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黄权风尘仆仆赶到州牧府,他刚到成都,刘璋没有任命,便没有官员住处,由于得罪赵穗的消息传开,竟然没有客栈敢收留他们,直到很晚,黄权才在一个经商的亲戚那儿安定下来。
“黄权拜见主公。”黄权向刘璋拱手。

刘璋挥挥手,站起来道:“不必多礼,公衡,我知你忠义,而本官身边宵小当道,所以调你来成都,有重任委托,如果你有为难之处,或是害怕,本官也不强求,自会放你回阆中。”

黄权对刘璋的直白略感诧异,其实他此次到来,已经猜到一些端倪,今rì刘璋公开羁押赵穗,就等于与赵韪撕破脸皮,这个时候招自己进府,自然是要对付赵韪,赵韪作为两大托孤大臣之一,手握重兵,要对付他当然充满危险,一个不慎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可是黄权听了刘璋的话,却没有退缩,反而心头一热,自己才二十出头,就得州牧大人器重,远从阆中调入成都,今rì又是为自己的妹妹与赵韪反目,自己有什么理由退缩,黄权踏前一步道:“黄权愿为主公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刘璋大声道:“有公衡相助,大事可定,本官就将计划告知公衡,如今赵韪培植私党,专权跋扈,图谋不轨,已是证据确凿,本官唯一担心的就是赵韪手握重兵,成都经过先父多年经营,赵韪的触角暂时伸不进来。

可是赵韪却控制了益州南部大部分地区,手握五万余兵马,党羽不计其数,而且最近赵韪开始在涪城安插自己的亲信,看来是想借涪城为跳板,慢慢向成都渗透。

北方巴西太守庞羲,与赵韪同是先父委任的辅佐大臣,但是本官却信不过他,赵韪专权,庞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明是想坐山观虎斗,墙头草,随风倒,所以,如今重中之重就是掌握军权。

我已经设想最坏结果,就是赵韪纠集党羽,率领大军公然反叛,到那时成都的一万士兵万万抵挡不住,所以我要公衡你去广汉,整合那里的东州兵,东州兵是先父收留的三辅难民jīng锐,勇猛强悍,却桀骜不驯,你资历尚浅,须恩威并施,府库钱粮任你动用,都尉以下任你生杀予夺,你可有信心?”

黄权心中一惊,都说益州牧刘璋暗弱无能,今rì亲见,却是如此杀伐果断,既然主公有此魄力,为臣者何惜此身,黄权慨然道:“请主公放心,黄权必不负所托。”

“好,你连夜启程,东州兵的整合越快越好。”

“是。”

待黄权出去后,王累忧心地对刘璋道:“主公,我还是觉得我们的计划太冒险了,先不说黄公衡能否整合东州兵,主公亲赴涪城,不是自陷危境吗?”

刘璋冷声道:“王累,你已经谏过很多次了,你是文官,谨小慎微是你的长处,但却不能用在军事上,赵韪是一天一天坐大,而本官就像冬季水池里的鱼一般,水越来越浅,迟早被赵韪挤压得没有一丝生存空间,所以赵韪越早反叛越好。

可是现在不是赵韪反叛的最佳时机,本官还控制着两万以上的军队,牢牢掌握着成都地区,赵韪一定还想韬光养晦、积聚实力,他不反,我们就逼他反,他不是将触手伸到涪城吗?我就去把他的指甲给拔了,如果他还不反,我就断了他的粮草。”

刘焉至少有一件事是正确的,所有军队的粮草统一由成都供给,所以赵韪五万大军的命脉在刘璋手中,这也是赵韪一直不敢造反的原因。

江州,赵韪狠狠将一张羊皮卷拍在桌上,大发雷霆,“岂有此理,我在前方征战,刘璋却在后面羁押我弟,还要我回成都复命,分明不安好心。”

部将庞乐道:“没错,将军,你可千万不能去成都,刘璋这是忌惮将军,要对将军下手了。”

赵韪怒声道:“可是自前rì起,刘璋小儿就断了我军粮草,如今我军粮草不够半月之用,我不回成都,难道数万大军都饿死不成?我就奇怪了,刘璋一向懦弱,怎么会突然对本将发难”

另一部将李异道:“刘璋欺人太甚,将军,不如我们索xìng反了吧。”

赵韪摆摆手道:“诸事不备,粮草无继,我们用什么反?巴西太守庞羲态度不明,他手下有两万大军,若是他站在刘璋一边,我们胜负难料。”

“难道坐以待毙不成?”庞乐急道。

李异突然邪异地一笑道:“将军,我倒有个主意,多管齐下,可保万全。”

“哦,说来听听。”赵韪和庞乐都竖耳倾听。

“将军,我们现今若是反了他刘璋,军队我们占优,成都断然抵挡不了我们大军,唯一可虑者三,一是巴西太守庞羲,此人与将军地位相同,手下有两万重兵,举足轻重,可是庞羲此人,惯于投机,如果我们造反,他想的一定是帮助胜利者,获取最大利益,所以只要我们加以劝说,必能叫他按兵不动。”

赵韪点点头,以他对庞羲的熟悉,深以为然,示意李异继续,李异接着道:“第二虑乃是粮草问题,粮草为军队根本,刘璋控制了成都的粮草就以为控制了我军命脉,其实不然,依附将军的官员遍及益州南部,这里地主豪绅众多,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就有数不清的钱粮,至少支持到打败刘璋没问题。

第三虑,外部问题,我们发兵成都,很可能遭到荆州干涉,还有五溪蛮众,也对益州南部虎视眈眈,这两股势力若在我们大军外出,围攻我们后方,甚为可虑,但是当初刘璋曾与荆州交恶,只要将军修书一封,刘表必知厉害,相对刘璋,说不定刘表更希望将军入主益州,而五溪蛮更是目光短浅,只要将军许以钱帛,可保江州无虑。

此三虑得解,将军入主益州几成定局。”

李异侃侃而谈,听得赵韪连连点头,大声道:“正和真是吾之张良,待本将得了益州,你和庞乐都是中郎将。”

“谢主公。”李异与庞乐一起下拜,胜利仿佛既在眼前,两人已经改了称呼。

成都州牧府,刘璋聚集文武议事,环目四顾,刘璋淡然言道:“本官招赵韪入成都,赵韪却迟迟不至,你们说说,他是何居心?”

殿中众文武议论纷纷,成都县令于安上前道:“主公,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将军没有入城复命,想来是战事紧急,亦或是身体有恙,都殊未可知。”

刘璋心中冷笑,赵韪的确是称病不朝,我都没说你倒知道,心里暗暗记下了于安这个名字,又道:“本官也觉得赵将军劳苦功高,既然赵将军身体有恙,不便远行,那本官就亲去涪城迎他,你们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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