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特别晚,亮子却早早便梳洗干净,换了一套平日里常穿的粗布麻衣,但又将我送他的那件红色运动衫穿了起来,依然显得那么不伦不类,亮子对着镜子摆子数十个造型后,又将自己长长得发打了个结,便开始在我耳边嘟囔起来,说什么我起来晚了,又说什么我们本是兄弟,我一点也不能分他的忧之类的混话。
我仍旧耐着性子,继续着自己的梳洗,拿出剃须刀想把自己的胡子刮个干净,正在此时“铛、铛、铛”一阵阵钟声传来,亮子变得很是慌张,对我说:“十三哥,镇上发生了大事,比命案更大的事,这钟声是召集所有村民去村东头那棵老榆树下聚合,我从小长这么大以来,只有日本鬼子……”

没等亮子说完,便听外面有人喝道:“李师傅是回家了吗?”这音感中气十足,穿透力大得惊人十足,还带着特殊的磁性一听便知道是刘镇长来了,我忙放下手中剥须刀,拉着亮子恭敬的站在门口,师傅早我们迎了出去。刘镇长三年以来风采依旧,但紧张的面部表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他扫了我和亮子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到我的身上,朝着我轻轻做了个眼色,拉起师傅的手,两人走进里屋。

亮子想要跟着进屋,被我一把拉了回来,他瞪着牛蛋大小的眼睛狠狠盯着我。我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是说这钟声是召集所有村民去聚合的嘛!要么我们先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亮子说:“你没看见我爹来了这里,就算开会也要等着他去吧!”通过亮子现在的面部表情,我能读懂他是在笑我笨,但刚才刘镇长的眼神,明明是告诉我不要让亮子进屋,里屋的两位老人家,可能正在商量亮子的一些私事,或者是也怕被我知道的事。既然现在把话说的如此明白,我也不好再阻止下去。

亮子不在理我,直向里屋走去,我知道一定是那钟声,让这原本粗犷的汉子,也变得精细起来。谁知还没等亮子跨出第三部,便听刘镇长在里屋慌张大叫道:“李师傅,李师傅!……十三,快来看你爹怎么啦?”

我先亮子一步跃进屋里,刘镇长正蹲在一边不时的捶揉着师傅的前胸,只见师傅躺在炕上,双眼紧闭全身抽动不已。我只觉得全身忽然之间,一下变得冰凉无比,好像将自己的手脚都冻到了一起,已经达到了举步为艰的地部了。我无力的走到师傅身旁,抱起他那瘦弱的身躯。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度想要冷静下来,努力的搜索大脑中能治疗这种病症的方法,但此时的大脑,只是一片空白,只有师傅平日里可亲可尊又可爱的音容笑貌,不时的还会浮现出教我和亮子练功时的严肃面孔。直到此时,我开始恨起了自己,平日里故作一幅冷静的外表,可如此关键的时刻却用不上了。亮子和刘镇长的叫喊声,好像并未传进我的耳朵,我告诉自己:“十三,师傅可是你至亲的人了,你一定要将他治好!你从小什么都没有,只有师傅,师傅可是的一切呀!……”

想到和这些年来的师傅生活,他老人家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身体向来硬朗,虽是古稀之年,但精力充沛却是常人难及的,不知为何今天却发起了这等害人的症状。

亮子急得“哇哇”大叫:“十三哥!十三哥!你看师傅他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我亮子见我没有反映,狠狠地打了我一拳,大声骂道:“十三,你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师傅指望着就是你,可到头来你却站在一边装孙子,你TM的还是不是人呀?”

我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已经哭成泪人般的壮汉亮子,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想要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但我此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师傅这“病”得的如此蹊跷,其中定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可现在并不是追究其中的隐情,而是救人要紧。

刘镇长此时已是满头大汉,满脸沮丧之色,声音已经叫得有些嘶哑,但师傅并不领情,依然紧闭着双眼,刘镇长忽然大声骂道:“好哎!你个鬼头三,今日爷爷我就取了你的性命!”刘镇长轻轻放下师傅,豁然站起,便向屋外奔去。

师傅那阵阵微弱的气息忽然之间变得粗壮起来,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努力的抬起手,推了我一把吃力的说:“十三,快……快去把你师傅拉住……”师傅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再次努力的扭动身体,可依然未动。

亮子见师傅醒了过来,破泣为笑,蹿出屋去拉住刘镇长大声的说:“爹,我师傅他醒了……”

刘镇长一听说师傅醒了过来,匆忙跑进屋中,蹲在师傅的面前,轻声说:“李师傅,您老人家……没……没事吧?”

师傅努力的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刘镇长,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和其他人没有干系。这个孽帐,我一定会把他清理掉的,绝对不会让他跑出来害人了!村里的警钟不是敲响了嘛!我们就去看看这个孽帐到底要做什么孽。”虽然师傅讲起话来很是吃力,但我们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定。

师傅猛然间吸了一口气,瞬间只见这个瘦弱的七旬老人,身材马上变得魁梧起来,脸上的皱纹也被这爆涨起的骨格撑得光滑可鉴。我连忙跪了下来,连声哀求道:“师傅,请您老保重身体……”亮子也跪倒在地,紧紧的抱住师傅的大腿。师傅凝聚了剩下生命所有的时间,强行运行内力,等到内力消耗完了之时,师傅也便走完了他的一生。

师傅微微一笑,接起我和亮子说:“好孩子你们都起来,其实人活着就是等着这一天,不管是刚出生的小孩儿,还是就如我一般的垂危老者,都会有走到生命尽头的一天,但人的一生最主要的就是要让自己的生命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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