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中,置身处地,才能真正感受到中州城的繁华。
整齐的房舍鳞次栉比,宽阔的街道行人络绎,金铺银庄,客栈旅舍,锦绣酒楼,加工作坊,医店药堂…

各种各样的商业店家,走贩小卒,所售之物从房屋到家具,从马匹到兵器,从绸缎到茶叶,从金银饰品到翡翠珠玉,从特sè名菜到街边小吃,从chéng rén把赏到小孩玩物…

只要你所能想到的东西,那么在中州城内,就没有你买不到的!

“小姐,小小姐,陶公子,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下,你看如何?”

稍微转了几条街道,卓不凡停车向内询问道。

马车内,沈仪端坐着,陶然依然闭眼沉思,那沈萱却是将窗帘打开一条小缝,朝着外面新奇的观望…至于那个叫陶然的坏蛋,嗯…她可是再也不会去理会他的。

“好。”

沈仪只是口中轻‘好’一声作为回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她不时的将眼神扫过陶然,目光中带着几分苦恼与心事重重。

“要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陶然睁开眼,却是有些大剌剌的安排道。

“这…”

马车外卓不凡的回答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办不到?”

陶然的话语平静,但听到沈仪的耳中却是颇有几分心惊动魄。

她可是领教了陶然的‘作风’,只因自己猜测错误,以为他真与那‘剑圣’习苍穹有关,而辱及了他,就差点…想到这里,她立即对卓不凡道:

“不用担心,就这样安排吧,卓叔。”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卓不凡苦笑着在外回答:

“我并不是担心出什么状况,毕竟已经进了中州城,而且还有陶公子在此,哪里还会担心其他,只是…只是,此次我们出行匆忙,所带钱饷除开这两天买了食物,已是…”

“哦?”

沈仪听到卓不凡无奈的话,也是一愣。

在皇城上京时,她身家富贵,又几乎从未出过远门,哪里又考虑到盘缠饷银这一说?

一时间,几人都陷入了尴尬的宁静之中。

“要不…”

卓不凡刚要说什么,却是立即中断,似乎正在矛盾的思考着。

而陶然却是突然大手一张,将沈仪和沈萱吓得身上一个机灵。

陶然却是抓起了那自‘黑耀剑’吕修潜身上得来的锦囊,稍一打开,立即现出一叠崭新的纸张。

“这有多少?”

陶然将锦囊丢到沈仪面前,沈仪拿起一看,那平常恬淡非常的面容,也不禁生起一股惊意:

锦囊之中,整齐叠放的乃是整个大业所有钱庄金铺皆可兑换的通兑金票,每张皆是一万面值,总共加有整整五十张之多!最下面,还放着一封封存好的信件。

这么多钱…即使是沈仪,也是手一抖:

五十万两黄金!相当于五百万两白银!

父亲沈耀文身为当朝司马,朝廷二品大员,每月俸禄也不过才一千八百两,就足以让沈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在上京皇城过得舒舒服服。

而此次沈家灭门之祸,也不过是被宰相程知节诬陷沈耀文贪污渎职百万余两,然后抄家灭族!

眼前的五百万两,那又是什么概念?

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可以让任何人为之心动的财产。

想着时,沈仪余光扫过陶然,他静静的坐着,似乎连多望她手中的金票一眼,也是对他眼睛的污染。

暗叹一声,沈仪终于抽出其中一张,然后朝马车外递了出去,道:

“卓叔。”

“这…”正在费尽心思琢磨办法的卓不凡,接过小姐递来的金票,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最后才确认了自己并非做梦。

“这是陶公子之物,卓叔你先去兑换散碎,再行安排吧。”

卓不凡虽然震惊,却不含糊,立即回道:

“好的,却是让陶公子破费了!”

他被救醒之时,陶然早已经杀了‘三毒剑’,拿了他们的银票,所以他并不知道原委,只以为这真是陶然之物。

心中对其更是感激:

这位陶公子不仅杀了三毒,救了小姐、小小姐和自己,还仗义疏财,却不知这样武艺高强、医术无双的人,是哪家…又不知其年岁几何,相貌如何?要是能和小姐…这却也是沈家之福也…

只不过小姐的xìng格实在是…加上老爷现在…想到这里,卓不凡心中也只有黯然一叹:

罢了罢了,一切只看天意罢。

然后便赶着车,搜寻钱庄客栈去了。

…….

马车内,沈仪收好那装满金票的锦囊,拿出那封一直藏在其下的书信,向陶然道:

“这里面有封…”

陶然并不理睬她,沈仪只得怏怏的收回,然后又觉得一口气气不过,直接将信封撕了开来。

“兹!”的一声响,却是让沈仪心中悚然一惊!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人面前,竟会作出如此失态之举…难道自己的…”

“不,不可能!一定是眼前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恶,自己才会…所以…现在一定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沈仪思绪凌乱了几瞬,然后长呼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往常那冰霜神情。

而手上的书信,也在她的眼帘中慢慢滑过。

“原来…竟是这样的。”

读完整封书信,沈仪终于明白了‘三才毒剑’为何会伏击她们于中州城北‘十里关’,也终于明白了那吕修潜的身上为何会携带着如此巨额的金票。

“看来,这个天下真是又要动乱了呢…不过这样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沈仪将书信收好,放到陶然面前,却是再也不管他看不看,也学着他闭上了眼睛。

……

“哦?”

陶然本来闭着眼睛,但沈仪将那封信放到他面前时,却是神sè突地一顿,然后缓缓睁了开来。

落眼处,洁白的信封之上,一幅熟悉的图案:

一把刀,一把别致的,弯曲如月的刀。

这把刀…不用考虑,陶然立即知道,竟与那老乞丐给自己的戒指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还是要看的。”

沈仪水眸打开了一条缝隙,看着陶然已是睁开眼打量着那封信,心中冷笑。

不过陶然接下去的动作。并没有如她想象般会拿起那封信仔细阅读,而是手朝那信上轻轻凌空一抹,整封信,合着里面的内容,变成了细小的纸屑。

“真是个…怪人。”

沈仪摇摇头,再不敢自鸣得意的去猜度陶然。

否则的话,她的自信或许将会又一次被无情的打碎。

……

“醉云轩!”

“陶公子,小姐,小小姐,老夫问遍旁人,俱言这里就是整个中州城,最为顶尖的客栈酒楼了!而且似乎才开张未有多久。”

将沈仪、沈萱,陶然迎下马车,卓不凡边安排小厮停靠,边向三人介绍道。

这里是中州城北部最中心的区域,来往人流车马极多,一派泱泱繁华之像。一幢新且豪华的五层高楼,便矗立在这最显眼的地方。

“这位爷说得对。”

早有小二边迎上来,边对几人道:

“我醉云轩虽然才开张三月不到,但中州城中,要说能在规模和档次上超过醉云轩的,恐怕还没有,而且啊,这几天你想要在中州城内找到像样的住处,恐怕也只有我们‘醉云轩’了!”

那小二并没有因为陶然的乞丐模样,而现出嘲鄙之sè,反是笑容满面的将几人迎进了这坐足有五层之高的超级酒楼。

进入酒楼之中,大厅宽敞明亮,所有木器全是紫木所制,就连那地板都是铺的红木,确实可以称为豪华至极。

周围也有不少人正在用餐,穿着jīng美或打扮怪异,身旁放着各sè兵器,带着奴仆者比比皆是,一看就知不是大亨,便是江湖豪客!

“哦?小二哥却为何有此一说?”

卓不凡向那小二问道:

“中州城内如此之多的客栈,怎会只有你一家能住之理?”

“客官竟然不知?”

小二颇为惊讶的一问,却马上发现自己神态有误,转而恭谨的道:

“几位客官,这中州城内,每五年一度的检校大比即将开始,天下有数高手都会前来参加,所以从几rì前起,整个中州城内的客栈酒舍早就爆满,只有本店尚且余有空房,以期像几位这样的佳宾入住…”

那小二的话语极甜,但却是引起了周围用食之人的注意,一身穿莽红,光着头顶的大汉站起来笑骂道:

“你这厮却是不老实至极,这醉云轩虽有空余,但那最低每rì五十两白银的普通房间,最高每rì八百两的天字号房,却是有多少人能够住得起的!”

“就是啊,这醉云轩也实在太黑了,俺在皇城上京之时住遍客栈也不过每rì几两白银,高者或有几十上百两,但却从未有像你这般每rì八百两的高价之房!不肖说,只需住得几rì,就可够那平常百姓一生之用还有剩余!”

“是极是极,如此昂贵之房,恐怕你这‘醉云轩’只有永远空闲下去罢。”

“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酒楼之内都是闹腾起来,无一不谈论着这‘醉云轩’收费之高。

那小二极为镇定,见此情况也并不恼怒,只是笑道:

“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我醉云轩天字号房绝对值得这八百两的价格,况且…”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之后,那小二朗声道:

“本楼老板曾经吩咐过,若是各位有谁达至先天之境,留下名号,当可免费入住天字房中!”

此言一出,四方皆惊。

“先天之境?你这小二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可知道,当今天下能至先天之境的高手共有几人?他们之中谁又不是赫赫而起,威镇一方,岂有会跑到中州来住你这‘醉云轩’之理?”

那莽红光头大汉大笑起来,其他人也是一片嬉闹。

“你家老板却是何人?竟敢说出如此之言,岂不是笑煞人哉?”

更有人起哄着。

那小二嘿嘿一笑:

“我家老板的名头,说出来却是怕吓着各位。”

“混帐话,你家老板是谁?若说出来不能服得我‘长空一剑’贺秋寒,恐怕今rì便砸了你这酒楼!”

一身负长剑的紫衣人,被小二的话激怒,刹时间站了起来。

其他人一片叫好,或是确实想知这老板为谁,或是喜好热闹之徒。

“原来是陇南贺大侠!有礼,有礼!”

小二虽是喊着‘有礼’,但脸上却是一股傲然之sè,朗朗道:

“我家老板,正是中州王晚楼。”

话完,整个酒楼之内变得一片肃静,只能听到不断的生生吸气之声。

那‘长空一剑’贺秋寒,呆立当场。

气氛如冰雪凝结。

“还有完没完!”

喁懒且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起:

“马上给我准备四间天字号房。”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的身上——一个…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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