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干的不错,下午回宿舍休息吧,不用来上班了,”红光满面的乡长冯群成满意地拍了拍身旁略显木讷的壮小伙吩咐道。
“乡长又去打炮啊,”旁边站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只见他骨骼宽大,足有一米七八,即使穿着宽松的衬衣也无法掩盖优良的身体素质,加上方方正正的五官,虽然长地不清秀,却让人一见就提不起防备感,配合他那双发直的眼球,谁见了都会从心眼里觉得这小子老实。

“你个棒槌,领导的事少打听,”冯乡长有些不快的呵斥了一声,狠狠地往年轻人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要不是见他刚才为自己挡酒卖力,至少干掉五六斤白的,充分发挥出了这小子作为助理的唯一特长,现在又老实地站在原地等着挨“处分”,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配合着那酷似保镖的身材体魄嫣然就是个顶级跟班胚子,早炒了这个缺根筋的秘书鱿鱼。

乡长脑海闪过一阵犹豫,最后还是舍不得这个酒量超群的专用挡酒助理。

郁闷之下再次踢了几脚,见他还是这么傻愣愣地站着不晓得躲,冯群成无趣地背着手,施施然地走了。

直到乡长走远了,专职挡酒的乡长助理何必同志,他那原本方正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扯了扯腮帮子,之前还直愣愣的眼珠子瞬间恢复灵动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才再次恢复愣愣地神情,往乡政府走去。

走在路上,一辆脚踏车从何必身边经过,车头的男人一边小心的瞪着踏板,一边不时地回头说着笑话逗弄身后的小媳妇,后座上那位长相普通的小媳妇卖力的配合着不时地吃吃娇笑,真真是亲亲我我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羡煞旁人的一对小夫妻。

“大哥你拉链没关,”冷不丁冒出的憨声破坏了这道美丽的风景线。

行人中的男同胞们均下意识的往自己丹田处扫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心头暗松了口气的同时,迅速提拉起脑袋四处乱瞄,幸灾乐祸地寻找谁这么倒霉,这么糗的事儿被人在马路边上给喊破了,颈脖子都提溜的跟鸵鸟似地。

说荤段子正起劲的“丈夫”也不例外地往自己那地方扫了一眼,瞬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脚下不禁加了把子力气,心想着赶紧离开。

“大哥我说的就是你,”可惜刚蹬几圈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扯住了衣服,只见适才与其错身而过的年轻人追了上来,诚恳地望着自行车上的他,露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

“你……”骑车男人呆了呆,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

只见年轻人仍然固执的望向他,见他没反应伸出手指向裤裆肯定的道:“看!你没拉拉链。”

骑车男人顿时恼羞成怒,挥拳而起欲行凶泄愤,见年轻人立刻无辜地低下了头,双手伸向自己的腰下,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帮自己把拉链拉上,脑海一片空白。

身后小媳妇扯了扯他的衣角,“行了,行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省点力气回家……”

待何必完成那个动作抬头,才被对方瞧清楚发现这个将自己整那么尴尬的家伙是何必这位本乡出了名的棒槌,悻悻然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的小媳妇指了指脑袋,让丈夫别和这人一般见识,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娇羞的样子。

何必见了忍不住继续逗乐一番,挠了挠脑袋咀了咀大拇指,半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憨声憨气的大声问道:“你们回家打炮!是不是打炮?脸红了,脸红了,一定是……”

小媳妇羞得不行,跳下后座跺跺脚一溜烟跑了。

“你……哎,何大棒槌何二愣子何大爷我算怕你了,”跳下自行车挽起袖子抓起何必的衣领扬手半空。

见何必不害怕,即使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耸拉着脑袋都比自己高半个头,仰头见他那副委屈的样子,单车男子满脑子充斥着一股无力感,高高抬起的巴掌轻轻的落到了何必的肩头,跳上自行车加快速度,“媳妇等等我,媳妇慢点,我骑你……”

“大街上可不能骑,”何必再次憨声高呼。

伴随着路人看热闹的大笑声中,终于急追媳妇的男子哐啷一声摔倒在地,噌啷着扶起车子抱起媳妇落荒而逃。

经此插曲何必感觉索然无味的心情稍好,那对小夫妻的恩爱场面让何必没了继续恶作剧地兴致,踩在坑坑洼洼犹如老太太长满老人斑,到处布满疙瘩的柏油路面上趟起阵阵灰尘。

没多久到了乡政府职工宿舍,推门径自走向那三个角都是用砖头垫着的瘸腿办公桌上拿起一瓶花露水,分别喷洒到四张掉光了漆的老旧床底下,直到鼻子不再被臭袜子以及堆成小山高的换洗衣服里冒出的馊汗味呛到才罢手。

除了自己的床稍微干净点外,另外三张床基本与狗窝没啥差别,当然何必的仅仅处于稍好水平。

这间所谓的乡政府职工宿舍常住人员基本就他一人。其余的床位算是没主之地了,乡政府职工大部分都是本地人,都住家里。即使偶有会议,不管加班多晚都不能阻止他们回家搂婆娘的决心。

唯一的用处就是被家住较远的职工,中午午休的时候眯瞪一觉,据何必打听床垫起码有两年没洗过了,枕头上黝黑蹭亮的程度都快赶上剃头匠的刮刀皮了。

本来何必刚来那会儿,也曾起过收拾一番的念头,后来一寻思觉得不妥,收拾的太过井井有条显然违背了他一直刻意塑造的棒槌、二愣子形象,经过一番权衡,为了以后装傻充愣占便宜的好日子只好委屈自己鼻子了。

拿花露水瓶嘴插进鼻孔长达半刻种才算勉强适应房内的气味,躺到自己那床报道时新买的还算干净的被褥上,垫着脑袋半天也没法入睡,渐渐陷入沉思……

想起青梅竹马的杨珊不久前的突然离去,不禁又羞又怨又甜蜜,如此丰富而又小儿女的感情浮现在他那张既呆滞又粗狂、方正大脸上实在令人恶寒,好在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不虞有人闯进来,否则被人见到了岂不被吓坏。

三个月前,杨珊像往常一样让何必陪着上山打猪草,没多久就割了满满的一担,以往就该轮到何必挑着挑子上路,杨珊折根根长长地柳树枝互相打闹着回家。

可那次杨珊竟然扭扭捏捏地不肯走,硬要何必陪着看夕阳。可是何必瞪圆了眼睛,也只看到那密布乌云的空中仅有几只乌鸦飞过,别说夕阳就连月亮都没见着。

最后在美女娇嗔中,何必选择了妥协。

何必装傻的秘密全乡就只有杨珊一个人知道,也只在她面前才不会装成二愣子,俩人在一起时,恢复本来面目的何必总是喜欢讲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黄段子逗乐,常常狡黠地占点嘴上便宜。

说起何必装傻充愣,要从八岁那年,在N市国营金矿工作的父亲传来矿难噩耗的消息,母亲给他留下点钱,来不及收拾就奔赴远方替夫收殓,从而双双一去不复返,不久何必就变成这副模样。

何必从小就聪明伶俐,常常利用自己机灵的脑袋瓜捉弄小伙伴,并以此为乐。

整个村庄的同龄孩子,没有哪个没在何必手上吃过亏,大到挖坑骗人去踩,让小伙伴跌个鼻青脸肿,小到拿老鼠屎说成酸梅粉骗小女孩的糖吃。

最出名的一次,这小子拿他老爹的套套吹足了气,硬说成是世界上最大的气球,以此换了村长儿子小胖三个咸鸭蛋。

好死不死的是小胖回到家向村长炫耀,正赶上乡里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正忙着张罗着酒菜盛情款待。

吃饭的时候,小胖舍不得放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拿着个绳子晃来晃去的,直到球顶上突出地那个头头,蹭到某位领导的脸上。意外发生了,那位副乡长当时就脸色不对了,村长原以为领导嫌菜少了,又杀了只老母鸡,结果见领导还是这副模样,顿时急了。

坐立不安地村长小心陪着不动筷的领导,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哪里怠慢了,直到看见儿子抓着的气球上那明显突出地点点,颇觉眼熟,一寻思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村长那个气啊,一蹦三尺高抓起儿子脱了裤子往屁股上狠揍,小胖也是个机灵鬼,巴掌还没落下就马上配合着哭天抹地狼嚎,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反而让旁边的女领导尴尬不已,又见村长不是故意调戏自己脸色稍霁,不露声色的问了小胖几个问题,才知道小孩子之间玩闹才闹出的笑话,强忍变扭摆起领导架子假装不在意的招呼大家吃饭,即使这样那顿饭还是让大家吃地不自然。

这事本来就此揭过也就算了,没成想那次宴请的人员众多,有村里的干部、威望高的村民,还有跟着下乡办事的政府职工,总之作陪的人坐了两大桌,后来也不知道谁给说了出去,结果一下子就传开了,后来成了全乡男人乐此不彼的话题,但凡说到这位女领导,基本都要先拿套套开道。

甚至乡里有些职工到下面村里办事,每到一地,在吃饭时都会问上一句:“你家小孩玩‘气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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