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强这边早早睡下却睡不醒,整了个十足懒觉,将近十一点钟时才被快递送货电话叫醒起床,短期失血过多的人确实嗜睡。收完快递,小强不放心的把所有表盒都打开确认了一下,这卖家果然按照约定,没有遗留下一张字纸。看着摊了一床的表盒,小强又赶紧给收拾停当,转眼已是接近下午两点了。老一套,先喝阿胶补血颗粒。心道:“眼看又要出任务,现在起,一天三顿,每次冲双份的喝---整整两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强照例继续下馆子。出门在附近的老北都炸酱面叫了份炸酱面,来了盘炒肝和一份爆肚。外地人以为北都人吃炸酱面就和吃碗牛肉拉面一样可就错了,这家出名的连锁店的炸酱面可是真不便宜,小强以前只是偶尔犒赏自己时来这里用餐,饱饱吃完后直奔超市。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后,小强觉得带上些食物过去是个好主意。不管是巧克力还是饼干和饮料,花了三百多足足买了两大包。

回到住处,小强又换上了那套西服打扮,只不过这次他在里面加了件羊毛衫,外面套上了羽绒长大衣,不然实在是架不住那边的冷啊。打扮停当,就折腾着把四个大纸箱和食物塞进他那辆一汽佳宝微面,拉上门坐进驾驶室,开到加油站加满油,顺便在加油站买了个铁皮的20L备用油桶,也加满油塞进车屁股。按照他查到的老北都地图,向南边郊外开去,一直开过了四环大红门立交桥,找了个开阔的空地,正好此时天sè已经暗了下来,小强按照血魂的指导,刺破指尖在车身点上血液,坐进驾驶室里四顾无人,在昏黑的夜sè中穿越而去。

脑海中一阵眩晕之后,车子停在了一片农地里,幸亏是秋天,农民刚收完麦子,地里空荡荡的,地表也比较结实,看来最近北平没有下过雨,车子才没有陷进农田。小强打开车灯,挂档悄悄离开。刚到永定门桥,就看见前方有路卡,这时的北平还有很多潜伏特务,为了防止特务搞破坏,入夜后的北平各大进出路口都有设卡查验的程序。小强心里有点着慌。

“之前考虑不周啊,应该在那麦地旁边停上一宿,天亮后再进城,那也没这么扎眼。”

定了定神,小强摇下车窗,看着上前来的值班军官说道:“解放军同志,我是从添津运货来北都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检查一下。”

这个时候身份证还不存在,对于人员的查验主要是靠查验人员的经验。可是小强这货可是太扎眼了,很明显,面前穿着简朴的军官不大相信。

“我们要例行检查,你先下车来。”

面对整整四大箱装的满满的手表,这位军官是彻底愣住了,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手表,在车灯的照shè下,光彩夺目,不!应该说是宝光四溢。要不怎么说解放军是人民的部队,是纪律严明的部队呢。看着这么多昂贵的“进口”手表,这名淳朴军人的眼神除了惊讶和赞叹外,没有一丝浑浊。要是旧社会的国民党旧军队,小强非被雁过拔毛不可。问明了小强要去的是前门大街德隆商行送货,军官吩咐让开道。

这时已经夜里七点,前门大街上的各式商铺大多打烊了。见到路口一家名为祥和面馆的还透着光,里面有人声传出,门板竖在在店门口堆叠着,看来应该仍在营业,小强把车停在路边,一把推开厚实的夹棉门帘走了进去。

“先生您来了,快里面坐,您吃点什么?”店小二麻利的招呼着。

小强盯着墙上横挂整齐的一个个菜名小木牌仔细的看,似乎这家面店是以鸡出名的,鸡汤,鸡肝,鸡肠,鸡爪,鸡胗,都在牌子上。

“给我来只白切鸡,切两鸡胗两鸡肝,温二两二锅头。”

“好嘞~~~,你坐这稍等。”伙计殷勤的招呼小强就坐后,转首向厨吆喝“白切鸡一只,两鸡肝两鸡胗嘞~~~!”

“好嘞~~”厨房里应声。

店里地方不小,黑漆的柜台擦得油光铮亮放置在门口,旁边堆着几口粗陶酒坛子,大堂zhōng yāng间距宽敞的放着六个木制方桌,每个桌旁都置着四条长凳,迎门正墙的左右各有两根朱漆柱子,上面挂着副对联,分别写着“三杯淡酒酬宾客,一席粗肴宴懿亲”。中间摆放着一个供桌,上面乐呵呵躺着一个畅胸露肚的木制弥勒佛。左边一道角门直通后堂厨房。

其中一桌上三个穿着长袍,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正边吃边聊。

“张教授你可真舍得,花三百五给儿子买块表。”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

“哪里哪里,我儿子明年大学毕业,这几年我都没给他买过什么像样东西,就只好一次给个大的,买个表送给他,希望能提醒他知道惜时。”

这男子接着又道:“张教授你说这奥拉德手表是美国货,我以前一直以为最好的手表都是瑞士货,这下可长了见识,没想到这美国能造出这么好的手表,直把欧洲货比下去了。”

曹小强听了这番谈话,心里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姥姥的,我八十卖,老小子转眼出手就是三百五,这也太欺负人了。”

那个被称作张教授的花白头发男子喝了口酒,接下来说道:“沈助教你看到了,这表的做工太jīng湛了,看来美国人的机械jīng加工水准,已经是超过了欧洲,三百五的价格着实是不贵,搁在过去那会,这样的好东西没有五百是拿不下的。我本想再买一个自己戴,把这块旧的给我家老二,可是陈老板说他一共只进了四十块表,当天就通知这四九城里几个玩表的收藏行家和一些惯爱时髦洋货的大户人家,那几个收藏行家带着一起玩钟表收藏的同好过来一看,都没还价,直接买走了。那些大户更是眼睛都不眨,就光这前门大街上吉瑞昌绸缎庄的马老板一个人就买了三块,我今天要是没这么巧,正好要来买表,一定就错过了。要知道还有些大户是没来得及过来的,明天以后,他们就是过来,也已经卖光喽。要知道这表就是亨得利钟表店也没有卖的,德隆行这是独一份。陈老板和我是旧相识,这可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说完,张教授脸上带着份得sè,咪了口酒。

小强这里,却是狠狠灌了口二锅头,他还是有点心里不平衡,这才三天不到的工夫,四十块表就全卖光了。这千年古城果然是不负皇都之名,消费能力够劲道。不过自己和陈卫方比起来只落个蝇头小利,实在亏得慌,也怪自己没做过生意,事先不打听清楚行市。堂堂垄断型上游供货商却被个下游零售商给宰了一刀。

这时候的北平有各式店铺两万六千多家,其中最主要是集中在三大商业街区,分别是前门——大栅栏商业街区,王府井商业街区和西单商业街区。小强拿定主意,明儿个要多跑几家店铺,把这次带来的货尽量卖个高价。就去王府井吧,当时那里有别于前门―大栅栏、西单两个大型商业街区,王府井商业街区突出商铺和商品的“洋、高、新”三大特点,那里有以桃园、美华为代表的汽车行,以亨得利、大明为代表的钟表眼镜店。小强暗暗点头打定主意。

“老板,给我下碗鸡汤面。”小强叫道,失血之后的人感觉特别饿,鸡胗鸡肝外加一只白斩鸡下杜,小强还是感觉没吃饱。这时突然间,小强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身上没带钱,确切的说,是没带这个时代的钱。这下,小常有点发懵,总不能吃霸王餐吧?就自己这小体格,无论如何没那资本。

看来只能和这个老板商量一下了,这人圆脸上小眼睛看着笑眯眯的,也许是个好说话的。

小强起身来到柜台前。陪着笑对掌柜说:“老板,你看真不巧,我从T市刚到北平,偏偏出门时没有检查皮夹子,空了都不知道,你看要不这样,我把手表押在你这,赶明儿我取了钱来换。

说着,小强取下手腕上的飞亚达递过去。这祥和面馆的掌柜接过手表,眼前一亮,面上却露出为难之sè,“先生你这洋表太贵重,押在小店,万一有个闪失,小店可是赔不起。”

“不妨事,不妨事。”小强连连摆手,“你要是觉得这块表太贵,我给你换块便宜的押着,不瞒您说,我是做钟表生意的,这次来běi jīng送货,你跟我来取一块。”

说着小强就走出店门,钻进微面里,从刚才路检时已经打开的纸箱里随便取出一盒手表。

“你看,全新的,不过没我手上这块贵,你就是弄丢了我也不找你赔钱。咱们开门做生意,讲个信字,绝不反悔。”于是硬把手表盒塞进掌柜手里。回到店里吃他那好大一碗刚端上来的热腾腾飘着澄黄清亮鸡油的面条,边吃边说“真香!真是纯正家养老母鸡汤。”一边伙计乐了,“客官真会说笑,这天下老母鸡,那个不是家养的?呵呵,不过咱们祥和的老母鸡都是一只只细细挑出来的,那油膘,喝~~煮出来一锅能飘半寸。”小强心说“这年头的人那没见过后世的养殖鸡,更别说肯德基用的变种鸡,我这可不就是废话吗。”掌柜的堆着伙计佯怒道“就你嘴贫,一边去。”一边笑着说“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先生您往后想吃鸡,喝鸡汤。来我这祥和那是绝对地道的。”

“呵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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