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日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雪花像是春日里的杨絮似地，让呼啦啦的北方裹挟着乱糟糟的飘了下来。
大岭路，财运来赌档。
门卫看到五个人晃着大步子走过来，一把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门卫本能上觉得眼前这五个人都是来者不善的，眼角抹过一丝厉色，恶狠狠的问了两句。
当头的一个青年男子并没有说话，他后面的一个带着金丝框眼睛、看起来颇有几分白面书生样子的青年男子却把手放入怀中。
“干什么！”两个门卫认为他是在掏枪，于是迅速的掏出了自己的撸子。
“芮老板的人，就这等胆量？”为首一人摘下礼帽放到胸前，扫了扫身上落下的雪花，呵呵一笑说道，倒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放心，我们几个要取你俩性命，还要等到现在？”说着他又冲后面的金丝框眼镜说了句：“给他们看看就是了。”
两个门卫将信将疑的看着，金丝眼睛掏出一份书信：“你们叫我们来，还吓成这样？”
摘下礼帽扫雪的，正是李陌；金丝框眼睛就是王锡纯了。
两个门卫当然知道老板交代了，今天有几个人要来，可以进，但是得下了他们的枪才行。“诸位。”两个青帮的门卫一拱手说：“老板交代了，诸位的武器，是不是要给兄弟们先保管会？”
这时，一旁的鬼脸汉子不答应了，烦躁的哇呀呀一声，一个箭步窜上来，两个门卫还没反应呢，每人的脖子都被一只蒲扇大的手给掐住了喉管，“两位兄弟。咱们做什么买卖的你俩不知道？这枪，就是咱们吃饭的家伙，知道不？”
那两个门卫都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脸憋得跟猪肝似地，那鬼脸汉子又开口了：“兄弟我看两位风里来雨里去，这大雪天还要在门口站桩子，兄弟不难为两位，两位也就别难为兄弟几个了。否则，嘿嘿……知道不？”
那两个门卫赶紧把个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地，龚春蒲这才松开了手，两人赶紧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却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顿时都冒了出来，捎带着喘气还不舒服。
李陌带着几个人进了财运来。
平日里，这个时间，正是客人们来的时候，但是今天门卫们接了老板的话，客人就临时先不要来了。要不换成了往日，光那交换筹码的桌子上，也得排起了长龙。
李陌他们几个进来，就见一片空荡荡的，赌桌也都移到了墙边，屋中间倒是摆着一张大桌子。李扶风走了过去——他担心有黑枪，他可就一个儿子。李扶风在桌边反弯起中指食指，敲了敲，“嗯！好，金丝楠木，芮老板好财气！”
这时，里间一个门帘揭开了，当中走出一人，青洋绉裤子，新漂白细市布的小褂，和一青缎子抓地虎靴子。要让李陌来说，上海滩的白相人，尤其是各位老板，哪能穿得这般土气，最不济也得是身洋装。
别看外面大雪飘飘，这屋里头倒是让几处火炉烤的暖洋洋的，李陌除下了风衣、围巾，大喇喇的一个人坐在那，眼睛也不去看那人，直愣愣的说了句：“这位老板，在下李陌。”
李扶风听了李陌这般说，直气得跺脚，眼瞅着刚才自己那番举动倒是白瞎了。可是李扶风哪里知道李陌心里的想法：龚春蒲、白步鳌、王锡纯，那可都是当年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自己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少不得得多点江湖豪气！
“嚯！小兄弟，你就是李陌？”那中年汉子说了句，又从鼻孔里冷冷的喷了几句话：“春六爷也在呢！嚯，我说里巡长怎的就跟我们十六铺的人过不去呢！”那中年汉子又道：“在下王墨林。”然后朝南面一拱手道：“是芮老板的人，替芮老板办事。今个，我也结实结实你李巡长。”
李陌听得不由好笑，点点头。众人坐下。王墨林接着一拍手，后间里流水一般的往外出人，人人手里托着个大盘，盘中都是精致的沪上名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期间无非是兄弟长兄弟短的扯着不着边际的话。李陌当然不傻，酒喝到现在，才算是进入正题，前面的，权当开胃菜了。
王墨林这才开了戏肉，“李巡长，实不相瞒，在下的生意，是做那黑货和白货的。狄思威路上也有在下的经营，我王墨林在这说，前些日子跟李巡长的不痛快，就这么一笔勾销，还望日后，李巡长带人巡查的时候，手抬高那么一点儿。”
王墨林说得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毒品生意罢了，黑货是鸦片，白货是白（和谐）粉。
“哦？”李陌这才应了声。
“当然，我王墨林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月。”王墨林瞪着两个大牛眼，冲李陌伸出五个手指：“五百！”
“行啊，但是，王老板，你不说你的营生在哪，兄弟我也没法帮呐！”李陌端着手中的绍兴老酒——应该是花雕，“再者说了，王老板，五百块，养活我们兄弟几个，少了吧？”李陌眨了眨眼皮，掰着指头数了起来：“你看啊，在下工资涨了，一个月能领八十块，可是，你瞅瞅，八十块别说六爷了，我都放不到眼里去。”李陌把眼一瞟龚春蒲，“五百块，光我们五个都不够分的，何况兄弟我在巡捕房还要打点、还有手下呢！”
李陌本来不打算讹诈王墨林的，可是王墨林输就输在说出了五百块，李陌脑子一转，王墨林的生意，怎么不得一个月赚个五六千？这让李陌顿时有了胃口。
“那李巡长的意思？”
“书生，你给王老板解释解释咱们的意思。”李陌指了指王锡纯。
王锡纯倒是像个洋行里的伙计样，掏出小本算计着，头也不抬的撂下一句话：“一千块，约莫是够了！”
“混账！李陌，你算是什么东西！”王墨林一听大怒，一拍桌子，登时站了起来！
“混账！王墨林，你他娘的又算什么东西！”李陌倒是毫不示弱，也一拍桌子，跳着脚站了起来。
大岭路，财运来赌档。
门卫看到五个人晃着大步子走过来，一把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门卫本能上觉得眼前这五个人都是来者不善的，眼角抹过一丝厉色，恶狠狠的问了两句。
当头的一个青年男子并没有说话，他后面的一个带着金丝框眼睛、看起来颇有几分白面书生样子的青年男子却把手放入怀中。
“干什么！”两个门卫认为他是在掏枪，于是迅速的掏出了自己的撸子。
“芮老板的人，就这等胆量？”为首一人摘下礼帽放到胸前，扫了扫身上落下的雪花，呵呵一笑说道，倒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放心，我们几个要取你俩性命，还要等到现在？”说着他又冲后面的金丝框眼镜说了句：“给他们看看就是了。”
两个门卫将信将疑的看着，金丝眼睛掏出一份书信：“你们叫我们来，还吓成这样？”
摘下礼帽扫雪的，正是李陌；金丝框眼睛就是王锡纯了。
两个门卫当然知道老板交代了，今天有几个人要来，可以进，但是得下了他们的枪才行。“诸位。”两个青帮的门卫一拱手说：“老板交代了，诸位的武器，是不是要给兄弟们先保管会？”
这时，一旁的鬼脸汉子不答应了，烦躁的哇呀呀一声，一个箭步窜上来，两个门卫还没反应呢，每人的脖子都被一只蒲扇大的手给掐住了喉管，“两位兄弟。咱们做什么买卖的你俩不知道？这枪，就是咱们吃饭的家伙，知道不？”
那两个门卫都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脸憋得跟猪肝似地，那鬼脸汉子又开口了：“兄弟我看两位风里来雨里去，这大雪天还要在门口站桩子，兄弟不难为两位，两位也就别难为兄弟几个了。否则，嘿嘿……知道不？”
那两个门卫赶紧把个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地，龚春蒲这才松开了手，两人赶紧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却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顿时都冒了出来，捎带着喘气还不舒服。
李陌带着几个人进了财运来。
平日里，这个时间，正是客人们来的时候，但是今天门卫们接了老板的话，客人就临时先不要来了。要不换成了往日，光那交换筹码的桌子上，也得排起了长龙。
李陌他们几个进来，就见一片空荡荡的，赌桌也都移到了墙边，屋中间倒是摆着一张大桌子。李扶风走了过去——他担心有黑枪，他可就一个儿子。李扶风在桌边反弯起中指食指，敲了敲，“嗯！好，金丝楠木，芮老板好财气！”
这时，里间一个门帘揭开了，当中走出一人，青洋绉裤子，新漂白细市布的小褂，和一青缎子抓地虎靴子。要让李陌来说，上海滩的白相人，尤其是各位老板，哪能穿得这般土气，最不济也得是身洋装。
别看外面大雪飘飘，这屋里头倒是让几处火炉烤的暖洋洋的，李陌除下了风衣、围巾，大喇喇的一个人坐在那，眼睛也不去看那人，直愣愣的说了句：“这位老板，在下李陌。”
李扶风听了李陌这般说，直气得跺脚，眼瞅着刚才自己那番举动倒是白瞎了。可是李扶风哪里知道李陌心里的想法：龚春蒲、白步鳌、王锡纯，那可都是当年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自己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少不得得多点江湖豪气！
“嚯！小兄弟，你就是李陌？”那中年汉子说了句，又从鼻孔里冷冷的喷了几句话：“春六爷也在呢！嚯，我说里巡长怎的就跟我们十六铺的人过不去呢！”那中年汉子又道：“在下王墨林。”然后朝南面一拱手道：“是芮老板的人，替芮老板办事。今个，我也结实结实你李巡长。”
李陌听得不由好笑，点点头。众人坐下。王墨林接着一拍手，后间里流水一般的往外出人，人人手里托着个大盘，盘中都是精致的沪上名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期间无非是兄弟长兄弟短的扯着不着边际的话。李陌当然不傻，酒喝到现在，才算是进入正题，前面的，权当开胃菜了。
王墨林这才开了戏肉，“李巡长，实不相瞒，在下的生意，是做那黑货和白货的。狄思威路上也有在下的经营，我王墨林在这说，前些日子跟李巡长的不痛快，就这么一笔勾销，还望日后，李巡长带人巡查的时候，手抬高那么一点儿。”
王墨林说得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毒品生意罢了，黑货是鸦片，白货是白（和谐）粉。
“哦？”李陌这才应了声。
“当然，我王墨林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月。”王墨林瞪着两个大牛眼，冲李陌伸出五个手指：“五百！”
“行啊，但是，王老板，你不说你的营生在哪，兄弟我也没法帮呐！”李陌端着手中的绍兴老酒——应该是花雕，“再者说了，王老板，五百块，养活我们兄弟几个，少了吧？”李陌眨了眨眼皮，掰着指头数了起来：“你看啊，在下工资涨了，一个月能领八十块，可是，你瞅瞅，八十块别说六爷了，我都放不到眼里去。”李陌把眼一瞟龚春蒲，“五百块，光我们五个都不够分的，何况兄弟我在巡捕房还要打点、还有手下呢！”
李陌本来不打算讹诈王墨林的，可是王墨林输就输在说出了五百块，李陌脑子一转，王墨林的生意，怎么不得一个月赚个五六千？这让李陌顿时有了胃口。
“那李巡长的意思？”
“书生，你给王老板解释解释咱们的意思。”李陌指了指王锡纯。
王锡纯倒是像个洋行里的伙计样，掏出小本算计着，头也不抬的撂下一句话：“一千块，约莫是够了！”
“混账！李陌，你算是什么东西！”王墨林一听大怒，一拍桌子，登时站了起来！
“混账！王墨林，你他娘的又算什么东西！”李陌倒是毫不示弱，也一拍桌子，跳着脚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