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此时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他不是木工出身,而且对这个时代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对于自己提出方法的可cāo作xìng,心里还是抱着大大的疑问的。
房间中一时寂静了下来,沈重和崔禄看着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的席大生,眼睛里满是希望的光芒!

“妙啊!”席大生思索片刻,一拍桌子,兴奋地站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激动的笑意,“少东家,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妙了!要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做的话,那咱们作坊只要多招收一批会简单cāo作的帮工学徒,产出较之前就能倍增!”

“如果真如席师傅预计那样,三个月三百驾马车,应该不在话下!”管家崔禄听席大生如此笃定,忙不迭提醒道:“那事不宜迟,咱们准备一下,明天就招纳帮工学徒吧!”

“不,我们不招帮工学徒,明天我们要招募掌墨师傅!”听到席大生肯定的回答,沈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缓缓说道,“而且要用比市面上高出一倍的工钱来招募。”

“啊?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掌墨师傅啊!少爷(东家),你这是要唱哪一出啊?”席大生和崔禄都有些意外,少爷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当然是草船借箭!你们按照我交代的去做就行!咱们要借着这个机会,在蔚州城的木器行中将拖欠的工匠们的工钱给抠出来!”沈重眉毛一扬,一副神机妙算的样子,开口咿咿呀呀唱道:“十万箭要向那曹营去收,谈笑间十万箭顷刻到手,权当作一叶舟垂钓闲游……”

席大生和崔禄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听少爷的戏词,应该是三国演义里面的草船借箭的故事,但这戏听起来和蔚州流行的杂剧风韵颇有些不同,怎么没在戏园子里听过呢?

夜幕降临,墨sè的天空上繁星点点,寂静的边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如何借着招收学徒帮工的机会从蔚州木器行里赚得银子,沈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对席大生和崔禄细细讲了一遍。

“也就是少爷你,要换第二个人,也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来。”管家崔禄听得连连点头,席大生在一旁也是喜笑颜开,“咱就等着看好戏吧!明天蔚州的木器行铁定会被少东家搅成一片浑水。”

“呵呵,浑水才好摸鱼嘛!”沈重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肚皮说道,“折腾了一个下午,天都已经黑了。”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三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这才发觉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笑着叫作坊里的伙计盛了饭菜端了上来。

沈家对待工匠从来宽厚,场院一侧伙房的铁锅中,现在还炖着豆腐猪肉做的大锅菜,沈重也吃了一碗,味道还算不错。

吃完晚饭,沈重三人又讨论了一番,这才离开作坊向家中走去。

天边一扇冰轮皎皎,在青石板上洒下一路银屑,天sè已晚,除了一些大户人家还有些灯光,蔚州城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崔禄跟在沈重身后,小声说道:“少爷,明天招募工匠的费用,最少也得需要五百两银子,咱大房这样的状况,你看……”

刚才和席大生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事情崔禄不好明言,现在只剩下了少爷和他两个人,崔禄便没了顾忌,这才在一旁提醒道。

现在大房这边捉襟见肘,颦儿现在掌管着的积蓄,都是以前沈重的私房钱,加到一起也只有不到一百两银子了。

有道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何况现在需要的还是五百辆银子,沈重此时心中也是没底,但在管家面前却不能表露出来,他佯作信心十足的样子对崔禄说道:“崔叔,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家知会玉儿和颦儿一声,说我晚点回去,免得他们在家等得着急。”

“是,那我就先回去了,少爷你要小心。”想起这些rì子少爷的表现,几乎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妥妥帖帖,崔禄面上忧sè减淡了几分,在一个岔路处和沈重分道扬镳,折向了沈家大宅。

沈重独自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月sè和满天星光洒在路面上一片雪白,如临霜踏雪一般。

此时没有后世炫彩的霓虹,也没有喧嚣的人群,一切都是如此安闲静适。寂静的边塞小城沐浴在月光下,清冷孤绝,有如月下蟾宫一般,让沈重的脚步也不由轻柔了几分。

心里想着今天二叔一连串的手段——先是乔四裹挟了工匠催逼工钱,要不是自己处理得当,可能当时工匠们就会聚众哗变,将作坊打砸一通便一哄而散。

这第一关,自己闯了过来,明天只要蔚州有一半木工作坊对自己高薪招纳掌墨师傅的事情有反应,工匠们的工钱便有了着落。

接下来这第二关,三个月三百驾马车,如果真能如自己所想,一切正常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沈重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微笑,要真能如此,沈家的掌家权便会毫无意外的落入自己手中吧!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沈重将从席师傅那里取来的马车图样揣进怀里,哼着小曲负手向前走去。这几张图样,经过一番修改之后,便是和冯吉顺赌约制胜的法宝。

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沈重并没有像其他那些胸怀雄心壮志的穿越者那样,期待着能搅动整个时代的风云,甚至撬动历史前进的车轮,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想法很简单,当一个小富即安的富家翁,娇妻美妾娶上几房,和家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过上自己富裕殷实的小rì子。

而想要这样,现在这些难关便要一一度过,当然,现在急需的这五百两银子,说不得便要着落在金世云身上了。

不过好在如果明天自己计策能够顺利的话,当天便可以归还给金世云。

沈家大院在蔚州城的北边,而金世云家却是在州衙附近,是一座三间五进的连片宅院。

沈重辨别了一下方向,迈步朝着金世云家所在的位置缓缓行去。

从木工作坊到金家大院,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沈重缓步而行,走不多远,在一个十字街交会的地方停了下来。

十字街交口的地方,在寒风摧折的枯树下,一辆雕饰jīng美的油壁香车停在路边,车厢前挑出的两个灯笼在夜sè下发出暖暖的光芒,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柳”字。

马车看上去华美阔敞,四帏厢板和棂窗均有木雕饰物,雕工jīng美圆润,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所有。

这条街很宽,足可以并行两架马车。马车停在路旁,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沈重看了两眼,没怎么放在心上,从旁边靠了靠,准备从一旁绕过去。

可是沈重刚刚迈了两步,马车上便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怎么脑子真被石头撞坏了吗?居然见面还装作不认识!”

马车上跳下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一身翠sè的衫子,头上梳着双丫髻,笑嘻嘻地说道,“是不是今天着了你二叔的道,觉得没脸见我们家小姐了?”

沈重看了一下左右,发现这条路上根本没人,这才明白过来,这小丫鬟是在跟自己说话。

“芸儿,怎么说话呢?”马车中传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娇嗔之中微有一丝恼意。

这声音不大,轻柔婉转,还带着几分羞羞怯怯的感觉,似稚莺初啼,听在耳中十分舒服。

“小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就是护着他!”芸儿对着马车说了一句,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喏,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你先拿去救急,可别忘记我们小姐的好哦。”

说着,将手中的一个织锦做的绣囊塞到了还有些目瞪口呆的沈重手中,跳上马车对车夫说道:“李师傅,咱们快点走,要是让老爷发现小姐这么晚了不在绣楼,那可就糟了。”

“喂,喂……”沈重这才反应过来,但车夫已调转了车头,马蹄轻踏,不一会便拐入深巷之中。

马车吱吱呀呀地走了,留下沈重一个人,手里拎着小丫鬟芸儿塞给自己的绣囊,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这只绣囊有巴掌大小,上面用细细的丝线绣着木兰花的图案,应该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所绣,还有着淡淡的香味。

将手中的绣囊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沓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沈重数了一下,连银票带那些散碎银子,大概有七百两左右。

这算怎么回事?深更半夜下来这么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婢女,也不知道为什么,随手就给了自己七百两银子,难道我长得有那么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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