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许安鳌拜耿仲明
五十里有多远?

看着很远,但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古人有八百里加急的说法,算起来也有一个时辰行七十多里的速度。区区五十里,几乎就是眨眼即至。更不要说这附近视野辽阔,很远就能发现这边万余人的动静。

站在河岸边,许安焦躁的看着前方的滚滚烟尘。怎么也没有想到,鞑子来的比预料中的还要快。

眼见前方奔过来数个鞑子斥候,发现众人后又赶忙拍马退回,许安脸上的焦急情绪越来越明显。

“他娘的,鞑子来的真是太快了!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的行走路线的?”樊胡子脸都黑了。鞑子出动的军队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而这边手下满打满算一百多点儿人,哪里是鞑子的对手?

“行了,少说废话。派个人去后面催催,桥造好了没有?”瞪了樊胡子一眼,许安明白樊胡子的意思。但是眼下是纠结那个的时候么?再说只要过了桥,鞑子再厉害也拿咱没办法。

不一会儿,派去后面的传令兵回来了。满脸沮丧,传令兵垂头丧气道:“报大人,后面不用指望了。他们桥倒是快搭好了,但是乱七八糟、颤巍巍的一次只能行走一个人。眼下那么多人,恐怕咱们死光了他们也过不完。”

“那搭的什么桥?这不是儿戏么?”樊胡子瞪大了眼睛。

“行了,体谅一下。咱这附近什么东西都没有,能搭个桥出来就不错了。”摇摇头,许安吩咐传令兵道:“你去那边找找他们主事的人,命令说桥上只准走老幼病残和女人,所有的成年男子都自己泅渡过河。鞑子就要到了,让他们抓紧时间。把笨重的东西都丢下,等鞑子走了再来取。”

“是!还是大人聪明。”传令兵惊喜的转身离去,许安却是无奈的苦笑。

说着简单,但是这大冬天的渡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许安自然不知道,这座桥造的极为辛苦。没有桥柱也没有支撑物,只能靠无数坚毅的汉子在水里支撑起桥的平稳。这冰冷寒冬里,他们这也是拼了命。河水刺骨,哪怕不被鞑子杀死,这冰水里泡着,冻伤冻死的也不会在少数。

听到许安的命令,百姓们也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无数的汉子在吩咐好自己的妻儿老小后,翻身就跳进了河里。他们不是为了渡河,而是一个个游到了桥下。一双双手结在一起,硬生生用手臂将桥拓宽了一倍余。

冰冷刺骨的河水击打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嘴唇乌紫皮肤惨白。但是哪怕是再冷,也没有一个人松开手臂退缩。在他们上方,无数的百姓在人桥上紧张的行走着。她们才踩着自己丈夫、父亲、儿子的手臂,一个个涕不成声。没有人害怕,也没有人反对,这一条用希望和生命搭成的人桥将送她们前往安全的河对岸。

后面追赶的鞑子已经被忘却,所有的乡亲们都只关注着自己的脚下。他们迅速而又小心翼翼,他们感动而幸福。

看着这一幕,许安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回头看看自己手下的兵士,看着这一个个激动着眼睛通红的汉子。

哽咽着,许安伸手指着众百姓:“兄弟们,看到了么?这就是我大明的百姓,就是我们立志要守护的乡亲。能够守护这样的百姓,我许安感觉很骄傲。一想到咱们要保护的是如此伟大的人们,我的心就是滚烫的。哪怕是在这寒冷的冬天,哪怕是死,我许安都无所畏惧。真的,我只要能保护好他们,我觉得我死了都值得。”

“大人!您说的没错,我们死也不能让鞑子伤害到这些了不起的百姓。”同样眼睛通红,章秉国昂首挺胸站了出来。他代表的,自然就是这一百多曾经隶属鞑子的仆从军的态度。

这一刻,他们真的被大明百姓的无私和坚强所感动。因为这些伟大的百姓,他们真正认同了自己的身份,真正承认了自己所应该所做的事,对和鞑子交战没有了恐惧,也对大明的未来有了向往和自豪。

这一刻,他们才清楚的知晓,什么叫做‘汉人’。

“好了,都别浪费时间了。”满意的笑着,许安开始指挥队伍:“章秉国,你带三十个兄弟去左翼布置阵地坚守。抓紧时间多弄些壕沟和陷马坑,多杀一个鞑子就能让百姓少面临一点威胁。”

“是!”章秉国领命而去,面无恐惧。

“然后是你了,老樊。”笑看着樊胡子,许安有些无法言语:“咱们在一起混了这么久,只可惜就没一天的安生日子。自从遇到你啊,我就发现我和鞑子、和打生打死的事儿结了缘,每天都是杀鞑子、杀鞑子拿命去拼。老樊,你到底是我的灾星还是福星?遇到你啊就没个好事。”

笑的胡子都裂开,樊胡子满脸的轻松笑意:“呵呵……少爷,我老樊曾经发誓要和鞑子死战到底。你说你结交了我,难道还能躲的过去?”

“好了,不和你??铝恕!钡闪朔??右谎郏?戆卜愿赖溃骸袄戏??愦???鋈巳ビ乙戆伞:驼卤??谎??颜蟮馗?贾闷鹄础p⌒牡愣?沧拥墓???俦;ず孟缜住t勖窃谡饫锖枉沧悠戳恕!?p>  “恩!那我去了。”点点头,樊胡子转身就走。走到半路,樊胡子回头表情严肃:“少爷,多保重。”

“去吧!去吧!别担心我。”笑着,许安又看看自己身边还剩下的五十几个人。只有五十几个人了,就要靠这些人来堵住敌人的正面攻势。

能行么?许安不知道。但是看看眼前一张张坚定的脸,许安心里也不彷徨了。

虽然不知道会来多少鞑子,但是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回头看看,百姓们已经渡过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预计还得要一个时辰左右。一个时辰啊!鞑子眨眼即至,估计一刻钟就会到。那剩下的时间就要靠兄弟们去用命拼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想着,许安看看站在一边的张家兄弟。两个人也明白许安的意思,坚定的点着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吧!咱们也不耽误时间了。都去准备吧!古月,吩咐大家挖壕沟。兴霸,你去乡亲们那边看看有没有不要的啥东西,想办法弄点挡箭牌什么的。”一个个点名,许安吩咐道:“兴文,你就像我刚才说的,挖点陷马坑。恩……你叫张穆是吧?咱们还有四匹马,你带四人骑着去周围看看,随时探查鞑子的动向。小心鞑子的斥候,别给我还没杀几个鞑子就牺牲了……”

“是!”众人含着热泪大叫着,一时群情激昂。

“好!那大家都去准备,咱给鞑子来个狠的尝尝!”叫着,许安满脸自信。

……

就在许安带领众人准备拼命的时候,远远的鞑子已经来到。领头的那人一脸络腮胡子,一根根像针尖一样坚硬的翘起;他头戴红顶儿斗笠,上面插着一根绿蓝色的孔雀翎。又粗又大的黑辫子被缠在脖子上,尾端却用一根红绳儿绑了起来。这人大概中年,浓眉星目神情坚毅。他手上握着一根极长的狼牙棒,棒子上闪烁着点点金光,却是溶了些许金、铜等金属以增加重量和硬度。

鞑子自己自然没有这样的工艺,但是随孔有德投靠而去的工匠们却给鞑子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好处。

因为孔有德,鞑子不仅有了大炮和更加精确耐用的铁弓,在个人装备上也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这个鞑子就是这样,他身上的配备比起过去已经好了无数倍。身为镶黄旗赫赫有名的巴图鲁,他鳌拜在满清也还算是个人物。无论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都对他赞誉有佳,前年时候作先锋攻打皮岛,鳌拜出尽了风头。

“吁……”叫一声,鳌拜挥手喊停了队伍。而随着鳌拜的手势,一个文人模样的瘦弱中年人骑马并肩走上前。

对鳌拜拱手,这中年人道:“鳌大人,为何要停步?那些汉人就在前方,不能让他们跑了。”

“哼!”冷哼一声,鳌拜对此人似乎非常的不屑。斜眼看着他,鳌拜冷笑道:“怀顺王,难道你对我的命令的有意见?”

脸色一白,中年人连忙退后:“不敢!不敢。”

说着,中年人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为人所见的厉色。

他就是耿仲明了,今年刚被皇太极赐封为怀顺王,掌管汉军镶白旗以及满清三千精锐神机营。基本来讲,满清几乎所有的火炮和炸药等等都归耿仲明管理,也算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职位。

耿仲明封了怀顺王,孔有德封了恭顺王,尚可喜封了智顺王,鞑子的满清一时之间多了好几个王爷。这让鞑子怎么想?他们辛辛苦苦的和明朝交战,结果最后还是让连明朝人都瞧不起的汉奸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从某一方面来讲,皇太极的做法是正确的。只可惜很多的鞑子不理解,包括鳌拜在内。

自从听旗主命令与耿仲明一齐前往保定支援多尔衮到现在,鳌拜没有给过耿仲明任何的好脸色。

怀顺王?哼!再怎么称王爷,在满清眼里也只是一个奴才!怀顺,怀顺!只有像狗一样的顺从,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不是么?

鳌拜冷笑着,每一次对耿仲明呼喝都让鳌拜心里感觉爽快。

汉人,只能给满清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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