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沈重不简单啊!陈汉的争斗心也起来了,他站起身来,从一旁的一个小箱子里,翻出了一张火红sè的皮子,双手递到了沈重跟前:“沈大人,这是我在塞外执行任务时,偶然shè死了一只火狐而得到的火狐皮,今天就把他送给沈百户,略微表示一下属下的心意,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这小箱子一直放在陈汉旁边,几乎寸步不离,可见里面东西的珍贵,先不说别的,单看陈汉手中那皮子通体火红的颜sè,都能看出不是凡品。

其实陈汉也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沈重的功夫是不错,但光有那点功夫还不行,陈汉想借着献上这张火狐皮的机会,考量一下沈重的眼力,顺便也摸一摸沈重的底细。

如果沈重确实有两把刷子,陈汉也就认了,但如果这沈重真的没什么本事的话,陈汉还真就决定听从方胜的建议,把沈重架空,到时候沈重没了权力,这张火狐皮还不是一样会再回到自己的手中。

看陈汉出手如此豪阔,沈重微微一愣,但还是笑着将火狐皮接了过来。

这张狐皮通体火红,就如一把跳跃的火焰一般,皮毛轻盈光滑,柔软无比,而且整张皮毛十分完整,居然连一个破洞都找不到。这样的东西,别说是放在后世,就是在当下来说,也是万金难求、千金不卖。

“陈小旗好本事!”沈重将皮毛拿在手中仔细翻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激赏的表情,喃喃说道,“这火狐本就十分稀少,寻常难得一见,而且生来便灵xìng十足,机敏异常,往往人还在几里之外,它就已经逃匿无踪,陈小旗能shè到这样一只火狐,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和手段!”

看到沈重识货,陈汉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为了这只火狐,下官确实费了些心思。这小东西太过狡猾,要不是有昨天那一场大雪相助,恐怕也就功亏一篑了!”

“但最宝贵的还不是这些!这火狐皮上没有半点破口,想来陈小旗应该是一箭在火狐的眼睛上shè了个对穿,所以这火狐皮才能没有一点破损!”沈重又将皮毛仔细翻看了一遍,竖起大拇指说道,“陈小旗,好箭法啊!”

“大人谬赞了!”听沈重说到自己最得意的地方,陈汉也是满脸自得,要说自己的箭法,那还真不是盖的,至少在李泽这个千户之中,陈汉要是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为本官准备这么一份厚礼,陈小旗真是有心了。”沈重摸了摸火狐皮毛,显然也是十分喜爱。

陈汉还有些不舍,费了极大心力才把眼睛从那火狐皮上边挪开:“只要沈大人能喜欢,那下官这份辛苦就算没有白费。”

“不过,陈小旗,我倒要问问你,你们这次从塞外回来,带来了关于鞑子的什么情报?”沈重话锋一转,将火狐皮扔在一旁的桌子上,开口问道。

说到正事,陈汉侃侃而谈道:“鞑子的小王子已经病入膏肓,甚至草原上已经有传言,说小王子已经亡故,传汗位给他的孙子博迪了。”

“传闻,没有确切一点的消息吗?”沈重皱了皱眉头问道,上一世的特工经历,让他对情报的准确xìng十分在意。

陈汉摇了摇头:“没有更确切的消息了,小王子的部落守卫十分森严,我们能得到的也就是这些,不过这些时rì,小王子确实已经对手下几个大的部落没有了什么控制权,甚至已经有几个部落的首领打算自立为汗了。”

“哦?”沈重皱眉思索了半天,努力消化着陈汉提供的这些情报,继续追问道,“还有别的吗?”

陈汉犹豫了一下,本来他是想将这些情报直接向千户大人禀报的,但沈重一再追问下,陈汉也只好一一道来。

陈汉带回来的这些情报,杂乱而没有章法,而且好多都是捕风捉影,风闻而来,能够深入草原腹地,带回这些情报来已经很不容易,所以他禀报的时候还微微带着几丝自得。

但是这些在沈重看来,却是远远不够。

看到陈汉禀报的时候满脸自得的样子,显然是对这次出塞,他很是满意。

沈重心中一动,来而不往非礼也,刚才让陈汉拿着火狐皮将自己考校了一番,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反将他一军,在他自认为最骄傲的地方,好好打击他一下,将他的锐气全部挫掉之后,也能更好地收归己用。

“就这些吗?”沈重听完陈汉的禀报,目光灼灼地故意继续追问。

“这些……还不够吗?”陈汉也不知道沈重什么意思,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问道。

“你们这十几人在塞外苦寒之地留连数月之久,谢百户为此还搭上了xìng命,就换回了这点情报?”沈重微微一笑,面带讥诮着说道,“我真是替你们丢人,替谢百户感到不值啊!”

“沈大人,你这话说得可轻巧,敢情这出塞的不是你!就这些情报,我们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的!”黄虎面带激愤反驳道,“咱蔚州这地界本来就冷,要是有人再说些风凉话,那可就真真让人感到心寒了!”

“哦?你还敢顶嘴,我说得有错吗?”沈重扫了黄虎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你们带回来的这些情报,随便派个人去塞外溜一圈就能打听到,如果我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些,要你们做什么?”

一听沈重对自己的工作如此贬低,众校尉都有些绷不住了,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大有冲上前去揍沈重一顿的冲动,陈汉面sè铁青地双手一横,才算拦住了众人的鼓噪,冷冰冰说道:“那沈百户觉得,我们还应该带些什么情报回来?”

“哦?现在倒问到我头上了!”沈重气极反笑,“那我就问问你,小王子是死是活,病情到底怎样?如果还活着的话,还能再活多少时rì?”

“他要是一死的话,他的继位人能不能掌控全局?鞑子各部落之间的实力会因为小王子的死发生什么样的消长变化,会不会因为争权而大打出手?咱们有没有机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

“还有,既然你们说有几个部落首领想要自立为汗,那这几个部落的实力如何?有没有部落是倾向咱们大明的?”

“另外,鞑子那边的冬粮和牧草储备如何,昨天刚刚下了大雪,鞑子会不会因为这一场大雪而南下劫掠粮草?”

沈重掰着手指头,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越问陈汉越是心惊,没想到沈重这个刚刚提拔起来的百户居然对鞑子的事情如此清楚,他问的这些问题看似简单,但每一个都十分关键,对于掌握鞑子的动向来说十分重要,对大明这边制定对鞑子的政策也十分重要,自己当初出塞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这些呢?

“咱锦衣卫身为天子耳目,要是所有锦衣卫都像你们这样一问三不知,那圣上靠什么知晓天下大势,靠什么来威服四夷?”沈重把自己能想到的一一说完,最后重重哼了一声:“陈小旗,你们拿那些不详不尽不实的情报来搪塞我,我倒想问问,难道你们这一趟出塞,是去观光打猎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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