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工作就剩逃命了,我们转身往洞外跑,一边跑一边回身射击,那头昆仑蜥欲要追出洞来,我们哪敢让它得逞,连忙往后扔事先准备好的炸药,昆仑蜥疾冲而来,恰好被炸个正着,翻倒在地,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身,口中不断发出不甘的怒吼。
我俩的心脏砰砰乱跳,不敢放慢逃跑的速度,一直跑到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了,这才停下来开始步行。

刘大炮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还没缓过劲就大笑道:“小少爷,我仿佛回到了当年跟着当家的走南闯北的时代,真是……真是太他娘的痛快了!”

我也哈哈大笑,“刘大叔您还真不赖,简直是宝刀未老啊,可叫我领教到龙门传号山的手段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路畅谈,回到了临时营地里,油子迎上来问我们有没有采到仙药,我和刘大炮相视一笑,就把那朵小昙花取了出来。

油子瞧见这朵不起眼的小花,有些半信半疑,问我们:“你们没摘错吧?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好像是我们老家宅子里种的苦菜花?”

刘大炮吹胡子瞪眼道:“苦菜花?我说方少爷,您是不是昨天那下给摔晕了还没缓过来?苦菜花还能长在雪山上的?”

我知道油子这人紧急时刻沉稳淡定,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满嘴都是开玩笑的话,就把他推开道:“得得得,管他娘的是黑花还是白花,能治病的就是好花,你快让开,救人要紧。”

刘大炮也顾不上和油子斗嘴,迅速走到苏芹身边,将苏芹的眼皮翻开看了看,嘘了一口气道:“还好,还来得及。”就取出小坩埚,将手中的花混合清水捣碎,先取出一部分敷在苏芹的伤口上,余下的便尽数灌入了苏芹的口中。

这时周星凑了上来,闻了闻坩埚里的味道,忽然点点头说:“雪山冰昙,苏芹有救了。”

刘大炮一边忙活一边赞叹道:“哎!还是小周识货,方少爷,我看您得多跟人小周学学,别成天到晚花天酒地的,你家大伯也是我老相识了,他膝下无子,就盼着你出人头地呢!”

油子撇撇嘴道:“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刘爷,怎么你们这些老一辈的都跟我大伯似的,尽会说教,赶紧专心救人吧。”

刘大炮这时也忙活完了,只见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擦了擦汗道:“大伙都放心吧,这雪山冰昙厉害得很,我保证明天一大早,这丫头肯定会活蹦乱跳地闹咱们起床的。不过咱现在还不算忙完,这种灵花的味道太招人了,咱得在四周多洒一些气味重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又有什么怪物被雪山冰昙的味道吸引过来。”

我听到这话,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忽觉一阵疲惫感袭来,就硬撑着和众人将一切收拾妥当,这才躺倒在地开始休息。

迷迷糊糊我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梦中总看见那头昆仑蜥在后边追我,直到一个人将我摇醒。

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俏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赶紧坐起身来拉过她的手臂查看伤口。不得不说那朵雪山冰昙是救命的灵药,苏芹的手臂不仅消了肿,而且上边的咬痕也消失了,连疤都没留下来。

苏芹见我拉着她的手看个不停,就红着脸收回了手臂,“我没事了,倒是你,昨天去偷仙草,伤着哪里没有?”

我对苏芹说:“开玩笑,我能伤着哪儿?我是谁啊?我可是……”

苏芹打断我道:“好了好了,一大清早我可没心情听你吹牛!我跟你说件事儿。”

我这才发现其他的人都还在熟睡着,赶紧看了看表,发现此刻才凌晨5点钟,心想这女人是不是仙草服用过头了?便坐正问她:“说吧,什么事?”

“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你不要再做盗墓贼了好吗?如果以后找不到工作,我可以介绍你来我们考古队,你这么机灵,身手也好,在考古队一定能胜任的。”

我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些,心想这女人也太不给脸了吧,即便我不再做那挖坟掘墓的勾当,也不代表我就没活路了,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会靠一个女人赏饭碗?

于是我就对她说道:“苏小姐,我看您还是把这些个岗位留给有想法、有准备的人吧,我这人对考古可没什么兴趣,对了,您可以去问问老周,他可比我厉害多了,也不像是个有固定工作的人,你要是把他介绍进考古队,我保证他会感谢你八辈子的。”

苏芹见我一口回绝,又拿周星来搪塞她,以为我不愿放弃盗墓这个行当,顿时就有些急了,“龙秋,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回归正途,盗墓这个行当太危险了,而且偷偷摸摸的,并不是长久之计,不要在执迷下去了,好吗?”

我对苏芹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过要当盗墓贼,以前没想过,今后也不打算去做,最开始,我只是担心刘叔会破产,你也知道,刘叔是做古董生意的,可因为他要帮我解咒,不得不将我爹留下的那枚号芯摆到台面上,以让买家完全不能接受的价格交易出去,如此一来,他的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这段时间更是亏得不行,我不得已之下,才会想到去盗墓,打算利用我爹传下来的手段,帮他搞几件大货,只要解决了他的破产危机,我就收手,谁知道第一次下斗,就误打误撞地进了三眼神墓,被卷到这件事情中来。你别看我平时不正不经,其实我的心理压力大着呢,想撞墙都不知道去哪撞,你就别再冤枉我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间会对她说那么多话,只觉得当我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心中突然就莫名地涌出了一股无力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苏芹听完也愣了,含泪看了我半晌,才对我说道:“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我生平最怕看见女人的眼泪,见她要哭也急了,连忙摆摆手道:“我这不是寻思着就算说出来诅咒也不会破除吗?况且这个问题你也没问过我,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对行了吧?你看你怎么还委屈上了,该委屈的是我啊,委屈抢一抢也就算了,你怎么连哭都要跟我抢?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苏芹闻言扑哧一笑,赶紧擦了擦眼泪正色道:“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我还没想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说真的,这回你的命是给救回来了,可我的命还没着落呢,也不知道额头上的诅咒能不能破除,我现在也问问你,事到如今,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苏芹不敢看我的眼睛,别过脸道:“我哪有什么要说的?”

我伸长了脖子故意问:“真没有?”

苏芹回过头来正要对我说什么,这时,睡在一边的周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嗖”地一声坐起身来。

我觉得奇怪,心想周星这样的人也会做噩梦?还是这幽深黑暗的空间中又突发了什么状况?想罢我忙走到他跟前,蹲下问道:“老周,你怎么了?”

周星的眼神有些迷茫,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我和他四目相对,发现他好像还处在呆滞状态,担心他有事,又推了推他道:“你发什么愣呢?做噩梦了?”

他被我这一推才回过神来,眼神瞬间就恢复了神采,见我盯着他看,顿时把目光移到别处,朝我轻轻摇头。我同他相处有一段时间了,看到他这样的举动,知道他肯定有事,只是他自己也吃不准,所以不会轻易说出来。

苏芹也走了过来,轻声对我问道:“周星怎么了?”

我正要答话,周星忽然就站起了身,对我和苏芹说:“把其他人都叫起来,我们走。”

我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眉头微皱,知道不能怠慢,就让苏芹去把油子和刘大炮叫醒。二人睡得并不是很沉,被苏芹轻轻一推就醒过来了,很快,大家都聚到了周星跟前,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问之下,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周星自从掉进这处地底空间开始,就一直有某种感觉,他总觉得,洞窟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唤他,但每每仔细去听,那声音又消失了。由于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只是一种幻觉,所以他刚开始没有跟我们说。

刚才他熟睡的时候,在梦里竟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回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赶紧侧起耳朵仔细去听,这一次,那声音一直都没有消失,他听得仔细,发现那声音所在的方向,处于我们前方的洞窟深处。

我听他说完也感到奇怪,这一路上我们都在一起,如果洞窟深处传来声音,我们没有理由会听不见,如果周星所说不假,那么这个声音究竟是谁发出来的?究竟是谁在召唤周星?这深不见底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也不可能会是“黑纽扣”。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就只有周星能听得见?

油子也很费解,说是不是刚才顺着冰道滑下来的时候,老周给摔糊涂了?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说话?而且还只对他一个人说?

周星摇摇头说这应该不是他的幻觉,洞窟深处肯定存在着某种东西,记得在巫王墓外边宿营的时候,他之所以会知道地洞里有龙门的铜玺钥匙,也是因为他在当时听见了地洞中的某种呼唤。

我奇道:“原来那天你能带我们进巫王墓,是因为听到了古墓里有某种召唤你的声音,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听到这种不存在的声音?”

刘大炮这时忽然对我说:“小少爷,其实这种事情在我们点金童的眼里,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相命术中有提到过‘相人’一说。这个人呐,是各有各的命,生来便有高低贵贱之分,亦有智愚慧蠢之别,黄帝生于龙腹,卒于龙脊,所以他注定是真龙天子的命,蚩尤虽然骁勇,但他终究要被黄帝所灭,这就是天命。”

他说到这,发觉话题扯远了,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早已无法考证,但在现实中,确实存在着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其中有一类被称作‘灵媒’,这一类人,天生就有某处感官异常发达。在《八宝相命术》中,这种人被分为三类,分别是‘天媒’、‘地媒’和‘人媒’。其中的‘天媒’,便是最为厉害的一种灵媒,据说这类人能接收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相当厉害。”

“您的意思是……老周就是那所谓的‘天媒’?”

刘大炮点点头道:“有可能,否则也不能解释他的这种状况。”

苏芹这时对我们说道:“其实从科学上的角度讲,灵媒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医学证明,在人脑的百会穴之下,有一个名为‘脑上腺’的人体器官,又被称做‘松果体’。以前曾有人发现过许多灭绝物种的头骨上有一个洞,后来经研究发现,这个洞是第三只眼睛的眼眶,也就是说,在远古时期,许多物种的祖先都具有第三只眼,后来曾有学者怀疑,人类的祖先同样是三只眼的生物,只不过第三只眼睛后来逐渐退化了,而松果体,便是第三只眼退化后的遗留。在道家里,这便是所谓的天眼,据说只要开了天眼之后,不仅能感应到五行气脉,还能接收到普通人接收不到的信息,或许灵媒正是天生松果体就异常发达的一类人。”

油子听完啧啧叹道:“乖乖!这就是天眼?我以前只听我大伯说过,一直没当回事儿,没想到老周就是开了天眼的高人!我说怎么每次有危险你都能提前发现呢!你……你太牛了你!改天我买彩票你记得要指点一二啊!”

周星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孔,见我们讨论完了,就对我们说道:“我觉得那声音不简单,我有种直觉,‘黑纽扣’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声音的来源处。我们过去,看看呼唤我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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