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弯刀,是山石的老爹留下的唯一遗物,老爹虽然死得早,对山石也不太好,但毕竟是唯一的“祖传宝”,所以山石从来都是随身携带。
在以往的rì子里,这把刀并没有展现过任何的不凡之处,甚至在山石练习斩瀑布的时候,曾想过之所以不能成功是不是因为这把弯刀够旧够破。

大叔那里有很多把刀,很多柄剑,山石曾经看中过其中一把,大叔却对山石说他的这把弯刀已经足够好,无须再换。

直等到山石那夜顿悟,一刀破水,大叔才帮山石重新将这把刀淬火,锻打。

出了炉子的弯刀变得浑身漆黑,漆黑得有些油亮,被大叔锻打之后,原本就极钝的刀锋变得更加钝,若不是大叔一句“此刀能破甲”,山石只怕真的要偷偷的换一把刀。

但是大叔说了,山石就信了,于是带着这把刀去找莫红花等一干山贼拼命,在最后关头,用这把刀连砍三刀,斩杀莫红花,那时的莫红花虽然强大,但毕竟他没有胸甲,山石的刀全砍在他的胸口,这才砍死他。

直到刚才之前,山石仍然不能确定这把弯刀能不能像大叔说的那样破甲,但他毫无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于是成功破甲,一刀斩杀了一名身穿黑甲的修行者。

他终于开始觉得手中的弯刀不凡,并且变得极有信心,所以当那名屋脊上的修行者那般对他说的时候,他选择更加强悍的方式回击。

屋脊上的那名修行者终于按捺不住,一声瓦片碎裂声,他从屋顶直接落入屋中,避免了在下落之时无法躲闪而成为山石的活靶子。

“轰!”的一声,木屋的墙壁四溅着飞散,出现一个大的缺口,这名修行者横掠而至,一拳击向山石。

山石被他突然的变招打得措手不及,电光火石之间只来得及躲闪,右脚脚掌在地面猛一踏,借着地面传来的反作用力移向左方。

迫人的劲风袭至,擦身而过,山石的右肩仿佛被一股大力撞上,身体凌空翻转了几圈,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似散了架般的疼痛。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真正的修行者之间仍然有着有若鸿沟般的差距。

那名修行者随着劲风冲过,在离山石三丈之外止住身形。

山石忍痛弹身而起,右肩上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不能握紧弯刀。

当一名修行者的实力完全爆发的时候,竟然如此可怕,山石发现自己完全落于下风,对面的修行者正步步逼来,这一次和前两次完全不一样,当rì莫红花未战先怯,误将山石当做了五行宗的火元行走,只剩一颗求死之心,故而落败,山石胜得极为侥幸。

而刚被斩杀的这名修行者是轻视了山石的实力,更因为不知山石手中弯刀能破甲,这才被山石一击得手。

此刻的形势完全不一样,步步紧逼的黑甲修行者已经对山石的手段完全了解,并且对山石毫无轻视之心,对于山石手中弯刀的渴求更让他爆发出了超常的力量。

“哒哒”的脚步身越来越重,山石知道对方出手在即,深吸一口气,横刀于胸前,全身紧绷,再次进入一刀断水的境界。

如今他唯有靠这在瀑布底下顿悟苦练而出的一刀来对付眼前的敌人。

那名修行者显然感觉到山石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不由得稍缓脚步。

山石见他神sè戒备,心知他惧怕自己这一刀,稍微宽心,然而就在这一刻,那修行者捕捉到了山石的松懈,踏裂青石板,化作一道黑光冲向山石,同时他那双覆着黑甲的双拳之上突然伸出了两柄雪亮的尖刀,直刺山石的胸口。

来不及懊悔,更来不及挥刀斩去,山石只能拼尽全力稍稍将弯刀移动了一下,同时左掌按住了刀尖内侧。

“叮!”

尖刀刺中弯刀刀身,爆出两颗火星,同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山石只感觉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从弯刀之上传来,双手再也支撑不住,“啪”的一声,弯刀刀身狠狠的拍在了山石的胸口之上,胸口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就像断线风筝一般的往后飘去。

“啪!”的一声,重重的摔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刚刚痊愈的胸部再遭重创,山石倒在地上连连咳血。

挣扎了几次,都不能站起。只能依靠右手的弯刀和左膝勉强直起腰部。

“早让你留下刀,现在就连命一起留下吧。”那名修行者出现在山石的眼前,自高向下冷冷的对山石说道。

“喝呀!”

山石发出一声大吼,从地上挣起,仰面一刀甩向对方的脖颈。

“当!”的一声脆响,山石挥出的刀被对方用左拳之上的尖刀轻易架住。

“去死吧!”黑甲修行者咆哮着用右拳之上的雪亮尖刀刺向山石的心脏,只听到“咯嘣”一声响,尖刀断成两截。

被山石放在棉衣内,绑在胸口处的那块大叔送的豹头面具救了山石一名,趁着对方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何事,还在愣神之际,山石左手将那个铁爪扔向对手。

黑甲修行者略一偏头,轻易躲开,冷冷的对山石说道:“身上好东西还真不少嘛?可惜你的实力太差,只能取巧,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便宜了我啊。”

折断的尖刀缓缓收入黑甲,他伸出黑甲右手,探向山石的脖子,同时左手一翻,握住了弯刀,左脚更是踩在了山石的胸口上,使得山石再也无法动弹。

山石的左手猛然握紧,落在了这名修行者的眼中,以为山石要用拳击他,作垂死挣扎,他嘲讽一笑,说道:“你打啊!你用手杀死老子啊!”

“我就是要用这只手杀死你...”

山石艰难的说道,左手握紧前伸,然后猛的往下一拉。

“愚蠢!你以为...”

黑甲修行者的话刚说道一般,脑后忽然传来破风声,他回头一望,只见那个刚刚被山石用来当做暗器偷袭他的铁爪已然到了眼前。

“啊!”一声痛呼,他丢开山石,抱住面孔嘶声裂肺。

铁爪的爪尖刺进了他的双眼,指缝间混着鲜血的黑白浆液溢出。

“噗嗤!”一声闷响,无比熟悉黑甲构造的山石用手中的钝刀准确无误的从黑甲腰部的一条窄缝向上斜刺,飙出一道血柱。

“去死!”黑甲修行者猛然大吼,转身就是一腿踢出,正中山石胸口。

“咔嚓”一声,骨裂声传来,山石的身体贴着青石板街道横飞,“轰”的一声撞入街边的木屋内。

黑甲修行者一手捂脸,一手按着腰部,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哐当”一声摔倒,再也不能爬起。

片刻之后,木屋墙壁的破洞之中传来木板被压断的声音,山石艰难的爬出,胸口处的面具再次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腿,但传递而来的巨大冲击力仍然使得他胸骨微裂。

拖着弯刀几乎是爬一样,来到了倒在街面上的黑甲修行者身前,山石缓缓站起,用尽全身的力量举刀对准那人的脖子一刀砍下。

钝刀入肉遇骨,发出一声“咔”的声音,便不能再下,脸上一热,一股鲜浓的腥味钻进鼻孔,被从脖劲处喷出的温热鲜血淋了一身,因为发力牵动胸口的伤势,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将弯刀从地上尸体那被斩开一半的脖颈之中抽出,扶着街边的木墙艰难离去。

山石浑身是血,拖着一把同样满是鲜血的弯刀在行人稀少的窄小街道上踉跄跌行。

路人见之纷纷退避,仿佛见到了自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远处钟楼上那两名戴着遮脸面纱斗笠的黑衣人沉默的注视着贫民区,其中一人发出沙哑的嗓音,说道:“竟然会失败?”

另一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许失败!一个不留!”

他再取出一块镜子,摇动。

地面之上,一队队的官兵出动,从四面八方向贫民区围拢而去,人数多达数千之众。

远离贫民区十里之外的一间布店之中忽然发出一声“轰隆”的爆炸声,店铺的屋顶炸开,十几卷各sè布匹仿佛拥有了生命的神龙一般冲天而起,直达十丈左右的高度,然后折平,箭一般的四shè而开,直取位于屋脊之上不同方向的三名银甲修行者。

“嗤嗤”声中,布匹化作碎屑,就如雪花一般散向地面。

破八袋的身形在屋顶破洞边上出现,他灌了一口酒,对围着他的三名银甲修行者说道:“大离禁弩不禁弓,民间禁甲准带刀,你们竟敢违反大离铁律,公然在闹市之中以甲出现,不怕引开非议吗?”

三名银甲人中正对着破八袋的那人开口说道:“规矩是死的,大离法律更只是针对弱者,今天过后,你将是个死人,谁还知道?何况你现在是反贼身份?”

“反贼...”破八袋喃喃说道,他仰头喝酒,将葫芦之中的酒水喝得一滴不剩,扔掉葫芦,仰天大笑:“暴君!乱臣!”又指着那三名银甲人骂道:“宵小!”

那三名银甲人眼中闪过杀机,就要动手,却见破八袋忽然将手倒指。

他指着自己说道:“那我便当你们口中的反贼又如何?甲出!”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他身上爆出一团耀眼的银芒。

“上品银甲!”那三名银甲人齐齐失声喊道。

山石拖着重伤的身躯,在地上留下血痕,凭着直觉向王元方所说的地方行去。

忽然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往前三百步,左拐入巷,再在第一个路口右拐,前行百步再左拐,然后一直往前。”

山石回头,只看到一抹破旧道袍闪入身后的小巷,是那道士,他已无力追上去,反正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走,便按着那道士说的前行。

“山石!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按照道士所说的前行,终于看到了王元方,听到他的这声喊,终于支撑不住,山石双眼一黑,往地上倒去。

王元方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在山石倒下之前接住了他。

“快!左营搜查前方!右营随我继续向前!”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已经在百步之内,嘈杂的兵士呼喝和脚步声也随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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