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被特工五组的那些冷血带大,十几年的特工训练下来,自己也变得有些冷血绝情,这让自己的人生缺失了很多一般人都能感受到的东西,亲情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对有机会能重活一次的沈重来说,亲情就成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想要和一家人其乐融融、和和美美一起生活,体验一下亲情的时候,自己的二叔居然是这样一个态度。

黄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屋子里一时暗了下来,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此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悄悄掀开布帘子走了进来。小女孩年纪不大,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娃娃头上边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可爱得就像财神画像上金童玉女里面那个招人喜欢的小玉女。

沈重闻声睁开眼睛,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妹妹——沈玉儿。

小女孩将手里提着的篮子轻轻放下,蹑手蹑脚走了几步,小小的身子就那么趴在了床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眼中关切的眼神,却比任何话语都能温暖沈重的心。

“玉儿今天去哪玩去了?”看着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妹,沈重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那些心思,笑着问道。

沈玉儿似乎是感觉打扰了沈重的休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sè的小舌头,脆生生地说道:“玉儿没有出去玩,玉儿去捡木炭去了。颦儿姐姐说哥哥一直昏睡是因为屋里太冷了,玉儿就去五福坊那边捡木炭去了。”

说着,玉儿献宝一般,用黑漆漆的小手从地上拿起一个小篮子,篮子里面是满满的碎木炭。

“捡木炭?家里没有木炭了吗?”沈重有些奇怪地问道,

自己这样的大家族,到了冬天,每一房里都会分得一部分木炭或者炭薪,而且自己这边是长房,怎么可能会没有木炭烧?

玉儿小嘴一撇,有些气愤地说道:“前两天二叔说家里欠着外人的账,要拿木炭抵账,就找人把家里的木炭全都给拉走了。”

“坏人,二叔和那些人都是坏人。”玉儿捏着小粉拳怒气冲冲补充道。

刚才自己还有点纳闷屋里的炭盆怎么熄了火,原来是这么回事。沈重看着沈玉儿冻得通红的小手,心中开始出离愤怒起来!

本以为自己这二叔只是想要争点家产,没想到他做得这么绝,这大冷的冬天,居然连一点木炭都没有留下,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大哥尸骨未寒就想着谋夺家产,为了分家甚至不惜诋毁大哥的身后名,将自己大哥的孤儿弱女赶到祖屋居住,甚至逼得只有六岁的小玉儿去捡木炭,自己这个二叔简直就是个混蛋!

想着沈冠文做过的桩桩件件的“好事”,沈重怒火中烧,脸sè一下yīn沉了下来!

“哥,你别生气!我也知道大户人家的女孩,这样抛头露面不好,颦儿姐姐也说过我。可是,可是……”沈玉儿以为是自己惹哥哥生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眼窝中噙着泪水,耷拉着小脸怯怯说道。

沈重一时有些出神,没听到玉儿的声音。

“哥,我不是故意的!”看着沈重板着脸的样子,玉儿这些天受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拉着沈重的手臂解释道,“玉儿也没有办法,家里这么冷,哥哥还病着,玉儿不想让哥哥这么一直睡下去!”

“玉儿好害怕,玉儿现在只有一个哥哥了!”玉儿小手拉着沈重的手臂,脸上居然有了绝决地神sè,抽抽噎噎地说道:“哥哥要是生气,玉儿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好了,玉儿,我不是生你的气。”沈重没想到沈玉儿误解,连忙擦了擦玉儿的眼泪,解释道,“你要出去,那便出去就是了,哥哥不生气,只是以后就不要出去捡木炭了。”

“哥,你说得是真的?”玉儿停止了哭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初太祖朱元璋注重礼教,制定了一系列的制度,成祖朱棣时期,徐皇后甚至还做《内训》二十篇,颁行天下,用以约束女子的行为。

但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些约束都已经慢慢松了下来。女子们时不时也会迈出闺门,尤其是大家闺秀,相约拜佛,相偕游园,已经是十分普遍的事情。普通人家的姑娘更要cāo持家务,甚至下地干活。

只是之前的沈冠杰对沈玉儿家教甚严,基本不允许沈玉儿出门,要是抓到沈玉儿偷偷溜出去玩,不免要呵斥一顿。

而且从前那个沈重深受礼教教化,作为玉儿长兄,对玉儿的要求甚至比父亲还要严格些。

再加上玉儿从小学的《列女传》之类的书籍中,无一例外讲究的是都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抛头露面基本上是不允许的事情。

长兄如父,如今父亲不在了,沈玉儿便只有沈重可以依靠,这些天偷偷出门,也在一直担心会惹自己哥哥生气。

所以现在听到沈重如此说,沈玉儿心神恍惚,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自己那个古板的哥哥吗?

“当然是真的。”沈重从后世穿越而来,自然不会有妇德之类的想法,刮了刮妹妹的小瑶鼻说道,“我家小玉儿这么小就知道顾家,哥哥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哦。太棒了!”可能是以前被管得太厉害了,沈玉儿一时有些欢呼雀跃起来,不过想到此时哥哥还卧病在床,又是吐了吐舌头,关心地说道,“哥,你休息一会吧!我这就把这些木炭点着,把火烧得旺旺的,这样屋子里暖和了,你是不是就会好的更快一些?”

看着小玉儿关心的眼神,一种上一世从来不曾有过的东西让沈重心里无比熨帖,那就是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嗯!”沈重重重点了点头,脑中又浮现出沈冠文的咄咄逼人的神sè,心中渐渐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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