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炕上,想起外八门那些神鬼莫测,匪夷所思的东西,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按师傅的说法,每个门派的成立,都有其他门派的制约,正是因为‘盗门’的出现,人们为了防盗,还产生了机关门,我心中做着暗暗的比较,这八个门派中哪个门派才是最有实力的门派,可比较来比较去,感觉每一门派都有每一门派的绝技,每一门派都让人毛骨悚然。我不敢去想那么多,轻轻的闭起双眼心中数起了绵羊。
第二天,刘镇长带着亮子早早地便来到了木匠铺,刘镇长今天穿了件员外服,外面套了件狐狸皮马夹。亮子今天穿了件白大线(土布的一种)做成的棉袄,棉裤的外面套上了一条青锦段子的裤子,看上支显得不伦不类,背上背着个不大不小的行里卷,蹲在门口不肯进屋。

刘镇长看了他一眼,走进屋坐在炕上,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布包,推到师傅面前说:“李师傅,这里有100大洋,你们先拿着用,算做我和亮子对您老的一个孝心!”

我听了不可想象,这个外八门的刘镇长不但收我做了徒弟,而且还主动送给我们钱来使用!注①虽说向我这样聪明伶俐的徒弟很是难找,但也不至于师傅给徒弟送钱使用吧!我看着师傅面前的布包,希望师傅他老人家不要收下的好,这样也不至于我在亮子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师傅看着刘镇长推过的布包,拿起来颠了颠,说:“既然刘镇长如此盛情,那我老李就收下,亮子放在我这,你就放心吧!我会将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他,成不成气候就要看他自己的修行了!”

刘镇长又是打揖又是做拱,笑得脸像开了花一般,我在一边看得心里真是难受,皱着眉看了师傅一眼,心中暗道:“人家不就是和你学个机关计设制作吗?但咱们也不吃亏呀!人家刘镇长也收我做了徒弟,现在一算,两家已经扯平了,你何必还要收人家的钱?”通过昨晚和师傅的谈话,我认准了师傅一定是机关门的高手,要么我们也不会开这个木匠铺的。师傅斜了我一眼,并没有再意,拿起手旁的旱烟袋装了一锅,悠闲地抽起烟来。

我心中很是恼火,他的这种姿态,明显没将人家刘镇长放在眼里,现在不管怎么说,刘镇长也是我的师傅了,我连忙露出最亲切的笑容,给刘镇长倒了杯茶说:“师傅,您老先用茶,我去给您老买包烟!”

刘镇长点了点头,我称着这个机会连忙走了出来,心中暗想:“这回的人可丢大的去了!”

亮子见我走了出来,一把抓住我问:“十三哥,师傅他老人家收下了吗?”

我感觉特别丢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亮子显得特别高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里带黑的大牙,问我:“十三哥,你去哪?”

我说:“我去买包烟!”

亮了紧了紧腰间的布带,正了正身后的行里,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又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亮子一把拉过我的胳膊,两人向斜对面的小店走去。

在回来的路上,亮子拉住我说:“十三哥,你是不知道,你爹可厉害着呢!昨晚我听我爹一说,半夜没睡着,就想着和你爹多学上两手!”

我拍了拍亮子的肩说:“我爹那点东西,早晚是要传给我们两人的,只要你肯学,我保证,不出两年,你一定超过我爹!”

“呸!呸!呸!”亮子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十三哥,咱俩这样在背后说道师傅,是不孝敬他老人家的!”

我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亮子竟然对师傅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想:“昨晚刘镇长一定和亮子也说了外八门的那些事,甚至还谈起了机关门,没准刘镇长把师傅吹得神乎其神!”我点了点头,只想给亮子做出一点补偿,也好找到内心的平横感,我拉着亮子的手说:“兄弟,走我们回去,我要送你个惊喜!”

亮子显得特别高兴,说:“十三哥,是啥?”

我故做神秘地笑了笑说:“到了家,你就知道了!”

亮子是个急性了,为了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反而拉起我的手,向木匠铺跑去,谁知他跑到房门口却愣生生的停在了那里,悄声说:“十三,我和你一起进去行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是不是怕师傅?其实他老人家很平易近人的。”说着拉起亮子的手向屋里走去!亮子羞涩的表情,明显与魁梧的身材成反比例,我强忍着笑,把亮子拉进屋来。

亮子看见师傅正坐在炕上抽烟,轻轻地低下头,悄声说:“师傅好!”说着双脚不由自主的打起抖来。

师傅轻轻的“咳”了一声,谁想到竟然将亮子吓得一抖,跪在了地上。

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起地上的亮子。

师傅说:“亮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只要你肯努力,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教好你!”说着指着地上的一把木凳说:“坐下吧!”

亮子没敢回话,偷偷地看了看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亮子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我上前摘下他背上的行里,把他拉坐在凳子。亮子又看了看我,我不再理睬他,拿起烟来恭敬地送到刘镇长面前,给他点了一支,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该送亮子什么东西好一些呢?”忽然看见他只穿了件“白大线”做成的棉袄,没有穿外衣,我猛然想起,我在南京上国高的时候,学校正好发了一件宽大的冬季足球衫,听说还是从英国进口的呢!只是这件衣服是按西方人的体形进行设计制作的,我穿着一直感觉又肥又大,所以现在早已沉在箱子底多年,今日何不找出来送给他。

我搬过箱子,找出那件衣服,送到亮子面前说:“亮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里有一件衣服,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亮子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师傅,伸手接过衣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被他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师傅纵然有些严肃,但确实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头。我一把拉起亮子,抢过他手中的衣服,拉开链条,把衣服穿在了他的身上。我左右端详感觉这件衣服,正是为亮子量身定做的一样。

亮子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红黄相间的运动服,扭捏地说:“这件衣裳穿在我身上确实挺合身,可这红色都是娘儿们穿的,只怕我穿了出去会让人说话的!”说着,他又看了看我穿着的红色运动裤说:“不过十三哥送我的这件衣裳,和你穿的那条裤子确实很相配!”

我能看得出,亮子是喜欢这件衣服的,我说:“现在西方人都是你这种打扮,你穿着这件衣服只显得精神,更加有男人味儿了!”

亮子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说:“洋鬼子穿的衣裳就是不一样,这衣料又滑溜又软和,穿在身上感觉舒服得很呢!”

我看着亮子可爱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师傅也跟着笑了起来,此时刘镇长却显得不好意思了,说:“李公子见多识广,我们这些乡下人和您比不起呀!”

我连忙说:“师傅,您老说笑了,我现在是您老的徒弟了,以后你叫我十三就行!”

“对!对!对!”刘镇长连连说了三个“对”字,接着说:“你现在也是我的徒弟了,那我就从今天开始传授你们两个功夫行吗?”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师傅,他正坐在炕上笑得合不笼嘴,我想在我和亮子出去买烟的时候,他们两人一定商量好了计划,只好站在一旁听着刘镇长的话。

刘镇长长长吸了口烟说:“从今天起,我每天早上,都会在你们要伐树的树林,等着你们两个,每天只授你们一个时辰的课,然后你们自己还得干活!一天的时间,你们两人要带回来两棵树。十三,你准备好了吗?”

我说:“师傅,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老说出发了!”为了国家建设,我昨天晚上便将那条大锯找了出来,现在听了刘镇长这么一说,忙拿出大锯。

刘镇长哈哈大笑说:“十三果然是个长心的孩子!走,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师傅,他正微笑着点头。

我背起大锯,拉着亮子,跟着刘镇长来到那片山林。

刘镇长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脱下身上的狐狸皮马夹,我只见他腰间盘了条麻绳,就和昨日我在他家所见到的祖师连绳,腰间的那条一样,只听刘镇长说:“今天,我就将我们红手绢一门最成名的绝技——神仙索,授于你们二人!你们看好了!”说着,只见刘镇长口中轻轻念道着什么,然后猛然只见他一手抽出腰间麻绳,顺势一抛,口中大叫一声“起!”。

只见那条绳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带着一团云雾,笔直的飞向空中,过了一会,麻绳停了下来,如竹竿一样笔直的立在地上,我抬头看了看,只见难见其端。刘镇长看着麻绳,伸手一揽,竟然顺着麻绳攀爬而上,其动作之快,身手之敏捷,只是几个伸缩间,身影便隐藏到那团云雾之中了!那团云雾行动变得迅速起来,忽然之间飘到了空中,刘镇长的身影便不见了。

我呆呆地站在当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转身寻找刘镇长,他的那件狐狸皮马夹还放在原地未动。

亮子回过神来,拉拉我的胳膊说:“十三哥,十三哥!我爹哪儿去了?”

我再次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刘镇长的身影,再看一看地上立着的那根笔直难见其端的麻绳,也没有刘镇长,我惊讶地说:“神术呀!神术!”

亮子有些着急,说:“神什么术呀!现在最主要是我爹没了,还不快找我爹?”说着,他上前一把拉过那根麻绳,谁知一碰之下,麻绳竟然瘫软下来。而爬到绳顶的刘镇长早已不知去向。

亮子看了看地上的麻绳,战战兢兢地问我:“十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哪儿去了?”

我看着天空飘过的那朵云彩说:“师傅他老人家,可能是乘着云彩,去赶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去了!”

亮子变得更加着急了,说:“十三哥,别开玩笑了!”接着大声地喊道:“爹!爹!你在哪儿?”

我也有些着急,纵然师傅有神术在身,可刚才眼前明明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这人竟然找不着了!我也跟着亮子喊了起来:“师傅!师傅!”谁知刚喊了两声,刘镇长便不知何时,早已出现在我的身后,不知何时,那件马夹已经穿在了身上,刘镇长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说:“十三,亮子,我在这!”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刘镇长,确实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直到此时,我终于亲眼见到红手绢这一门的神术了,认真的听着刘镇长所讲的每字真言,默默地记在心里。

刘镇长讲完,又让亮子背读了一遍,看了看我说:“只要你们记住我讲的真言,假以时日一定能练成的!”说着,又教了我们一段内功运行的法门。

亮子可能没有听懂,问我:“十三哥,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

刘镇长说:“这神仙索的绝技,要内外双修,练功不练气,到老一场空!没准我这内功法门,还能帮助你们两个抬树呢!”说着,又将这段内功心法的运行之术讲了个明白,又让亮子和我分别运行了一遍,刘镇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亮子也很高兴,说:“爹,我们一定会努力练习的!”

刘镇长哈哈一笑说:“你们每天晚上,只要练上两遍就行了!对了,你们若是能活学活用,那是更好了!你们开始伐树吧!”说着哈哈笑了竟然走下山去了。

注①:虽然那时东北早已易帜,但国民政府所发行的法币,在国内的流通并没有大洋广泛,因为那时中国正处于金融危机其间,所有的百姓都怕法币再次贬值。而大洋却是金银合金,并不怕贬值,当时的100大洋已够一四五口一年的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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