陆占远估计在询问三顺子受伤的事情,要是他确认真得没事的话,他一定是会再打电话回来的。因为现在李炳超虽说在东辛受阻,但陆占远知道他与市委书记陈明的关系,也知道他是陈明现在重点培养的年青干部,过几年混上个副市级或是市常委,都是有可能的。要是在这件事上和他能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就有可能就更加加深他们的关系,这是对陆占远非常有利的事情。

果然没过多久,陆占远又打来了电话,说自己马上就到,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这让李炳超放下了心,有陆占远的参与,这件事就好解决得多了。

费翔现在把车开出了住院部,停在了医院急诊楼的前面,等着陆占远的到来。在这其中费翔又下车把三顺子的医疗费先预交了,省得待会处理事情时候又忘记这一茬,虽然院长已经说看在他的面子上,先不用交钱,当然院长是不知道,他是在为李炳超帮忙,要是知道,恐怕他还有可能再派几个骨干医生去给三顺子检查身体,那就太便宜三顺子了。

没过多久,陆占远的车也已经停在急诊楼的门前。李炳超和费翔以及孟凡成也都下车。

由于这件事情费翔和李炳超不好说情况,孟凡成就以当事人的角sè说明了情况,当然绝大多数是实事求是的真实情况。

刚才他们在车上已经商量好口径,但李炳超由于没有费翔了解孟凡成,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后来见孟凡成说话条理清楚,没有任何的破绽,心中也就放心了。

“那两个人抢劫我们同学佘艳的钱,”孟凡成说着,但他没有说三顺子要猥亵佘艳,不管这事到底是否真实,但对一个女孩子名声来说总是不好。“李强当时是和佘艳一起去她家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实在看不下去,就出手还击了。”

陆占远认真地听孟凡成说着,他心中想还是这些纨绔子弟下手狠,几下子就把人差点打残。

“由于抢钱的还有一个是佘艳姑姑家的弟弟,她也就不打算起诉他们了。”孟凡成说着。李炳超很满意他的表现,这样一不起诉,这件事情就在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局面发展。

“李强也是不像话,都是年青人,谁都难免犯错误,要是受伤的三顺子没有意见,我们也就不起诉了,医药费也算我的。我花钱给孩子买个教训。”李炳超很生气般地说着,但他没有说要把李强交出来。

陆占远心中明白,要是李强没事,再加上李炳超这样的思路,这件事就好处理得多了。

“这个三顺子我知道,我们区有名的小混混,到处惹事。上次在费翔老弟的大排档闹事的也是他吧!”陆占远说着。

“不错,就是他,我还没有追究他的事情,他又抢劫了,看来还是得好好修理一下这些小子了。”费翔说着,要是现在不是李炳超正在事业艰难的时刻,怕再让别人暗中使绊,他还真想借着这个事情好好地修理一下三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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