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肚子痛,你给我老实点待在这儿,我去方便一下,”被杨荣一咋呼,还真让何必有些为难,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寻思着回村里跟杨珊商量商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忙不迭的扯下盘缠在不远处的一课歪脖子松树上的藤条,将已经折腾成一趟烂泥的杨荣捆了个结实。
做完这一切,边解着麻绳裤腰带,边疾步奔向二人前方不远处凸起的大石头后面,蹲下前还不忘告诫道:“你别耍花样。”

借着屎遁疾步走到大石头的背面,盘算首先要和村里人对一下说辞,让大家众口一词认定今天出现的确实是路过的叫花子,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使坏,因为过了这阵疯劲儿之后,不禁令他有些担忧起来。

不管怎么看,这个被自己胖揍的家伙,无论从派头抑或行头都在彰显着这家伙殷实的家底,看他毫无顾忌的扇那个上次请自己吃大肉包子的乡长老头的嚣张就让人忌惝。要知道,乡长这种人物,虽然官不大,但有实权。而且在何必之流的认知里,那可是难得见到的大人物,上次要不是自己造化大,捡了个便宜才蹭上那顿红烧王八蛋,往常要想和人家说上话都要费一番周折。

若是被这个有着不凡背景的人知道了自己在作怪,那还有个好?再联想到婶娘与他的关系,自己倒也无所谓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滴?至不济还可以遁地跑路,可那娘儿俩就带麻烦大了,何况现在还摸不清何秀莲和那便宜老公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其中还有啥隐情,自己这么一弄岂不害了婶娘?

在何必的记忆里,虽然不清楚这位对自己好的不得了的婶娘,年轻的时候到底和姗姗的父亲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在小小男孩的心中,婶娘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儿,若是有人欺负了她,他就要为她出头,可如今面对的人其身份背景还在其次,主要是顾及这说不清道不明与珊珊之间的关系。

杨荣斜躺在草坪上许久,并不清楚那叫花子心里想些什么,也不过在偶尔间虚弱的往大石方向瞟上一眼,暗中祈祷着早点告别这段屈辱的时刻,等自己自由后再进行猛烈的报复。倘若此刻他站在石头的背面的话,也许就会打消这个念头,相反还要被吓掉下巴,并将这一切归咎于撞邪了,究竟何必怎样了呢?

原来这小子脱掉了鞋遁入了地下,瞬间消失不见,片刻后在不远处的荆棘丛中钻了出来,由于在地下无法掌握方向,加上第一次使用这能力时,在茅房的悲惨经历,给他弱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阴影,此后每次遁地,都会告诫自己要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钻出来,这样才可以利用短暂的穿行而不失方向。

钻出土层,果然如自己所料出现在了杨荣的身后,鬼祟的探着脑袋瓜子审视片刻,确定此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放下心来,继而撒开脚丫子向山下狂奔,路上碰见累得腿软的保镖们都是悄悄的绕过,看着他们以比村里八十岁的莫牙婆还慢的速度龟速前进着,就不禁感觉好笑。

一路紧赶,没多久何必就进了村。辨明方向,一溜烟的潜行至何秀莲家附近,到了目的地并未马上进去,而是猫着腰观察许久,才看清周围的形式,眼下看热闹的人基本散尽,从围墙的孔中观察到院子里的情况,何秀莲母女正在手忙脚乱的帮着村里的赤脚医生照料着受伤的乡长和民警,村长站在一旁不停的数落着什么,不远处站着位更有派头的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正一脸阴沉的抽着香烟,眼神不错的何必能够清晰的看见烟嘴边上的字眼儿,“伟哥牌”香烟的屁股正被猛烈消耗着,可见吸烟的主人心情是多么的焦躁郁结。

同杨荣一起来的人中还剩下一人滞留在院子中,总是站在那小白脸身后的女秘书,如今也在帮忙用干净的纱布蘸着温水给乡长擦拭着红的发紫的脸庞,让刚见此女涌现出怒意的何必平静了下来。

除此之外再没他人,猫着腰从院子的后门潜入,趁女秘书进厨房换水之际,朝忙乱间随意一睥时发现自己的杨珊招了招手,对方明显一愣,在自己摇头后,立刻醒悟的配合着继续保持楚楚可怜的神情,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那催人断肠的哽咽小了许多。

“妈,我去看看咱家的猪喂了没,”杨珊见到何必的身影一阵欣喜,因担忧而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波动的心情,好一会才回过神找了这么个借口,走向何必正好闪入的猪圈方向。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帮畜生?饿一顿不打紧,救人要紧,”正在卸门板充作担架抬冯群成送医院的母亲,焦急的呵斥女儿的不懂事。

“让孩子去吧,要是为了我,让你家的宝贝疙瘩出了意外就罪过了,”当了这么些年的乡长,深知没什么经济来源的农村,那为数不多的几项贴补中,一头猪占着多重的分量,农村里绝大多数人都指着家里养的那头猪过年,杀了猪卖的钱可以还了整年间欠下的赊欠的农药、化肥等债务,顺便添置一两件新衣裳,剩下的槽头肉还能腌制成腊肉用于来年的荤腥嚼头。

“你怎么回来了,那个恶人呢,”找了一圈,还真在猪圈门口见到了何必,仔细瞧了瞧这小子脸上没甚变化放下芳心,随即就劈头盖脸的质问,这么光光鲜鲜的回来,定是这小子害怕,自己一个人跑了,在哪个犄角旮旯躲了一阵就转悠回来了。

“嘿嘿……珊珊,我回来看看,”伸出爪子就要往姑娘的小手摸去,被打开后才殷勤的讨好道:“那小子被俺打成了猪头,现在正捆成了粽子让俺摆在**山上喝西北风涅,嘿嘿……”

“真的?你没哄我?你……不怕他报复你,”先是狐疑的怀疑这家伙的胆量,后来又担心何必吃亏,一着急主动凑近在何必身上东摸摸西掐掐,“你,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把衣服撸起来,给我瞧瞧有没受内伤。”

“就凭那个绣花枕头,俺让他一只手都能把他干趴下,”见自己的吹嘘没有得到响应,可人儿正一脸担心的检查他的前胸后背,其中一处黑黑的胎记让她紧张了半天,搓了又搓怎么解释都没用,“珊珊,俺是男子汉吧……是不是?俺也就怕你的鼻涕眼泪,换个人就……哼哼……你怎么不说话,还掐!哎呀……珊珊,俺的豆腐好吃吧?”

“什么?”

“关心是假,占俺便宜才是你的险恶用心吧?”

“……你去死……”

“那个那个,乡长没事儿吧?还有站院子里一个劲抽烟的像当官那位是谁?”强忍住耳朵上传来的疼痛,终于说起了正事转换对方的注意力。

谈起正事二人也收敛住玩闹之心,互相介绍了短短分开的个把小时发生的情况,又经过一番商量,觉得首先要确定在此事中,被殃及池鱼的乡长和失了面子的那位县领导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们打算咽下这口气,对那个嚣张的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事情就棘手了。

那么何必就只有躲到别的省去谋生活了,惹不起只有躲了,总比吃眼前亏强,当然杨珊母女应该没多大危险,毕竟她那便宜老爹还正等着和母女俩见面呢,不过受气倒是肯定的了。

“我那不是气不过他打你么,俺从小就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倒让这小子给欺负了个结实,还有婶娘,”在杨珊埋怨自己胡闹的白眼中,何必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边低头认错,一边小声辩解着。

“算你有良心,行了吧,我先去试探一下那俩当官的,”再次给了不久前吃了自己的男人一个白眼,心中的乌云顿时消散不少,脚下的步子也欢快了许多。

“乡长,真对不起,让你跟着遭殃了,”走到躺门板上冯群成身边,悄声道着歉,“好在老天长眼,让那恶人被个叫花子给抓起来了……对了,你们会抓那个讨饭的么?”

“哎!这事儿怪不到你们头上,要怪也得怪他,”说起这事儿,冯群成将矛头指向了站一旁正尴尬的陈副县长,“要不是这老小子巴巴的领来咱们乡,怎会出这档子事儿。这也就罢了,好好的酒不喝,还屁颠屁颠的跑来挨人家的大耳刮子,我这是自找的,怨不得你们。”

“老冯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这么辛辛苦苦跑上跑下拉投资赞助,为了谁?为我自己呀,在外受白眼就算了,自己同志还……哎!”

冯群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情绪一激动牵扯到了伤口,想要安慰陈副县长几句又落不下面子,见村长正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你先去找辆车来,咱们就开了一辆车不够,俩伤员都不能动必须躺着,”顺了顺几口气对一脸希夷的杨珊道,“我抓个叫花子干啥?不说那人是不是患了什么精神类的疾病,沦落到四处流浪,就算抓了治不了人家的罪……”

再次狠狠喘了口胸中郁气,“我还担心那花子吃亏呢,你看追去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如果真让他们整出个三长两短来,被我抓到证据,老子管他劳什子民营企业家,照样给法办咯。俺老冯把话撂这儿,那花子就是俺的恩人,在俺老冯落难之际,也就个花子肯挺身而出,不像某些人向恶势力低头。”

“老冯!留点口德,我老陈是怕事的人吗?你要注意影响,现在弄成这副模样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堂堂一乡之长被人打了,还有不少群众看到,如果处理不好,你在这乡长还怎么当、如何服众?如果追究那杨荣的责任,想过后果吗?”

陈副乡长已经非常为难了,冯群成的脸上刚印上五个指印,他就把事情向县委书记、县长等主要领导汇报了情况,如今正紧急开会磋商善后事宜,可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可见事情有多棘手,“咱先不提杨荣的家庭背景,也不提谁有理,公安机关介入调查,至多也就让他多陪点医药费,再加个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刑拘十五天。”

“怎么这么轻?”

“直接给你造成伤害的是他吗?保镖一顶罪,高兴了背个教唆行凶,如果人家不搭理你,也就是个帮凶,只能定扇你耳刮子这条。这还是他不动用人家家庭背景关系的情况下的最好结果,然后呢?人家就会说,咱裹脚县恩将仇报,人家好心好意刚刚到你这儿捐献一笔善款支持咱们的教育事业,一转眼就被你这乡长给告了,让别人怎么看?这还是轻了,最可怕的是,倘若他利用家里的影响力,到处宣扬一番,以后还有哪家企业敢来咱县投资办厂?特别还有你这个野蛮乡长在的情况下,咱县地经济建设堪忧啊。”

“我,我,我……我啥时候成野蛮乡长啦?”

“说你是野蛮乡长都是轻了的,你不受伤了么?法庭怎么判咱们先不谈,就算判他有罪,从逻辑推理来说,人们都会想,你没动手人家能动你么?那为何会动手呢?肯定是你这当官的先打人了,作为平民的企业家被逼急了自卫才弄成这样的,你说那些企业和不明就里的群众,信你还是信他?哎,怪就怪个别不法官员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让我们政府的公信力下降的厉害啊。”

“……”冯乡长也深知眼下的社会现象,很多事明明就是依法办事,严格执行政策规定的事情,老百姓都要怀疑一下其中是否存在什么猫腻,暗叹一声表示心中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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