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夜晚林间的小道上,如此恶劣的天下里,能见度几乎为零,一匹枣红sè的骏马踏着鹅毛大雪飞驰电击而过,铿锵的马蹄声震人心魄,骏马上穿着熊皮袄的青年紧皱着眉头,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担忧,方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头孤狼不见了,狼是最jǐng觉的动物,青年心生疑惑,双腿夹紧马腹,臀部轻轻抬起,并没有死死在坐在马鞍上,这样的姿势能让青年在遇到危险时最快速度做出反应。
这样的鬼天气,就算是野兽都不会随意走出洞穴出来觅食,刚才跟在青年身后的那头孤狼显然是饿极了,要不然它不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走出狼窝,这样的天气就算是皮糙肉厚最耐严寒的熊瞎子都会避免外出觅食,那头孤狼跟了青年数十里,不可能轻易的放弃,除非那头孤狼从空气中嗅到了危险。

青年有意的勒紧手中的绳子,忽然,一个浓浓的烟草味从上风头飘来,青年用力吸了几下,冰冷的空气吸进鼻腔中,青年顿时感觉自己的鼻子像针扎一样疼痛。

不过青年却得到一个很有用的消息,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告诉他,前面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个!青年没有惊慌失措,相反嘴角却挂着一抹邪笑,深邃的眼眸中居然露出看到猎物的亢奋神sè,从空气中烟草味的浓度看,前面至少有四个人在一起抽着旱烟。

青年跨下的骏马飞驰向前,鹅毛般的大雪在山风的推送下四溢飘扬,忽然,青年面前的地上弹起一根麻绳,麻绳弹起的最终高度恰好是青年的脖子!

此刻,青年胯下的骏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猛的“呲”一声顿住了,由于地面厚厚积雪的缘故,马身依旧像前滑行了两米,就在青年的脖子要撞上麻绳的那一瞬间,青年的右手在马头上轻轻一按,身上穿着厚重熊皮袄的青年像脱离的地心引力的束缚径直窜了起来,与此同时左手一把抓住面前的麻绳,手腕一抖,麻绳那头一声“哎呦”,一个穿着皮袄胳膊上缠着麻绳的大汉身体从林中飞了出来,看大汉的体型起码有一百八十斤,可是却被身在空中的青年看似随意的一扯给拽了出来,大汉的身体被缠在自己胳膊上的麻绳上传来的庞大力道拽了出来,青年轻轻落地,闪电般抬起右脚踢在大汉胸口处,那大汉闷哼一声,身体又倒飞回林间。

这个大汉来的快去的也快,电光火石之间,青年一连窜的动作看似稀松平常,无非是速度快了几分,可是所以人都忽略的冲撞力,当青年身在空中一抖凭空出现的麻绳,那边将绳子缠绕在胳膊上好用力的大汉身体就像炮弹一样被拽了出来,而后刚落地的青年抬腿一脚踢在大汉的胸口,又把大汉庞大的身体踹回林子里,先不说大汉的体重,光是那份冲撞而来的力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这个青年看似轻松平常的招式却蕴含着庞大的力道!

瞬间,小道两边的林子哗啦啦的冲出数十人,为首的是一位手握厚重宽刀的一脸络腮胡的壮汉,壮汉身高近两米,在这恶劣的天气里居然只随意披了件羊皮袄,露出宽阔的胸膛。

很明显,青年这是遇上山匪了,在东北三省偏僻的林间小道上这样十几人一股的山匪非常之多,有些山匪甚至就在自己所住的村口抢劫,毕竟在这路有饿死骨的年代,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可以说这些人丢下手中的宽刀或是巨斧,都是本份的庄稼汉,为了能让家人多吃口饭,不得已才为之。

青年本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知道这些外表看似凶狠的大汉只不过是些空架子,还未等为首的大汉开口说话,青年率先开口道:“交出你们身上的土货,小爷今天就放了你们。”

面对数十个壮汉面不改sè,还口出狂言,只有两种可能,扮猪吃虎,或者这青年真的没把这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放在眼里。

从树林里跳出来的十几个壮汉皆是齐齐看上手中端着厚重宽刀的大汉,大汉亦是眉头一皱,青年话语中的自信毋庸置疑,刚才青年在电光火石之间施展出来的几招为首的大汉看在眼中。

就在大汉紧皱眉头时,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像敏捷的猴子一样从小道边的树林中窜了出来,垫着脚尖想趴在为首大汉耳边说话,可是这身材瘦小的汉子就算是垫着脚尖也只能到为首大汉的胸口,为首大汉习惯xìng的半蹲下身,侧着脑袋,身材瘦小的汉子语气带着震惊道:“大哥,老三他直接被庞大的力道震昏了,奇怪的是....”

为首大汉狠狠的瞪了眼瘦小的汉子,示意他有话直说,瘦小的汉子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老三被庞大的力道直接震昏,可是并没有伤到筋骨,睡一觉就没事了,这小子我们惹....惹不起。”

为首大汉听完后直起身子,细细的打量着站在那匹高头大马前青年,大汉内心在挣扎,这个青年看起来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他身后的那匹高头大马如果被自己撸来,能让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吃饱一个月,可是他却也要为兄弟们的生家xìng命着想,思索良久后为首大汉将手中的宽刀狠狠的一丢,那宽刀“峥”一声插进坚硬的地面中小半截,由此可见这大汉手上的力道可见一班。

大汉双手一抱拳,扯着粗狂的嗓子道:“在下关山,敢问对面的是哪路兄弟?”

这大汉弃刀抱拳,自抱名号,显然是认怂了,站在马前的青年嘴角一挑道:“好说,胡道歌是也。”

当自称是关山的魁梧大汉听到胡道歌三个字时,东北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都未能让这个大汉肃然起敬,没想到听到胡道歌三个字时居然浑身一颤!

关山额头见汗,扯着嗓子道:“真是关公面前舞大刀,没想到劫了道歌兄弟,俺关山认怂。”

说着关山两步走进林子里,手中多了个麻袋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胡道歌面前,将手中的麻袋递给胡道歌道:“这是昨rì兄弟几个搞到手的土货,道歌兄弟不嫌弃就拿着吧。”

一直站在马前纹丝未动的胡道歌双眼眯成一条缝,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关山居然掳获了这么多的土货,胡道歌没矫情,如果这个时候矫情,那就是他不肯和解,那关山等人也会和他斗个鱼死网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胡道歌从跑天下以来的原则。

胡道歌伸手从关山手里接过土货,放在鼻子前深深一嗅,顿时全身舒畅,心里却想着,这么一大包云南白凤丝,不知道爷爷看了会什么表情。

接过关山奉上的土货胡道歌双拳一抱道:“关山兄弟如此仗义,道歌先谢了。”

说完胡道歌一勒马绳,窜上了马背,对着关山道:“后会有期。”

然后双腿猛的一夹马腹,马顿时像离铉的箭一样shè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sè中,待胡道歌完全消失在夜幕中,那铿锵的马蹄声消失后众山匪才围着关山问:“山哥,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啊?连您都忌讳他。”

关山少时因为能吃饱饭在少林呆了几年,一身横练功夫在方圆几十里小有威名,一般跑江湖的人在他手下走不出三招。

关山看着胡道歌消失的方向双眸中迸发出炽热的目光,内心久久不能平息,良久后他才郑重其事的吐出几个字:“马踏天下唯道歌!”

第二章九连曲

说起胡道歌,可能他爷爷胡善的名声更大,在晚清基本上所有的名门贵胄都知道有胡善这么一号人,人送“玲珑匣子”称号,玲珑匣子是晚清时期最复杂的一种锁具,全铜浇筑,除了唯一的钥匙,任何利器都破不开玲珑匣子,而胡善得这称号是因为他是一个镖师,不过随着晚清的覆灭,中华民国的崛起,镖师这一威风八面的职业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不过这并不表示镖师这一职业就不存在,他们只是不再大张旗鼓的接镖而已,也不会再接受那些体积庞大的宝物押送。

胡道歌是胡善二十二年前从狼窝里救出来的孩子,十七岁开始跑天下,五年来风雨无阻,答应朝霞微露送到雇主手里的东西绝不会拖延到朝霞露出东方一半,只不过胡道歌这五年送的最多的是信件,像信使一样奔走于各地。

清晨,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洒向白茫茫的大地,胡道歌在马背上急奔一夜,终于赶在早饭时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小山村,小山村三面环山,即使是山风呼啸的寒冬腊月,这个村子也能免受山风的摧残,胡道歌站在村口,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大喊:“爷爷我回来了”。

只见他看着村口杂乱的马蹄印入神,小山村只有四十余户人家,都是猎户,全村只有两匹马,一匹是胡道歌身下的“阿祥”,另一匹是村子里众猎户拖拉大型猎物的运输工具,从村口雪地里杂乱的马蹄印的间距看,这些马都是高头大马,足有十匹!如此多的骏马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加上村子此刻太过安静,胡道歌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这个军阀四起,各自割据一方的混乱年代,一个村子的覆灭往往都是在朝夕之间,这种情况胡道歌见过两次,他不希望他所见的第三次是发生在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小山村,想到这里胡道歌一摸腰间的短刃,jǐng惕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当胡道歌走到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院子门口时,顿时呆住了,只见院子里坐满了人,院门口的篱笆外放着十匹高头大马,见胡道歌回来,平rì里与他最交好的大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两眼放光看着胡道歌道:“嘿,还真让胡爷说中了,早饭时道歌大哥肯定回来。”

说着大虎就牵过胡道歌手中的阿祥,向胡道歌使了个眼sè道:“快进屋吧,那几个人在俺们村呆了整整一宿,胡爷也不应声,只说等你回来。”

胡道歌这才发现村子里所有人都在自家院子里坐着,每个人都带着打猎用的弓弩和猎枪,气势汹汹的看着坐在屋里的几个人,胡道歌带着疑惑走进屋里,胡善衣着褴褛佝偻着腰依在炕沿上抽着旱烟,胡道歌刚进屋,胡善那原本浑浊的双眼立刻大睁开,鼻子使劲嗅了几下,语气带着微微的责备道:“小兔崽子,这么大包云南白凤丝,你不打算吃饭啦?”

胡道歌没有答话,脸上带着微笑走到胡善身边,从胡善嘴里夺过烟杆,然后从麻袋里掏出些烟丝细细的搓起来,屋里几个身穿浅灰sè军装身上有股浩然正气的军人一直端坐着,胡道歌从他们的军装判断出他们应该是八路军的一支,并不是正规的zhōng yāng军,因为zhōng yāng军的军装颜sè是淡黄sè。

胡道歌暗暗嘘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军阀,既然是八路军事情就没他自己想的那么遭,胡道歌为胡善重新点上旱烟后,胡善深深的吸了几口眯瞪着眼睛悠悠的道:“上了年龄,耳聋眼花。”

意思是胡善也分不清这几个不请自来穿着军装带着长枪短炮的人是哪路,所以胡善才把全村的猎户都喊来在这耗了一宿,胡道歌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进村时发现村子里太过平静,没想到人都没爷爷叫到自己家来了,胡道歌站起身对着坐在外面一宿的猎户道:“没事了,大伙在这坐了一宿,都回去歇着吧,等晚上俺会去拜谢你们的。”

坐在院子里挨冻了一宿的猎户们听到胡道歌这么一说开始渐渐散去,因为他们都知道胡道歌的本事,无论是身手还是那双眼睛,尤其那双丹凤眼,比山里的狐狸看人还准。

膀大腰圆的大虎凑上来低声道:“哥,真没事?”

胡道歌拍着大虎宽厚的肩膀道:“没事,回去歇着吧。”

然后胡道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屋抓了把土货塞给大虎,大虎一见立即喜上眉梢道:“就晓得哥你对我最好了。”

然后捧着土货笑眯眯的回家了,打发走村里所有人后,整个院子里顿时显的宽敞起来,可是屋里还是那么挤,屋是泥巴砌的,防寒保暖,胡道歌甩了甩手走进屋里,挨着抽着旱烟的胡善坐下,背靠着炕沿,也不说话,看着不请自来的十个八路军。

其实并不怪胡善召集全村的人围着这十个军人,弄的剑拔弩张的,在这个饿死人的年代,加上战火峰飞,所有平民百姓的心里对穿着军装背着枪的人都有心里抵触,因为胡道歌整天在外面行走江湖,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八路军的事情,也得亏坐在屋子里的是八路军,如果是一些军阀或者是其它部队,在胡道歌进屋后,这十个人就应该躺在地上了,虽然空手杀了这十个真枪实弹的军人有点难度,不过有胡善在,胡善虽然老了,可是胡道歌相信,动起手来的胡善绝对会像猛虎一样凶猛霸道!

见所有人都走了,八路军中一个约莫四十出头国字脸的男子清了清喉咙道:“我们是八路军,绝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军阀,我们善待百姓,我们....”

还没等国字脸男子把话说完,胡道歌直接道:“说事。”

国字脸男子一愣,尴尬一笑又道:“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良,是八路军一一五师dú lì团的政委。”

胡道歌自顾自的卷了管烟,头也不抬的道:“说事,如果你们不是八路军,你不会有开口讲话的机会。”

张良身后的几个战士一下子怒了,抬起枪对着胡道歌怒道:“怎么说话呢?”

张良抬手阻止身后战士不要冲动,可以看出张良也很生气,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强压着胸口的怒火道:“我们要过九连曲。”

胡道歌和胡善同时皱起眉头,再次细细的打量着这十个人,良久后,胡道歌吸了口气道:“可以,你不是dú lì团的政委吗?你们dú lì团估计少说也有千八百号人吧,带上你们全团的人,一起开进九连曲就能走出去了。”

张良郑重其事的道:“就我们十人!”

胡道歌看了眼蜷缩在他身边的胡善一眼,胡善抽着旱烟默默的摇了摇头道:“八路军通知,不是老汉不帮你们,想必你们知道找我胡善,肯定也知道九连曲是面人张的地方,这个老家伙盘踞九连曲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老汉还真没听说有几个人能走出九连曲的。”

九连曲其实就是一座山,这座山原本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自从行事作风怪异的面人张走进这座山的那天起,这座山就变成一座谜山!走进去的人都被困死在山里,二十年没人走出过那座山,近几年很少有人再走进九连曲,除非是那些不清楚原委的外地人。

胡道歌看着张良疑惑道:“为什么不走大路?硬要闯九连曲?”

张良眉头紧皱,思考了半晌给出一个答复:“情况紧急,我不能告诉你们。”

胡道歌点起卷好的烟,轻轻抽了一口又问:“为什么找到我们?”

张良从怀里掏出个信封,他身后的战士接过信封送到胡善面前,胡善没接,示意给他身边的胡道歌,胡道歌接过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信打开,只件那信上有个印上去的痕迹,是大红sè,像血一样,胡道歌看到这个痕迹眼角猛的一抽,然后递给身边的胡善,胡善接过信看着上面的印记亦是眉头一皱,那印记周围的纹路模糊不清,可是印记中间的那个“玄”字却十分清晰!

胡善看着信上的印记咧嘴笑道:“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没死。”

接着胡道歌从怀里摸出块黝黑类似令牌的东西,有手掌大小,只见那黝黑的令牌上刻着个“天”字!

胡善仰起头,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后喃喃的道:“十二年前我欠他个天大的人情,道歌,收拾一下,陪他们走一趟。”

胡道歌没有说话,站起身看着张良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张良干脆的道:“今天晚上!”

胡道歌点头道:“好,今晚我带你们过九连曲。”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