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比唐铭和林琛更早回国,因为“毕竟是兄弟一场,想看看他就去看看吧。”还在瑞士的时候,老太太这么跟他说。
回国之后,唐得也这么跟他说,只是自己却没有陪他去监狱探视莫越,说是还有很多善后事宜要处理抽不开身。

莫家这回不止在商场上输给了唐家,连往年诸般劣行也彻底曝光。莫越手上的人命不止一条,这还只是jing方有确凿证据的部分,法庭很痛快就宣判了他的刑罚:死刑。

还在外面的莫言正在为父亲争取重新上诉,但是成功希望极其渺茫。要知道莫家如今是树倒猢狲散人所避之不及,他向来又只知仗着家世任xing横行却不通多少实务,头上没了父亲那片天,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废太子。

而且莫言自己也麻烦多多,jing方虽然不能证明他身上也背着人命,可其他大大小小的恶迹加起来足以让他官司缠身,如果全部能定罪的话,就算不是无期徒刑也至少要作个二十年牢。乔盈盈能被那样轻判,除了海天的能量可观,莫言自己的问题才是主要因素。

坐在莫越对面,容华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年轻的时候,莫越比容华高大,比唐得英俊,更身为年长的大哥最有老大气概,那时候他无论是外表还是气度,都是三兄弟当中最出sè的一个。

容华还曾经为此开过老太太玩笑,说干妈她老人家才是视觉系的祖宗,收的干儿子一个比一个俊。莫越占了个“英俊”,唐得占了个“俊朗”,他自己个子最低,在这两方面实在拼不过他俩,只好另辟蹊径混口“俊美”的饭吃,可一碰上女扮男装的思思,就连这个饭碗都捧不住了。

那个时候他们四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是多么开心,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坐在容华对面,莫越看着他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前几年知道容华得了抑郁症的时候,莫越只觉得讽刺到极点,几乎想放声大笑:这样得天独厚占尽世间好处的人还会抑郁?那自己这样的是不是早就该自杀一百遍了?

干妈爱他,不忍逼他违背心意沾染世俗污垢;思思爱他,不忍逼他放弃所爱宁可自己退出;唐得爱他,无论他要做什么都如他所愿,不管那意味着自己会有多少麻烦;歌迷爱他,他唱歌他们就痴痴的听,他不唱歌他们就痴痴的等。

连老天都爱他,时光好像根本不愿在容华身上留下风采之外的痕迹,他只比自己小了一岁,可现在看起来跟自己就像是两代人,甚至他眼睛里的清澈透亮都跟三十年前青涩少年时没有两样。

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他?为什么他唾手可得却懒得要的东西,自己却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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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总是你跟唐得打架,我总是拉偏架帮你的。”终于还是莫越先开了口,“想不到后来一直跟唐得斗的是我,而你却一直站在了唐得那边。”

容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从小莫越也是最宠他的。不止莫越宠他,所有人都宠他,连三兄弟当中最年幼最该被宠的唐得都反过来宠他。

他没有被宠成坏人危害社会,却被宠成了坏孩子伤人心。如果他接了干妈的班,如果他爱的是思思,如果不是他总不能按众人的期望行事,今天或许什么事都不会有吧?

沉默半晌,他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不逼他,唐得是不会和你斗的。”

“是啊,是我逼他跟我斗的。”莫越却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些许凄厉,“他不倒怎么轮得到我?”

容华叹了口气:“你知道的,他对接干妈的班没兴趣。如果当年你能耐心多等一等……”

莫越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很想耐心多等一等,可惜思思死得太早了。”

“你是说思思对不起你了?”容华一下子起了火,“不是你在外面有女人,她怎么会那么早走?”

“我是在外面有女人,可她心里就没有外面的男人吗?”莫越的冷笑更甚,“可惜那个男人心里装的不是她,甚至不是女人。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怎么会轮得到我抱得美人归?”

出乎他的意料,容华没有动怒,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既然你先说起这个,今天我正想问个清楚。有两件事唐得跟我一直都不明白。”

“当年思思是任xing,但是没有任xing到能自己想出对男人下药,谁给她出的主意?又是谁给她弄的药?这是第一件。另一件,当年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和唐得的事,为什么思思会在我向她求婚之前突然知道了这件事?”

莫越淡淡回答他:“思思来找我这个大哥拿主意,问怎么才能收她容哥哥的心,可她容哥哥的心已经先被她三哥收了,你让我能怎么办?”

“真这么简单吗?”容华冷笑起来,“那么就算思思要下药,也该是对我下药,为什么中招的会是唐得?”

“你能问得出来,当然应该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还用我说吗?”莫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语气甚至带点嘲讽。

“你不肯说,我替你说。”容华的声音冷得似冰,“思思以为大哥是真心帮她的,以为房间里的男人会是我。可如果被下药的那个是我,思思跟我就成了定局,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没错,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再没有任何机会了。”莫越相反变得有点激动,“你命好,什么都是你的,送到你手里你不要,剩下的我才有争的份!”

“我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哪点比我强,凭什么所有人就只对你这么好?你不想担责任,干妈就可以放任你不担责任,唐得就可以为你扛责任,连思思也委屈自己替你开脱责任!”

莫越越说越激动,倏地站起身,倾向怔住的容华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从未抒发过的心底怨气:

“为什么是我带你才见着的干妈,可不是你求情她不会收我做干儿子?为什么最早遇到思思最疼她的是我,可她却只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为什么我什么都为干妈做了,她却只想要你做她的继承人?”

“我比你卖相差吗?我比你本事低吗?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要多一点点都只能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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