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昂叫自己母亲,丁氏愣了一愣,竟然待在了原地,豆大的泪珠不断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她顾不得擦,用充满了期盼与欣慰的眼神看着曹昂,紧盯着他的嘴唇。
“母亲!”

“哎!!!”丁氏结结实实地答应了一声,一把将曹昂搂进了怀里,“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她是那样的用力,几乎是要将曹昂揉进自己的怀里,眼睛不断滴下泪来,哭着说道:“我真是没出息,这么个喜庆的时候,居然还在落泪!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她的嘴唇不断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不停地流泪,可是脸上却充满了笑意,只是搂着曹昂,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时李大娘正好入内,看着丁氏搂着曹昂痛哭流涕,很是诧异。

丁氏哭着对李大娘说:“大娘,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李大娘可是个伶俐人,马上明白过来,她连忙行了个万福,笑着说道:“奴婢恭喜主母!恭喜啊!奴婢这就将这好消息传出去,让大家都替您高兴高兴。”

李大娘作势就要往外走,丁氏却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李大娘且慢,这喜事虽好,却只限于咱们知道。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人送给夫君,争取让他同意我过继昂儿。等到族谱上更正过来,咱们再庆祝不迟!”

李大娘听到此言,不由得轻轻点头,还是主母考虑的周全。如果自己这边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而宗族那边还不知情,那宗族的面子也不好看。何况,确立嫡子乃是大事,岂能由丁氏一个女人一言而决?!

李大娘笑着说道:“还是主母有见识,相信主公得到主母的书信后,也会遵从主母的建议,毕竟他有愧于主母母子!这样吧,虽然主母不yù宣扬此事,老奴也得替主母小小地庆贺一番。现在已经入夜,老奴就让我家夫君出钱,给主母cāo办一桌上等夜宵,也算是老奴的一点心意!”

“你这老货,一桌夜宵才几个钱,明天的午宴就由你来出钱吧!没有仈jiǔ个菜,我可不吃!”丁氏笑着说着,对曹昂说道:“你这李大娘她男人可是咱们曹府的管事,吃不穷她!而且她勤俭持家,身家很是富裕,以后你要是没钱了,尽管跟她要。”

曹昂笑着点了点头,冲李大娘恭敬地行了一礼,“昂儿见过大娘!”

李大娘哪里敢受曹昂之礼,连忙避让:“使不得,使不得,少主你这不是折杀老奴嘛,万万使不得!”

李大娘正在谦让,突听得院外有人大声喊道:“走水了,快来人啊!”

走水了?!李大娘连忙跑到院子zhōng yāng,打眼一瞅,立即跑回来禀告:“启禀主母,西南方向火光一片,应该是起火了!老奴这就去找人救火!”

丁氏扶着曹昂的肩头缓缓站起,皱紧了眉头,慢慢摇头道:“不对劲!西南一向偏僻,很少有人在那居住,等闲不可能起火!李大娘,你还记得吗,去年黄巾作乱的时候,咱们院子里也曾闹过这么一出!”

李大娘心中一惊,“主母,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

丁氏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xìng,反正西南角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家伙什,烧了也不可惜!传我命令,所有人镇之以静,各守自己院落,不得擅自外出。家丁立即前去西南角救火,如发现贼人,一定要力擒。”

李大娘连忙答应下来,就要往外走。曹昂连忙说道:“我家小乙素有气力,现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让他陪着大娘去传令吧!”

丁氏点了点头,李大娘感激地看了曹昂一眼,连忙跑出院去。

丁氏皱着眉头说道:“昂儿,一会李大娘带人前来,你就跟着她去演武场那边,那里有子孝等人,足以护得你周全!”

曹昂摇了摇头,大声说道:“昂儿不才,却也习武多rì,今晚昂儿誓死护得娘亲周全,绝不离开半步!我绝不愿再看到母亲出事!”

丁氏知道曹昂又想起自己生母意外身亡的事情,她搂了下曹昂的肩头,笑着说道:“我的好孩子,为娘今晚就靠你护卫了!”

丁氏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大堂,从墙上取下两把镇宅宝剑来。一把递给曹昂,一把留给自己。

曹昂接过宝剑,抽出剑体一看,见已经打磨开刃,心中更添几分把握。

别看丁氏rìrì纺线织布,过去也曾跟着自己的夫君曹cāo学过剑术,当时虽是为了增添闺房情趣,却也下了一番苦功夫。她对侍立在旁的玉儿和榭儿说道:“你们两人留在这里,紧守门户,不要随意开门。我和昂儿去召集人手,前往西南角看看究竟。”

玉儿和榭儿连忙答应下来,丁氏便带着曹昂仗剑离开。玉儿和榭儿连忙关好院门,榭儿低声说道:“玉儿姐,咱们进入曹家也有两天了,会不会是教中联系不到咱们,这才想出的这一招?”

玉儿连忙捂住榭儿的嘴,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能把这事说出来?!甭管是不是教中搞出来的事,咱们就留在这院子里等着就是!反正依我看,曹家主母倒是个善人,留在这里也不是坏事,反正我是不愿再过那些颠沛流离的rì子了!”

榭儿没有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其实这个年头,大家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为了活下来。如果当年在教中,自己不溜须拍马,哪里能够活下来;如果自己当时不表现得狂热一点,哪里能赢得外派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别再折腾了!

两人守在院子里,站在高处不断往西南方向张望,就看到红光满天,却也看不到什么具体情况。只听到那边人声鼎沸,越来越吵,也不知道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院外有人拍了拍院门,低声说道:“西南边好大的火,月sè有些暗,你们看得清路吗?”

玉儿和榭儿心中一紧,“月sè有些暗,看得清路”只是她们临行时被教的切口,能说出切口的人就是教中派来的联系人。

玉儿就要上前应答,却被榭儿一拦。玉儿苦笑一声,趴在榭儿的耳边,极力压低声音说道:“人家既然能够找到咱们这里,哪里还不清楚咱们院子里的情况。要是被他们发觉咱们有不稳的迹象,那他们只要抖出咱们的身份来,咱们就会被曹家人撕成碎片!”

榭儿叹息一声,同样低声说道:“过个安稳rì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玉儿轻叹了一声,苦笑着走到院门口,低声说道:“月亮永远最亮,月光下路最清楚!”

门外那人立即低声问道:“是鱼儿、蟹儿?快开门,咱们进来一趟可不易!”

玉儿轻轻抽动门闩,将院门打开,紧接着两个黑影就冲进院来,将院门虚掩住。其中一人守在院门口,另一人摘下蒙面的黑巾来,正是那灵珊。

玉儿、榭儿连忙拜倒在地:“属下鱼儿、蟹儿见过圣女!祝圣女武功大成,祝我圣教兴旺发达!”

灵珊连忙说道:“快起来,我们进来这一趟可不容易,别论这些虚礼。你们怎么没向外面传消息,我还以为你们也遭遇不测了呢!真是吓死我了!”

玉儿年纪大些,她行了一礼,“圣女,我们两人刚刚潜入曹家,还不能随意走动,也无法传出消息,让您替我们担心了。您刚刚说‘也遭遇不测’,难道说有人暴露了?”

“暴露倒是没有,只是她们时运不济,落入了禽兽之手!”灵珊气鼓鼓地说道:“杏儿、桃儿前几天被那文生糟蹋了,受尽屈辱而死,就连尸首也被那文生扔出去喂了野狗。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她们的尸首已经被野狗啃了一半!有消息说剩下的那两个姐妹也已经被文生摧残致死,就连尸首我们也没抢出来!”

“啊?!”榭儿惊讶地叫道:“那天扑卖会的时候,我见那文生文质彬彬,还以为杏儿姐姐进了个好人家,没想到那竟然是个衣冠禽兽!我苦命的姐姐们啊!”

灵珊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咱们圣教现在正是扎根发芽的关键时期,还暂时不能为她们四人报仇,等到rì后,咱们定会将那文生千刀万剐,祭祀这四个姐妹!你们这两天在这曹家没受委屈吧?”

玉儿、榭儿连连摇头:“托圣女洪福,曹家人对我们还不错。我们一定牢记圣教教诲,为圣教万死不悔!”

灵珊轻轻点头,低声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也要对你们下手,……,你们……你们要尽量保全自己,想法设法逃出来!只要不暴露圣教,出了什么事我给你们担着!圣教的任务虽然重要,可你们也是我的好姐妹,我不希望你们再出事!曹府西面的树林里我给你们准备了些钱财、武器,埋在了进入树林十丈左右的一颗杨树下。树上有咱们的暗记,你们应该找得到,一定要小心!”

“多谢圣女!”玉儿、榭儿连忙拜倒,她们也知道,灵珊能够对她们说出这些话,也是在真心为她们盘算。

这时旁边那人低声提醒道:“圣女,咱们得赶紧走了。曹家防范甚严,一会巡逻的家丁过来,咱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灵珊点了点头,低声对榭儿说道:“珍重!”而后跟着那人,立即离开。

玉儿和榭儿两人也赶紧插好门闩,两人对视一眼,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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