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介之凡缓步走到大殿zhōng yāng,来到隐在昏暗之中那王座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没有想到,那个被南部传说的临海国国主陈霸兴,竟然只是个垂垂暮年的老人,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消逝。
看着眼前端坐在王座上垂垂将死的老人,介之凡忍不住惊讶地问:“您,您就是临海国的国主陈霸兴?”

老人艰难抬起头,布满皱纹脸上浮现出笑容,回应道:“不错,朕便是那个妄图称霸整个南部,想要与北方那些大国大宗派一争天下的疯子。”

“可,可是你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是南部第一人吗?为何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介之凡满脸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陈霸兴竟然会变成眼前这个rì薄西山的将死老人。

看到介之凡脸上不可思议之sè,陈霸兴仿佛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发出沙哑的大笑声说:“哈哈,这便是宿命,是我陈霸兴难逃的宿命,当我得到那件宝物,从北方归来,就注定了我今rì的宿命。”

听着对方所谓宿命说,介之凡仍旧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陈霸兴见状颤抖着举起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臂,晃动了一下手臂,介之凡顿时就看到,在陈霸兴双臂之上竟然挂着透出丝丝血腥味的沉重锁链。

陈霸兴手臂微微一抖,锁链突然从他手中冲出,宛若两条巨蟒扑向介之凡,见状介之凡没有丝毫犹豫扭身向后退去,快速避开那两条飞shè而来的锁链。

可两条锁链在他避开之后,却并没有继续追击,反倒仿佛失去控制般重重砸在大殿地板上,介之凡满脸惊异地看向陈霸兴。

后者布满皱纹脸上浮现出苦笑:“呵呵,不用害怕,我已经伤不了任何人,这血魔之链如今便是我的诅咒,我若是再次催动它,那迎接我的便是死亡。”

听到这里,介之凡不禁低头看向从王座上延伸下来的锁链,锁链上散发出浓郁血腥气息,但介之凡能清晰感觉到,之前那股让他心惊胆战气息,并非是这两条暗红sè锁链上气息,两条锁链如今不过是死物罢了。

看到介之凡凝视锁链,陈霸兴叹息一声,手腕一抖缩量又回到他手上,陈霸兴凝视着介之凡说:“这两条锁链便是我的宿命,是我命运的枷锁,我依靠它们夺取国主之位,将临海国变成南部最强。”

说着陈霸兴苍老脸上泛出红光,仿佛想起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景象,转而手握锁链神sè又黯淡下来:“可惜,这‘血魔之链’终究是一份诅咒,谁也逃脱不了宿命。”

又听到陈霸兴提起所谓“宿命”,介之凡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陈霸兴看到介之凡眉头皱起,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着介之凡说:“你不信宿命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挑战,甚至改变自己的宿命?”

不等介之凡回话,陈霸兴又自言自语说:“没有人,没有人能够逃脱宿命,就好像这蕴含诅咒‘血魔之链’,他能够带给我无尽霸道的力量,但同样在不断吞噬着我的生命力,当我的生命力和魂魄完全被吞噬,它就能够挣脱束缚,回到北方去。”

介之凡皱眉凝视着被陈霸兴抓在手上的锁链,终究忍不住开口问:“这锁链来自北方?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不断吞噬你的生命力和魂魄?难道你这些年,就任由它不断吞噬吗?你这似乎并非宿命。”

“哈哈,你知道吗?我出生在这座兴临城里,但从我出生之rì,由于我母亲不过是国主身边的近婢,所以在我出生之rì母亲就死了,而我也被国主下令丢弃民间,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是儿子看待。”

陈霸兴开始向介之凡诉说过往:“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抚养我十五年的养父母被他派人杀掉,那时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也在那一刻失去对自身命运的掌控,我被他抓回兴临城,并且随着一支队伍被送往北方。”

“在北方,我被送进了一个名为‘血魔道’的宗门,原以为进入北方宗门,我能够拥有崛起的机会,却不想那宗门其实是个邪派,而我是被送进去,作为血魔道炼制血魔的原体,我根本就不是那血魔道的弟子。”

说到这里陈霸兴顿了顿,看到介之凡脸上的惊讶之sè,他笑着说:“呵呵,你大概还不知道,在北方,能够被称之为‘道’的宗门,那是在北方也算得上是极大极强的宗门,拥有着普通宗门难以匹敌的力量。”

“南部各国的武宗,与‘血魔道’相比,根本就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血魔道里最底层的弟子,也拥有着初窥境的实力,一些jīng英核心弟子,甚至拥有着接近脱尘境的实力,派中的师长和长老,更是拥有着灵动境修为。”

“初窥、入微、脱尘、灵动”这是之前陈靖轩曾说过的四大境界,按照陈靖轩此前所说来看,能够拥有大批“灵动境”师长和长老存在,那么陈霸兴所说的“血魔道”的确是个极为强大的宗门。

介之凡没有插话,静静等待着陈霸兴继续说下去,陈霸兴停顿片刻,苍老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兴奋,浑浊的眼睛里也绽放出光彩,喃喃自语道:“进入血魔道,了解即将面临的处境,那一刻我真的已经心灰意冷。”

“可她的出现改变了我,让我再冰冷yīn暗血窟中,感受到了一缕阳光和一丝温馨,也让我如死水般的心荡起涟漪,有生以来,我从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渴望能够活着,那么渴望能够得到力量斩断宿命。”

介之凡能够清楚感觉到,说到这里陈霸兴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同时那股令他此前感到畏惧的气息,又一次散发出来,瞬间就笼罩住整个大殿,此时此刻,介之凡终于察觉到那股气息来源,竟然就是从陈霸兴身上散发出。

“嗡”一颗泪滴状的吊坠从陈霸兴胸口飘出,看到那颗泪滴状吊坠,介之凡猛地瞳孔一缩,那股令他感到畏惧的气息,正是从吊坠上散发出来,那是蕴含着某种“道”所散发出的气息。

陈霸兴凝视着吊坠,对介之凡说:“感受到了吗?这股‘道’之气息?知道吗?这是她用生命为我换来的东西,正因为有了这件东西,我才能够勉强活着,不会被这血魔道至宝‘血魔之链’所吞噬。”

说着,陈霸兴手指微微一动,那泪滴状吊坠竟然飘到介之凡面前,而介之凡没有去看那吊坠,反倒是凝视着陈霸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哈哈,不,不是我需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自己想要做什么?这枚生命之泪我送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而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只需要在你将来有能力的事情,替我杀上血魔道去。”

听到陈霸兴如此说,介之凡摇了摇头说:“不,我可不想与‘血魔道’那样的宗门为敌,即便将来,我也不想轻易去犯险,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这件宝物应该是维系你生命的关键,您还是收回去吧。”

“呵呵,不想与血魔道为敌?你怕是已经身不由己了吧?你得到山鬼力量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将成为北方那些宗门的敌人,相信你应该见识到了北方人夺取山鬼的决心,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

陈霸兴可谓一语中的,说中了如今介之凡最担忧的要害,从之前媚娘的突然出现,他就感觉到北方那些人,怕是不会轻易放弃对山鬼的觊觎,怕是还会派出人到南部来,寻找山鬼的下落伺机夺走山鬼。

静静凝视陈霸兴许久,终于介之凡叹息一声,伸手轻点在那滴生命之泪上,在他手指触摸到生命之泪的瞬间,泪滴状的吊坠突然液化,那滴生命之泪绽放出绚丽夺目的光泽笼罩大殿,被介之凡始终带在胸前的顽石飘起,那滴液化泪珠直接没入顽石之中。

大殿内光芒消失,顽石重新垂落在介之凡胸前,看起来似乎仍旧是粗劣的顽石,只是在顽石表面呈现出一点晶莹光泽,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点,若是不仔细去看的话,却是丝毫也察觉不到那一点晶莹。

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陈霸兴在光芒散去之后,脸上浮现出兴奋之sè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果然,你果然是能够改变宿命的人,呵呵,去吧,在我还没有死去之前,希望你能够夺取临海国的一切。”

介之凡伸手摸了摸胸前顽石,静静站在那沉思片刻,终于缓步走到王座前,单膝跪下向王座上垂垂将死的陈霸兴行礼:“请放心,我会为你达成愿望,我也会珍视你的赋予,有朝一rì,我会让你们重逢。”

“呵呵,好,好,好,介之凡,有你这句承诺,我陈霸兴即便是死,也能够含笑九泉。”说着陈霸兴脸sè凝重地说,“记住,你的时间不多,失去生命之泪,我的生命和魂魄随时都可能被‘血魔之链’完全吞噬,你必须要尽快掌握临海国。”

停顿一下,陈霸兴又接着提醒道:“你需要小心我那几个儿子,呵呵,不单单要小心你已见过的陈靖兴和陈靖轩,你最需要小心的是,老六陈靖涵,他才是你最大的威胁,他背后支持者极为神秘强大,即便是我也不曾查出。”

闻言,介之凡笑着问:“呵呵,看起来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的那些子女们也是功不可没,果然如传言一样‘天家无情’啊。”

“呵呵,天家无情,这话说的很对,在绝对的实力威胁,和巨大利益诱惑下,即便是亲生子女也不可信,他们背后都有北方人支持,可惜,这里终究是南部不是北方,有些事情还容不得北方人做主。”

介之凡站起身很是认同地说:“说的不错,这里是南部,那么一切就该由我们自己解决,你放心,我会为你留下一条血脉,而你的仇怨我也会帮你解决。”

言罢,躬身向陈霸兴行礼,而后转身大踏步向殿外走去。

看着介之凡离去的背影,端坐在王座上的陈霸兴抚摸手中锁链,低声呢喃:“蝶,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去见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再也不分开,连宿命也不能分割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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