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地从梦中惊醒,不断地梦见白盈惨白着脸对我说:“我去天堂寻找爱情!你会来吗?你也来吧!”
我转身逃开,怎样也逃不走。白盈一直跟着我,不停地要带我去天堂寻找爱情。我挣扎着,醒来时一身冷汗。

我不断地想起白盈**着的身体,泛着绿光。

我开始失眠,睁着眼睛睡到天亮。

晚上睡不好,白天上班就会不停地打哈欠。

林叶开始关注我的作息时间,她甚至说肯定是白盈yīn魂不散,晚上跑来吵我,说了一大堆的话说服我搬离那个地方。

后母和老爸也嚷着要搬房子。

于是,这周六,我借了林叶的车出去找出租房。刚出去不久,老爸就打电话让我立即返回去。

原因是白盈的父母起诉我害死了白盈,有遗书和rì记作证。

白盈的遗书是这样写的:“爸妈,我走了。请不要难过,不要以为我是带着痛苦走了,我是带着微笑走的。你们不知道吧?我早已经中了毒,毒是谈从容给我的。我这样爱她,中了她的毒却不能采取极端的措施报复她,只能去天堂寻找我的爱情,去等侯她……”

rì记里写到:她将我用力推倒在床角,我的头撞到墙壁了,疼痛让我失去理智,我恨不得把她撕毁。但是,我没有那样做。从容,亲爱的,我是这样爱你啊!我舍不得打你,舍不得骂你,舍不得让你忍受我的坏脾气。我已经中了你的毒,这是慢xìng毒,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你以什么方式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吃下去的。反正我现在是无药可救了,毒已经蔓延到我的心脏、骨髓、仍至全身……从容,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是这样地痛苦、难受……给我解药吧!你为什么不肯救我?你怎么这样狠心?我终有一天会毒发身亡的,到那时候你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还要继续地执迷不悟?为什么不肯救我?!……

这些“证据”让我慌张。

白盈为什么认定我给她吃了毒药?她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哪里做错了?当初那样煞费苦心地收留她、开导她、容忍她,她在死前却还要摆我一道。我以什么方式让她不知不觉喝下了慢xìng毒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毒药。

……白父母请了律师,法院说我也可以请辩护律师,我什么话也没说。我没有钱请优秀的律师,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我从未给白盈喝过什么毒药。

白盈确实是死在我房间的床上,死时没穿一件衣服,但是我要怎样解释她之前那一段时间已经混乱得接近疯狂?

我无话可讲,原告方便开始平白无故地搜出很多证据出来:说我变态地将白盈软禁在房间里,每天都变着方法折磨她,还要求与她发生xìng关系;说白盈死之前的前一个晚上还被我强迫着脱光衣服,后来为了遮人耳目我在旅馆睡了一晚上;说白盈实在是受不了我非人的折磨所以选择了自杀身亡。最后,原告说我是变态的同xìng恋者,有人可以作证。

我被刑事拘留。不服的话可以在一个月内选择诉讼。老爸红着眼睛不停地问我:“容儿,怎么办?现在我能怎么办?这个时候谁能帮到我们?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清白的。

我不知道除了老爸,谁会相信我。

杜寞来看我,彼此都不讲话。他走的时候问我需不需要借钱请律师辩护?我摇头。

姚望对我说:“你为什么不请律师?保持沉默是什么意思?默认他们说的就是事实吗?这就是真实的你?”

我很混乱,理不清头绪。

林叶说:“坐一下牢房也是一次历练,不平凡的人将会有不平凡的经历和际遇,你就当是上帝和你开了个玩笑吧。”

我点点头。

范冰洋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开口笑了。他说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过来解救我。

只有邬吴尘说他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是无罪的。我这样清楚的知道,经历过牢狱之灾的人未必个个有罪。

我甚至不再慌张。头脑里的思路开始清晰。

白盈所谓的毒药是爱情的毒吗?这样解释是不是就清楚了很多?所以她写的时候一个劲说中了我的毒,一个劲地说爱我。

既然是慢xìng毒,验尸是最好的办法,白盈的身体是否中了慢xìng毒一验就会知道结果。

范冰洋请的律师袁说:“问题麻烦在原告方说的人证上。”

证人说可以证明我曾无数次变态地软禁、毒打、谑待白盈,已经造chéng rén身攻击,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律师袁用怀疑的表情问我是否有过这方面的事情发生?

范冰洋生气地说:“见了鬼!要说她是这样的人我宁愿去死!”

律师袁冷静地看范冰洋一眼说:“范先生,我们做律师的来不得半点感情用事,我们得以客观的态度对待这件事。我得先弄清楚我的当事人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能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你明白吗?”

后一句显然是在问我。

我说:“我明白的。我只能说我什么都未对白盈做过,我是清白的。”

律师袁说:“那你说说死者事发前一天的情况,比如是否有什么异常行为,说了什么话,你们之间有过什么对白等等。”

我如实说了前一天的情况,并且交待了和林叶一起喝酒,然后回家和白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当我讲到是从谈笑的口里得知白盈在太平间的事情时,律师袁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我一眼,说:“谈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也看他一眼,说:“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是随着她妈一起嫁过来的。”

律师袁“哦”了一声,说:“好,今天就到这里。我再去走访和你们相关的一些人,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对你有利的线索。”

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象这整件事情跟什么人有关。

也就是说,也许白盈的死真的不那么单纯。

不是单纯的jīng神疯狂,不是自杀,是他杀。这样一想,我又开始觉得反胃。

晚上看守告诉我,我妹妹来看我。

我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谈笑款款走来。

她笑着说:“恭喜你,办公地点改这里来的。这里倒是很安静啊,很适合你这种整天摆着一副清心寡yù臭样子的女人。”

我在弄不清她想说什么时候只好闭嘴。

谈笑说:“怎么样?心情还好吧?伙食还习惯吗?”

我说:“还好,比16岁那一年吃的伙食好多了。”

谈笑说:“是吧?那你可要悠着点哦?别吃撑了,一出去吃东西还不习惯了。”

我说:“我这人命贱,坏也能过,好也能过。”

谈笑话锋一转,说:“就怕你出不去了,再贱的命也熬不到头了。”

我说:“承蒙厚爱,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呆在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蛮好。改天你想开了,进来后我偿彼此也有个照应。”

谈笑说:“我看你还是自个儿好好享受比较好,我不劳你cāo心。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光有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你就可了劲地死撑着,这一回怕是没人帮得了你罗。”

是吗?我想这样说,但是我不再说话。说得再多也是废话,不如不说。

谈笑一步一摇地离开了。

我叹一口气,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

不管怎样的人说出怎样让人不愉快的话,我都能用深呼吸来驱除心里的yīn影和不快。谈笑太不了解我了。年少时我就不是她能击败的对象,现在就更加不会是。

自从我被拘留后,白盈就再也没有闯进我的梦里来。这样,我倒有些不太习惯。总是想象着在梦里能见到她,然后亲自问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讲话也不讲清楚,打比喻也不捡好听的讲,讲什么毒药不毒药的话?难道她真的希望我也去那个并不知道存在与否的天堂去?”

想是这样想,没有梦见白盈的夜晚,我的jīng神自然是舒畅许多。

几天下来,我吃得好、睡得好、jīng神好。

原来,世事不过如此:放眼望去,一切都可行,万物皆有定数。放开胸襟去对待,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该相信这不会是绝路。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一直相信,再怎样的苦难也终究要过去的。

白盈,我不会去天堂寻找任何东西,你自己走好!在这一刻,在我被莫名其妙地拘留这么多天的这一刻,我想得最多的就是:等我出去后,我要好好生活,我要认真工作,我要明确目标,我要有奋斗jīng神,纵使不得不要死亡,我也要自然死亡。

我不会去天堂,至少现在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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