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梦月背靠着墙壁,双手交织在身后,手指无聊地搅动着,外面温度挺高,靠在这背yīn房间的墙壁上,反而有丝丝凉意,白sè的大褂和白sè的墙壁很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房间中很安静,可以清楚地听到其他两个人的呼吸声。
安大蛋神态安详地闭目养神,阵阵的酸痛已经被他强忍了过去,左手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让早先做了最坏打算的安大蛋心中大定,安静地听着房间外有如背景般的炮火声,没有出离的奇怪感,安大蛋只是在仔细地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试图通过这零星的声音去判别战场的形势,但是很可惜,他失败了,除了感觉声音越来越乱之外他一无所获。

芋头再次睡着了,只是这一回大概没有之前那么累,没有打鼾,细看的话可以看见这个彪悍的战神嘴角正挂着晶莹的一道细线,神情恬静,只是高梦月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到他的身上,这个壮汉似乎在这个房间中失去了他的存在感。

也许高梦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正投注在安大蛋的脸上,如果安大蛋此时睁开眼睛,说不准安大蛋会玩笑似地来一句:“我脸上是不是长花了?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一朵很好看的小红花?”

只是这样子的话高梦月又难免会有些羞赧,其实现在高梦月完全是神游物外,短短时间内,她平淡的人生仿佛不甘于寂寞,内心已经激荡着各种强烈的情绪,表情的平静只是心中波澜的最终的中和表现,彷徨和挣扎时不时地在她眉宇间一闪而过。

其实,他也没有多么讨厌,在他身边,总有一种安全的感觉,哪怕他看起来真的很瘦弱,但是这种感觉很强烈呢,这些天一直害怕地睡不着觉,这个时候却更加不想睡了,唉,老妈说漂亮的男人比漂亮的女人更加不靠谱,他可一点都不漂亮,那到底靠不靠谱哦?好希望有一个人一直能陪着我……

高梦月复杂的少女情怀悄然绽放,安大蛋不复以前的坏印象,但终究也只是让高梦月多了一些好感罢了,在许许多多的现实面前,这点小小的好感如镜花水月般易碎。

李行终究不是耐得住xìng子的狠人,不过他是实实在在的小人,被打了,自然是要打回去,丢了的颜面,自然是要十倍地收回来,而唯一有这个能力为他报这一箭之仇的,也只有他那个被他每天都要腹讥一遍的李老头。

也许说出来有人会不相信,但这确实事实,李行其实连他爷爷的全名都不知道,一者家里没人说,二者遇见的人都喊他顽固爷爷李院长。

李行被芋头揍得跟猪头似的,但是芋头没有对他下狠手,看起来是凄惨了一些,实则休息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以这样的一副面貌出现在那个老顽固面前,李行连路上准备好的说辞都用不上,那个看起来是蜷缩在一张很大的躺椅中的老人已经淡淡地出声:“谁干的?在这里还有人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你吗?”

那一头稀疏的白发加上一副大框的黑sè老花镜让这个老人看起来一副很慈祥的样子,但是深谙这笑里藏刀的老家伙的习xìng的李行却是脖子微微一缩,老家伙生气的时候是笑眯眯的,很生气的时候则是一脸的淡然,反倒是一脸严肃的时候最好说话。

“一个没有受伤却躲在医院睡觉的士兵干的!”想到老家伙在医院这个小庙中铲除异己的行径,李行除了心头一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

“当真?”老家伙抬了抬头,看了一眼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却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宠溺,第一眼看到孙子被揍成猪头的时候这个老人便心头火起,他对孙子要求不高,能在他的余荫下好好地活一辈子,给老李家续上香火就满足了。

“我保证!”李行很是笃定,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爷爷说过一句痛。

“很好,你出去吧,去消消肿,被打成这样这几天就消停一会,总是有些丢人的,去陪陪你nǎinǎi说说话吧。”李老头也没有说一句报复什么的,但是李行知道,他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他对他爷爷的信任是盲目的,只因为从小到大,他都在老人的余荫之下,没有很大的野心,自然也不会招惹到高高在上的人物,哪怕这回跟他结梁子的安大蛋和芋头,其实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而已。

安大蛋躺在病床上,猛然睁开了双眼,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在这家临时医院的走廊上,暴乱在之前已经平定,但是这边却是很安静的,一间间的小病房里已经躺满了病人。安大蛋左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试着握了一下拳头,有些僵硬,但是还是被他握紧了,没有关节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安静,安大蛋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讥诮。

高梦月怔怔地看着安大蛋在这个时候在嘴角挂起一个不大的弧度,却是觉得安大蛋是在轻松地笑,仿佛因为左手恢复了大体的直觉和行动能力稍稍有些开心。

门从外面被有力地打开,声响却不是很大,依然没有敲门的声音,芋头在这个时候醒来了,呆了呆,看向了又一次被打开的门,一时间,房间里的三双眼睛都是看向了门外。

一身军装出现在安大蛋的眼中,却让他眉头皱起,安大蛋当然也可以表现地很淡然,但是他觉得把自己的厌恶表现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不好,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给别人好脸sè看呢?那军官,其实根本管不着他们。

一身军装的主人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军人,正是身体达到巅峰状态的几年,因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英气,安大蛋皱眉自然是因为这名军人不出现在前线而是有闲暇到他的病房来,这让他对这名军官有些不耻,惜命是没有错的,但是有些时候也是很让人鄙视的。

声音不冰冷,却又一种军人特有的严肃:“你们身为军人,在没有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凭什么私自离开战场?”

安大蛋对这种打官腔式的开场白很不舒服,眉头皱的很深,却没有说话。

“关你鸟事,我还想说你身为军人在没有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凭什么私自离开战场呢?”芋头一眼瞪了过去,把这句话丢了回去。

“我自然是有军务在身。”那个军官斜了芋头一眼,很不客气地说道,显然对芋头这种不懂规矩很是不满。

安大蛋笑眯眯地说道:“首先,我们不是军人,其次,我们不归你管,最后,我们确实受伤了,丧失了原先的战斗力,需要恢复。”

那军官一怔,安大蛋表情变幻地太快,而且还是正大光明地对着他皱眉,然后对着他笑,这种感觉很不好,至少他很不喜欢,而且,安大蛋一下子反驳了他三个理由,越是简单的理由却越是具有说服力,他来之前也只是脑子一热觉得军人擅离职守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然而听安大蛋的意思却和他原本的理解有很大的出入,这让他面sè变幻了一阵,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又是一声虎啸传来,格外的清晰,恐怕整个战场之上也只有这铁皮蓝虎的虎啸可以传遍军区的了,安大蛋心中一紧,潜意识里把这只未见过面的铁皮蓝虎看成一个极其强大的敌人,至少,要比他现在强大无数倍。

安大蛋看了眼杵在那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军官,那名军官没有露出一丝的心虚之意,让他颇感意外,照他的理解,这个军官应该是和素未蒙面的李老头穿一条裤子的,不过安大蛋自认为自己的眼力不怎么样,面对演技超群的表演者他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芋头,还有力气吗?”安大蛋扫视了那军官几眼,便不再注意,仿佛是直接无视了他,那名军官自然把安大蛋的神态看在眼里,尽管内心有些尴尬,他想回去问清楚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个台阶可下,这个时候更添了几分愠怒,好歹他也是一个少校,权力已然不小了,这样还让人直接无视了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失落感。

“应该还有吧?”芋头又坐了起来,摸着脑袋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再杀一回?我想去做个实验,应该会很好玩。”安大蛋兀自沉浸在他的一个有可能被人看成疯子的想法中,细细地推敲品味着,继而又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想法的可行xìng很有信心。

“好啊。”芋头两只粗壮的手臂一撑床板,灵巧地跃下了床,又在安大蛋的床边蹲下身子。

安大蛋哑然失笑,“不用你背了,我自己能走。”

安大蛋揉了揉左臂,在床上站立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皱了皱眉,似乎是牵引到了疼痛之处,轻轻吸了一口冷气。

那名军官这个时候看他们几个平常的动作,再听安大蛋说要去再杀一回,倒是真正相信了安大蛋之前所说的话,他们之前确实是受伤了的,至少,伤得不会太轻。

安大蛋再前,芋头在后,穿上了那身机甲外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小小的病房,留下了军官和高梦月愕然地留在房里。

他们的心肠至少是不坏的,只是xìng格大约有些古怪,那名军官在心里对安大蛋和芋头作出了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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