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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世祯等三名将领带着队伍尾随倭寇殿后部队,追击到大同门外的大同江边,目送江面上与浮冰为伍的倭寇逐渐沉没消失后,默念了一阵阿弥陀佛,转身向着原来据守的城中心快速行去。

那可是这上千名生死弟兄取得辉煌战果所在地,有几百个倭寇永远留在那里,他们的头颅等着这些勇士前去收割,一个头颅值五两银子,生死拼来的战果不能白扔。

普通军卒没保家卫国的觉悟,当兵就是为了吃粮。把脑袋腋在裤腰上拼死拼活,就是为了挣取微薄的饷银养活一家老小。战事结束,到了收获拼了老命获取战利品的时候,赏银的刺激激发了他们蕴含在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

刚接近曾经据守的街道高地,吊着膀子的第十枪骑兵队队长胡大海,带着留守原地照顾重伤号的几个轻伤军卒,趔趔趄趄狼狈不堪的迎了过来。

“钱大人,兴汉,我没看住咱的脑袋,呜呜!”这个受伤都没皱眉的蓟州大汉,看到回来的队伍,象见了娘亲的小孩子呜呜大哭起来。

枪骑兵营的军卒听了这个消息,立刻炸锅,再也顾不得军纪约束,呼啦就将胡大海等人围住,推推搡搡,个别脾气暴躁的还施以拳脚。

“窝囊废,连个脑袋都看不住!”

“不把脑袋找回来,老子带弟兄成天蹲你家门,吃你家饭!”

。。。。。。

按照大明朝‘军卫法’的规定,军卒立功受奖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首功记奖,比如谁第一个登上敌人的城墙,谁第一个冲上敌阵,谁第一个斩杀敌兵等等,这些首功是军兵加官进爵最主要的依据;另一种是以战斗表现记奖,如杀敌获首,死战不退,临敌不惧等等,不一而足。

战斗表现记奖最主要的标准就是获取敌兵首级的数量。获首一颗,得银五两,官升一级;一战获首三颗,士兵可擢拔为军官;一战获首五颗可加官封爵(各个不同时期的奖励标准有很大的不同,但斩杀一敌官升一级是戚继光在蓟镇做总兵时朝廷定下的规矩,当然要银子就不能再加官)。

不怨这些军卒愤怒,丢了倭寇的脑袋,就相当于丢了拼命换来的赏银和军功,一天一夜与倭寇的死拼就算白费了。三百来颗倭寇首级,那能保证多少个军卒升官,即使不要官当,也是大把的赏银。

潘兴汉作为枪骑兵营的镇抚,正是主管军纪和军功,听了这个消息出离的愤怒,用力挤开围殴胡大海的军卒,“老胡,别他妈像个娘们哭哭啼啼,快说,是咋回事?”

“呜呜。。。我带着轻伤的弟兄正在救治重伤号,呜呜。。。忽然来了一帮子骑兵,我们就赶紧躲了起来,呜呜。。。后来一看是咱明军的兵马,赶忙出来,请求他们帮着将重伤号送回城外大营救治,可他们一看到满地的倭寇尸首,就推开我们割取首级。。。呜呜。。。我带几个弟兄上前阻止,他们就连踢带打,然后骑上战马一溜烟滚犊子了。。。呜呜呜。。。”

张大勇听了此话,走到近前,噼噼啪啪就是几个耳光,“熊样,就他妈知道嚎丧,快说,那帮子骑兵是哪的番号,去哪了?”

乱作一团的军卒向着胡大海所指方向,呼啦啦就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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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世祯等三位将领如何拼命呼喊,这帮红了眼的军卒也不肯听从命令,更不停住追赶攫取他们猎物的骑兵的脚步。

这帮没组织没号令的兵丁,怎么可能够从贪婪的辽东骑兵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追过去肯定吃亏。潘兴汉看到已经失去理智的兵丁,知道再不制止,就要引起兵变,果断的抽出腰间手铳,对着天空,“砰”的开了一枪,然后大声喊道:“都他妈的给我站住,谁再敢往前走,我就灭了谁!”

军卒虽仍旧嚷嚷吵吵,骂做一团,却停住脚步,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潘兴汉的狠辣他们很多人都领教过,说的出口,就做的出来。

潘兴汉找个高处站着,对这帮子军兵大骂一阵以后,说道:“就这样子,还想着要回属于咱的东西?一群乌合之众,没到人家跟前,就会被当成乱兵,把你们杀散,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再说,那些受了重伤需要赶紧医治的兄弟,还躺在冰冷的街道上,等着我们送到大营救命,你们就为了俩破bi子,忍心撇下他们不管不顾?狼心狗肺的玩意。”

这些军卒都是因为一时气愤,想要早点要回战利品,才莽撞行事,此刻听了镇抚大人的训斥,一个个都羞愧的蔫吧了。只有少数不肯低头的硬骨头,仗着胆子问道:“镇抚大人,这样训教,没得说。可弟兄们还指着拼死拼活得来的倭寇头颅换银子养家,总得有个交代我们才能服气,不能这样无声无息就算了。”

“当然不能这样算了,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谁想从咱蓟镇枪骑兵营嘴里夺食,就要摸摸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我命令,第八、第九骑兵队立刻护送伤号返回城北大营;第七骑兵队原地看护倭寇无头尸体;其余骑兵队互相串换剩余弹药,给我弹上膛,排列战斗队形,搜寻抢夺脑袋的辽东骑兵,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胡大海前面领路,出发。”

蓟镇枪骑兵营依着命令,各司其职迅速行动,大队人马在胡大海的引领下向着城中心辽东骑兵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钱世祯一看这是要和辽东骑兵火拼的架势,着了急,紧紧跟在大步前行的潘兴汉身边,劝说道:“兴汉,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做傻事,我们可担负不起。”

潘兴汉边走边低头往手铳装填弹药,说道:“要是不出头找个说法,枪骑兵营可就散了心。傻事我不做,但他们敢作初一,我就敢作十五。这事琢磨透了,谁硬气,谁就站理,别的都扯淡。”

“兴汉说的对,要是咱蓟镇卫军有主心骨,给辽东兵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待我们。甭怕,大不了这个破游击我不干了。”叶邦荣帮着潘兴汉打气。

钱世祯劝说不住潘兴汉,耷拉耷拉手,无奈摇摇头,退出队列,带着几个亲兵赶向城外中军大营,找能镇住场面的大人物去了。

潘兴汉带着枪骑兵营,沿着街道向前搜寻抢夺军功的辽东骑兵。拐过几条街道,胡大海突然指着举着火把站在一处大院门口的一小队明军士兵说道:“兴汉,就是那伙人,那个带队的家伙抽过我,我认的。”胡大海说话同时,不自觉抚摸红肿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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