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等到曹仁和曹昂离开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面对那皮笑肉不笑的曹仁,曹德总觉得心惊胆颤,说起话来也没有底气。
他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既然曹昂来到了李家庄,那自己为黑风寨敞开通道的举动就有些不妥。消灭曹昂的最佳时机已经消失,现在曹昂在自己这边,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逃不了干系,对父亲更不好交代。

曹德叹息一声,黑风寨的那些个贼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不过叹息过后,曹德也有了一丝jǐng觉,黑风寨的杜远他们,就是一窝喂不熟的狼崽子,如果他们真得有意偷袭曹府,那自己敞开jǐng戒线的举动,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想到这里,曹德也坐不下去,立即对手下吩咐道:“马上通知斥候,命令他们赶紧对黑风寨至曹府一线展开侦查,不要让贼人逃脱咱们的视线。同时,立即向安民示jǐng,让他带着随从们撤回来!”

手下连忙答应下来,赶紧外出传令。曹德的儿子曹安民如今正在营外宿营,正好处于从黑风寨到曹府最近的那条路上,如果黑风寨真有异动,那曹安民可就陷入了危险之中。曹德不由得暗自祈祷:希望我儿安民平安无事……

就在曹德祈祷的时候,杜远笑着说道:“安民公子,手下人不懂规矩,委屈你了!”

曹安民哆哆嗦嗦看着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自己的十个随从就是被这看似温和的中年人下令斩杀,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曹安民颤声说道:“寨……寨主,你……你想……想干什么?”

杜远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公子不必紧张,更不必担忧!我和你父亲乃是老相识,这次不过是去府上拜访他一下而已,顺便结交一些新朋友!”

被杜远这么一安抚,曹安民也有些缓过神来,他皱着眉头说道:“我父亲在李家庄,你现在走的却是去我们曹家大院那条路,你走错路了!”

杜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走错,我正是去府上拜访一下,顺便从你们家库房搬些金钱粮食,来填充一下咱们山寨的亏空。唉,安民啊,你是不知道,掌控一个山寨,不容易啊!”

尽管杜远话说得委婉,可曹安民也不是完全的草包,他听懂了杜远的意思,怒声问道:“你是说你要去打劫我曹家大院?你这个喂不熟的狼崽子,你对得起我叔父对你的照顾吗?”

杜远冷笑一声,慢慢说道:“看来安民公子还没有清楚他的处境,来人啊,把他送下去喂上口马粪,让他清醒一下!”

听到他的命令,就有贼兵上前摁住曹安民押了下去。曹安民拼命挣扎,可他那一身花拳绣脚在这些悍匪面前就是摆设,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贼兵们打得服服帖帖。

这时有人快步前来禀告:“报告大当家,曹府斥候已经开始回撤,不久就会赶到咱们这边。咱们是继续向前,还是后退?”

“这么快?”杜远皱了下眉头,“三当家那里传来消息没?”

“没有!”接着就有贼兵回应道。

“不应该啊!”杜远诧异地说道:“传令下去,多派斥候,一定要谨慎行事。”

“大当家,要不要通知二当家他们?”有个不开眼的贼兵大声问道。

杜远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二当家廖化所部乃是我军先锋,需保持锐气,万万不可泄气。先不要通知他们,免得折损锐气。这样吧,你去前面看看,这曹家斥候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啊?”那名贼兵惊讶地叫道。

“啊什么啊?”杜远怒声说道:“让你到前面是山寨为了锻炼你,你怎么还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还不快去!”

那名贼兵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去,如果不出意外,他最好的结局也是被曹府斥候所杀。杜远冷笑一声:居然在我面前表露关心廖化的意思,真是不知死活!

而李家庄这边,随着曹德命令被落实,斥候们很快就发现了黑风寨的人马,不断向李家庄这边传来消息:黑风寨数百jīng兵正在向曹府方向急行军!曹安民公子的营地被攻破,随从被全数斩杀,曹安民去向不明!

曹德猛地一拍几案,怒声说道:“这些黑风寨的贼子,居然如此肆意妄为,传令下去,集结所有家丁,准备与敌交战!”

“诺!”马上就有家丁前去传令。

曹德看了眼身边的曹仁,笑着说道:“贤弟,哥哥我不善于领军作战,听说你熟读兵书,这接战之事就交给你吧!”

李家庄这边约有二百余名家丁,可是仓促之间,顶多能聚集百余人。以一敌二曹德可没有把握,万一有所折损,他的名声乃至xìng命可就要受到威胁!加上曹德也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他就是个书生,打仗这样的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曹仁却没有推辞,大声应承下来。

曹德点了点头,转身对曹昂说道:“贤侄可愿与我一同观战?”

曹昂摇了摇头,对曹德说道:“叔父,小侄不才,却也练过一阵子武艺。眼下我听说兄长被俘,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忍束手旁观。我愿意随同子孝叔父出征,将安民哥哥平安救回!”

甭管曹昂说得是真话假话,他这番说辞很让曹德高兴,他第一次恳切地对曹昂说道:“阿昂,你能这么识大体,叔父很是高兴!安民的安危就拜托在你身上了,叔父虽然不通武艺,却也愿意为你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曹德说完这话之后,冲着曹仁、曹昂,深深地作揖,曹仁和曹昂连忙回礼。很快,就有人牵过曹仁、曹昂的坐骑,两人跳上战马,向不远处的集合点冲去。

曹德的一个亲信悄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主公,军阵之上,什么可能也会发生。我愿意领人出击,到时候悄悄将那曹昂……”

他没有细说,可也相当于说出了一切。曹德长叹一声,却摇了摇头:“现在大敌当前,不宜横生枝节!何况曹昂前去也是为了我曹氏征战,为了拯救安民而作战,如果我再使出些下作手段,便是我自己,也看不过去。你既然随同曹昂出征,便多保护他一些吧!须知我这个做叔父的,也是咱曹家人!”

那人听得此言,心里也有些触动,恭敬地向曹德行了一礼,大步离开。而不远处的集合点,已是人声鼎沸。

就听曹仁坐在马上大声说道:“有些不开眼的蟊贼,居然想要向我曹府挑衅,实在是可杀!谁愿意随我出征,向前行两步!”

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往前走了两步。

曹仁大笑:“有此劲卒,贼人必败!听我命令,所有骑兵出列!”

此时村中约有十余名骑兵斥候,另有参加狩猎活动的曹氏、夏侯氏青壮年三十余人,全都出列。

曹仁大致一数,见手下约有四五十人,便对曹昂说道:“阿昂,现在情况紧急,我率领这些骑兵前去sāo扰敌人,延缓他们的攻势。你率领步卒随后赶上,你看如何?”

曹昂连连点头,“叔父放心就是,只要你游击敌阵,sāo扰侧翼,敌军定不敢快速行军。等到他们士卒疲惫之时,就是咱们破敌之际!”

曹仁点了点头,率领这四五十名骑兵迅速离开。这些骑兵虽然气势逼人,但却没有经过系统的冲杀训练,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眼下全凭曹仁鼓起他们的士气,曹仁必须在开战之前对他们进行一下编组,免得打起仗来一触即溃。

等到曹仁离开之后,曹昂大声喊道:“各位,我乃是济南相曹cāo的长子曹昂,你们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我!别以为贼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在今天中午,我手刃两名贼人,shè杀一名贼兵!

之所以称他们是贼兵,是因为他们只知道抢掠,不知道生产,而咱们却在保家卫国!大家吃我们曹家的,用我们曹家的,到了这个时候,不去保卫咱们曹家,难道还要将脑袋缩在裤裆里装傻子不成?!腰里有卵子的,是个爷们的,跟我出发!”

听着曹昂的鼓动,看着这名十来岁的少年人策马走在前面,家丁们都觉得有些惭愧,纷纷跟上。

更有人大声喊道:“我曹大牛前年生病,是大爷(曹cāo)给了我十贯钱,救了我的命!今天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作为曹府的家丁,平rì里或多或少都受过曹府的恩惠。加上曹嵩比较有钱,曹家两位少爷(曹cāo、曹德)对于家丁们也舍得花钱,曹家在这些家丁心里确实是很有归属感。许多人的妻儿老小都是曹家下人,这个时候不奋起保卫曹家,还等什么时候?!

大家高声喊着曹府给自己的恩惠,大步冲到了曹昂的身边,听着曹昂的指挥,向前方冲去。

曹昂很是欣慰,他立即委任平rì里威信较高的几个人作为家丁的头目,让他们马上对自己的手下进行初步编组。曹昂始终相信,一个有编制的,哪怕是初级编制的部队,也强过气势汹汹的乌合之众!

不到一刻钟,队伍便严整了几分,曹昂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大战在即。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