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看了他一眼,付铮又赶紧道:“臣无心之言,陛下恕罪。”
于金州魏西溏以及众朝臣眼中,皇太后如今以女帝自居,处处讲究排场的言行犹如跳梁小丑,怎么看怎么滑稽。

不过人皇太后自己是没有半分知觉的,她以五十多的高龄叫两个年轻体壮的男人对她言听计从,着本事就足够让她自得了。

董双翼更像个小白脸,什么都依赖皇太后,而萧策对于皇太后来说,其实是个掌控者,因为他手中握着兵权,而董双翼则什么都没有,没了皇太后,他哪都不敢走。

若皇太后能在意萧策脸上的失落,或许她早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其实她如今是一个完全依靠萧策苟活的人,可惜她还以女帝自居,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而董双翼也一样,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倒是清楚,皇太后有几斤几两他却完全不知道,跟萧策争风吃醋结果是他赢了,可他依附的皇太后一直在依附萧策这一点,却愣是没搞明白。

不过一夜之后,皇太后便被董双翼劝服,打算撤离南陵,再往南避让。

她已经派人收拾东西,打算弃南陵了。

不少听到风声的大臣纷纷立刻有了反应,一部分是叮嘱家属收拾东西,另一部分则去找意见相同的同僚,在最短的时间内商量出应对的法子。

董家和高家自然是要跟着皇太后的,高家一直都被两个长子压的死死的庶子高富总算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早早就填补上了高演的缺,成了忠心耿耿支持皇太后的一员。

皇太后把大臣们又招进宫里,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然后下旨:“诸位爱卿回去以后都叮嘱家眷收拾行李,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启程离开南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皇太后住的宫殿不过是个位于南陵的也一个小小行宫,怎么着也比不上天禹皇宫雄伟气派,且保护皇太后周围的侍卫都是萧策的人。

萧策没有命令,这些将士自然是不会听令的,皇太后能使唤的也只有她身边的那些宫女和太监。

皇太后下完旨,董双翼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挑衅的看着萧策,那眼神很明显,赢的人是他,皇太后听从了他的话。董双翼的眼里,萧策还是跟他争宠失败的那方。

只是,那些大臣都没动,而是纷纷看向萧策。

皇太后也发觉了气氛不同寻常,她看向萧策:“萧大人?”

萧策站在原地,面色冷清道:“陛下,臣以为,弃南陵不顾实在不妥,陛下已经弃过一次金州,再次南陵岂不是叫百姓诟病?再者,就算逃到南陵,谁敢保证红灵公主就不会派人继续追赶?再者,红灵公主的目的根本不是南陵,而是陛下,哪怕再往南逃,只要陛下活着一日,红灵公主就不会善罢甘休。”

皇太后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盯着萧策,然后:“萧大人以为怎样才好?”

萧策应道:“臣以为,陛下以帝君身份迎金州大军入城,正是彰显君王两帝相争的大好机会。陛下一直以女帝自居,若是弃城再逃,岂不是承认了红莲公主的女帝身份,否则,又怎么会惧于她的帝王之威一逃再逃?”

皇太后抿着嘴坐在主座上,然后她看向其他大臣:“诸位爱卿以为呢?”

昨日还缩着脑袋的南陵太守殷康第一个站了出来,道:“臣以为,萧大人言之有理。”

他一说完,其他那些人就跟说话似得,纷纷附和。

董双翼的脸顿时一片惨白,他看看那些大臣,又看看皇太后,急的不行,“太后……你们!”

萧策站直身体面向他问道:“侯爷有何话说?”

这局势如今初见端倪,董双翼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他张了张嘴,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道:“本候自然是服从多数,没有异议。”

皇太后一直拉着脸,事情由萧策一锤定音,其他人纷纷退了下去。

说白了,大部分人还是替字考虑的更多些,后悔当初离开金州的人比比皆是,事到如今,跟着皇太后已经没有活路,不如弃暗投明来的要好。再者,他们这些人跟红灵公主乃至腾王府并无冤仇瓜葛,顶多是政见不同在朝堂上和腾王爷那边的人拌过嘴。

红灵公主有杀就必有护,这样才能彰显帝王之风,若是一味杀戮,必然会失民心,他们这些替天禹平安多年有过功绩的人,自然是彰显红灵公主仁德一面的最好机会。

皇太后特地留下了萧策,她平日里没觉察,如今倒是知道了萧策的重要性,特地留下他,就是为了能亲近几分。

心思是好的,不过萧策如今倒是不领情,对皇太后的示好,他也只是淡淡道:“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至于董侯爷,臣这就请他来陪太后。”

说完,萧策便起身离开,皇太后急忙追了两步,“萧策……”萧策没回头,直接走了。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殿里,不多时,董双翼便被两个将士跟在,直接送到了皇太后的殿里,待他踏入殿门,那两个将士便一左一右站在殿门两侧。

董双翼回头,重重的咽了下唾液,然后小心的进入内殿:“陛下!”

皇太后这会倒是没有心思了,看他一眼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朕想一个人静静。”

董双翼只好说:“是萧大人让臣进来的,臣不来都不行……”

他一点都不想来,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他更想卷铺盖逃走,结果萧策竟然让人把他压了过来,皇太后的殿门外围,布了重兵把守,他想走都走不了。

皇太后自己也知道,萧策这是把她看押起来。

没了萧策的女帝压根不算女帝,没了萧策的皇太后也不是皇太后。

皇太后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果她能早点看出萧策的不悦,她必然会告诉他,肚里的孩子是他的,不管是不是,都说是他,如果没让他因为董双翼起纷争,或许举不是今天这个结局。

皇太后看了眼董双翼,顿时满心厌烦:“你别再朕眼前晃!朕心烦的紧。”

“陛下,那萧策还在外面调兵把守,陛下,他这是要把陛下您囚禁于此,他怎么敢这样对陛下……”董双翼看着外面正在增加的人手,急道:“陛下……”

“你闭嘴!”皇太后蓦然出声,她气势汹汹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萧策怎会如此?都是你这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坏了朕的事!”

她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把董双翼给朕抓起来!”

董双翼一愣:“陛下!”

萧策回眸,道:“陛下的旨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把人董双翼抓起来?”

董双翼就要往皇太后身上扑:“陛下,臣什么都没做啊!”

直接被人抓了下去,萧策走过去,“陛下还有何吩咐?”

“萧策,”皇太后站在门口看着他,眼里含着泪,道:“你我这几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没了?朕不过一时受了那小人的蛊惑,朕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你的……”

萧策冷面站着,“若是昨日晚上,陛下说这些话臣还信上几分,如今,恕臣直言,陛下此话中有几分真心,唯有陛下自己晓得。”他后退一步,施礼:“陛下早些歇息吧,臣告退,”

“萧策!”皇太后刚想跨出去,便被人拦了回来,她急切的喊:“孩子怎么办?我腹里的孩子,有可能是你的呀!”

萧策头也没回道:“也有可能不是臣的。”

这次走了以后,便没有再回头。

三日后,季统所率领的来自金州的季家大军兵临城下。

南陵太守殷康亲自打开城门,跪地接旨。

南陵城不攻自破,季统未伤一兵一卒便拿下金州城。

萧策亲自把皇太后请了出来,送到了季统面前。

季统坐在主座,道:“季某奉德盛女帝之命前来金州恭迎皇太后回金州,对于皇太后身边的弄臣小人,季某已经奉旨拿下。至于太后,还请太后不日随季某回金州复命。”

他又看向萧策道:“萧大人,季某这里有封陛下的密旨,请萧大人过目。”

萧策半信半疑的拿了过来,拆开一看,顿时喜于言表,德盛女帝承诺前程往事既往不咎,鉴于配合季将军破城有功,论功行赏与殷康同等并论,殷康续任南陵太守,而萧策则被任命西溟太守,随同太后入金州受封任职。

安顿南陵后,季统把行宫里剩余的银物一并装车带回金州。

季统留下文先生以及早已安排好的将士和五千将士留在南陵,明为扶持殷康,实为插手南陵事务分散殷康对南陵的权利。

殷康明知如此,却也无可奈何,如今他能保住性命便是谢天谢地的事,哪里还会想到其他?

皇太后坐在精致奢华的马车里,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大势已去是她心里一直盘旋着的想法。

好歹皇太后还是乘的马车,董双翼可没这样的好命,因在皇太后身边就被看押,如今回金州直接装的囚车。

不过总归有个代步的,相较于他,高家和董家两家大大小小数百口人,则是被窜在一条绳上捆了双手,绑在囚车后面走着回金州的。

一路上哭声哀嚎,怎么都停不住。

皇太后坐在车里,身侧坐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都是那种冷着脸没有半分笑容的人。她动一下那两个人都会盯着她。

皇太后伸手去掀车帘,两个嫲嫲伸手阻止,皇太后怒道:“朕……”

其中一个嬷嬷提醒:“太后还是改个称呼的好,天禹的陛下只有金州城里那一位,若是让人听到,可是死罪。”

皇太后气的胸脯起伏,她沉默一下才改口,“哀家不过是想透口气!”

其中一个嬷嬷看了她一眼,伸手掀开车帘,皇太后只来得及看到萧策的背影,车帘便被放下了。

萧策伸手摸了下耳朵,平日不是头发就是头盔挡了耳朵,旁人也看不到,而他自己更加看不到。只是,自打被那个叫夜惊鸿的人用箭射到后,耳垂附近就一直发痒,抓起来还有些刺痛感,因着当时他照了铜镜,不过就是个小伤口,一直未放在心上,如今这里痒了,他才想起找军中大夫瞧瞧。

一个军医被人叫了过来,“萧大人身体有些不适,你去瞧瞧。”

军医过来以后,萧策取了头盔,让那军医看,军医看了以后道:“大人这耳垂破了点皮,想来是并未放在心上,似乎有了些炎症,周围都有些发红。大人稍安勿躁,小人替大人配一副药,敷上过几日应该就会好。”

军医配了药,敷在萧策的耳朵周围,他自己倒也觉得舒爽不少。

季统听闻萧策不舒服,还亲自过来探望,说了些客套话,“萧大人前途无量,陛下十分重视,前往保重身体,陛下还指望萧大人成为国之栋梁。”

萧策谦虚道:“萧某承蒙陛下厚爱,定不辜负陛下。”

季统笑了笑,点点头便前方引路。

金州城内,魏西溏早已得到捷报,季统率领大军带着皇太后一干人等正朝着金州而来。

魏西溏难得离开皇宫重新踏实金州城的街道。

付铮跟在她身后,脸色拉的老长,左右前后那些便装的,都是他安排下来的女帝护卫,魏西溏身后跟着的无鸣更是寸步不离左右。

魏西溏自幼就是当男子装扮,扮个男儿倒是手到擒来,她走在金州城的街道上,感概道:“朕日后只怕想出皇宫,便没以前那般容易了。”她扭头看了付铮一眼,道:“所以你别一路都摆着这脸色,朕自己心里有数。”

付铮被她说的,倒也没法再气了,“如此仓促出来,实在不应当。陛下……”默了默改口道:“公子该提前吩咐才是。”

“唔,”魏西溏道:“每日面对着都是些老脸,倒是叫本公子看看新鲜面孔才是。”

付铮的脸又黑了,“公子这是嫌弃我了?”

魏西溏扭头看他一眼,笑道:“别这样小气,倒是叫本公子笑话你……”话没说完,突然一个火红的小人一头扎到了魏西溏的腿上,撞的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顿时全员戒备,其中一个动作快点,剑都拔了出来。

付铮把魏西溏拉在身后,一副出拳打人的架势,低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人,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老虎猫,一张小脸黑乎乎的,丑的惊天动地,手里拿着一根木头刻成想木剑,“咻”一下拉开架势,对着付铮奶声奶气道:“呔!姑奶奶就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来人,把这两个长的好看的人带回顾奶奶家里,晚上要他们给顾奶奶我洗脚脚!”

魏西溏:“……”

付铮:“……”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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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巴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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