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叶涵羽的抉择
叶涵羽滚烫的腰椎被冻住了。
缓缓地，空蝉转过了身，抬起那张此时显得太过锐利的面孔，盯向主控室。
叶涵羽。
感觉有些冷。
博士冷漠的声音在继续。
缓慢有序，而毫无感情。
“或许你会怨恨我不通情达理，不过我想我必须要让你知道——你认为袭击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在这所三军附高有什么东西，是如此地值得他们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公然袭击共和国的军事管制区也要得到的？”
空蝉厚厚的外壳下，叶涵羽的脑袋有些乱。
因为心乱了，所以思绪也乱了。
他下意识地喃喃重复着博士的话语：“有什么……”
然而不等他将自己混乱的思维理清，博士毫不留情地继续用着自己的“理xìng”摧折着叶涵羽的感xìng：“没错，除了少数护校生与教官，在这个学校里，他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相对于其他普通高中，三军附高所多的那些东西，本质上而言，就只有两个。”
“大量的退役军用兵器以及大量的研究资料。”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附高的军械库与研究中心——其中之一，或者两个兼具。”
“……”叶涵羽沉默着听着博士的话语。
勉勉强强地，叶涵羽总算是将自己听到博士质问声时所感到的动摇，以及随着这丝动摇而产生的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全部暂时xìng地，压到了心底一角。
恢复了大部分理智的叶涵羽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不可能是军械库。”叶涵羽喃喃地自语着：“对方既然可以组织起针对准军事区的袭击，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有着几乎可以随意攻下任何的非军事区域的能力。而若是想要攻击那些具有军事等级的地方，以附高军械库里的那些老式装备而言，却依然很勉强——使用掉第一次最出其不意的攻击机会，来换取可以说是鸡肋的退役装备，这简直可以说是亏本买卖……”
主控室中的博士看到叶涵羽总算冷静了下来，审思起了袭击的真实目的，不禁偷偷地舒了口气。
应该说，不愧是我所看好的年轻人么？
博士有些自恋地想，然后毫无保留地，将那些本不应该让叶涵羽这个高中生知道的深黑sè内幕告诉了他。
“少年，你认为空蝉的验证实验小组为什么要从防范设施更严密的三军高院转到这个三军附高来？”
叶涵羽几乎不假思索，就干脆利落地回答了博士的疑问：“隐蔽！能让整个机密研究项目突然转移的原因很少，综合现在的信息以及博士你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最大的可能xìng是实验地点泄密了。”
叶涵羽在通过与博士地对话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他的思路在随着博士与敌人指挥者的思维脉络前进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清晰了起来。
“没错，两个月前，空蝉位于三军高院的实验中心被渗透了；而在一个月前，整个研究组才刚刚临时xìng地转移到三军附高，但作为高院的直属下级单位，附高随之就发生了这样的袭校事件。说实话，这很难让我相信这次袭校事件不是冲着空蝉来的。”
思路一直很清晰的博士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不过随即就很坦然地继续说了下去。
“实话告诉你，今天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是因为你之前的上一任试机员遇上了意外，到现在还在昏迷中一直没有醒过来，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有理由相信，这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动下的黑手。”
不等叶涵羽继续出声，博士又继续说道：“但是从整个现场的情况来看，他无疑是在被袭逃跑的途中昏迷的，所以我想我有理由相信，我如同相信你一样所相信着的那位年轻人没有将空蝉验证组的新地址泄露出去。”
“而无论他们有没有知晓……”博士的话被叶涵羽打断了，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错得有多么厉害的叶涵羽有些苦涩地接下了博士的话——
“而无论他们有没有知晓空蝉所在的确切地点，验证组现在也无法转移了，除了进行抵抗，只能静静地等待对方是直接针对空蝉而来，还是漫无目的的试探了。但是，一旦空蝉暴露在他们的眼线下，那么无论是更高强度的公然袭击，还是居心叵测的yīn谋诡计，都不是我们这所小小的三军附高中的30万师生所能承受得起的。”
“或许已经察觉到这次袭击真意的博士你，可以带着空蝉验证组再一次顺利转移，但是附高却无法像验证组一样到处转移位置，而无论验证组是否真的转移走，袭击者幕后黑手的试探都会对除了今天在场的我们以外更多的附高师生造成威胁……”
即像是述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叶涵羽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
“是的，我明白了，博士，刚才真的很抱歉，非常感谢你点醒我。”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但是喜欢笑的博士依然还是淡淡地微笑着，回应了叶涵羽：“这没什么，空蝉是我的心血，而且我同时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应该有更好作为的年轻人去送死，你能留下来就好。”
叶涵羽愣了下。
但是已经整理好心绪，做好了抉择的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留下？抱歉，博士。”
对，没错，因为失去了空蝉这个强大的利器，而突然察觉到那被自己视而不见的生死问题，并突然为之感到战栗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应该自我厌恶的。
对死亡的恐惧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而因为恐惧，而对于应做的事情而想要退缩也是必然的。
只是……
只有那个选择，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辜负你的厚望了——空蝉还给你，我一个人上去。”
没错，只有那个选择，不会改变。
那个姓林的军人在历史的远方看着自己，用他的目光与行动鼓励着自己，面对面地，走向那个让人恐惧，让人害怕，让人退缩，让人转身逃跑的选择。
无论眼前是一台地火，还是一台皇家仪仗队；无论眼前是一台外骨骼，还是一小队外骨骼。
这都没什么问题。
有时候，有些事情，有些选择。
并不会因为敌我力量比例变化而改变。
更何况——
这不是一个只会一边倒的战斗。
这同样是那个姓林的男人教给自己的。
虽然一个世纪以前的他不认识自己，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个世纪以后的自己认识这个敢于用肉身对抗机动步兵的男人！
叶涵羽猛地打开了空蝉的背部装甲，带着浑身的营养液一下子跳了出来，站到了空蝉打开的舱门上。
黏搭搭地营养液飞快地从叶涵羽的身上淌下，就像是破水而出的幼龙，叶涵羽大声地喊道。
他向着那块反shè着冰冷的银光的玻璃，大声喊出了自己的请求。
因为他明白，那里面有一颗温软无比的心脏。
“博士！既然空鸣剑是验证定型版，那么你手里肯定有其他试作型的吧！我请求你，给我一把具有高周波xìng质的，可以被我使用的试作型空鸣！”
虽然可能会被以“空鸣剑的外形可能会暴露空蝉的秘密”的理由被拒绝掉，但是叶涵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成功与否，先提出来再说。
博士沉默了一下，声音中有些愕然：“你怎么能想到空鸣高周波中的秘密？！运用这种秘密的特制型号的武器，仅仅是在地月战争前，连昙花一现都算不上地被共和国制造过几批，随即就被全装甲列装的电磁护盾驱除出了兵器史的舞台，你怎么可能知道的？！”
博士的话语毫无疑问地笃定了叶涵羽之前那“确信无疑”的“猜测”。
听到博士的回答，叶涵羽沉默了。
怎么会知道的呢？
叶涵羽没有想着解释这个问题，他的思路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有些混乱地猜想着1个世纪以前的那个男人。
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拿着那把无法给予他任何防护的小小匕首，站在了一整只外骨骼小队面前的。
他不知道。
但是——
压抑着鼻尖突然涌上来的酸楚。
叶涵羽却觉得，如果给他一把那样的具有魔法般的匕首，他也能有勇气，站到一整个中队，格斗竞技专用的民用外骨骼的面前。
那不是他的勇气，而是叶涵羽从某个男人身上借来的勇气。
既然没有电磁盾干扰！那么管你是特型机！还是中队长！都杀给你看！
“既然博士你都能知道哈奇森效应的秘密，那么我们这些成天和哈奇森效应下的常温超导体打交道的普通人，为什么不能知道？”
基于潜意识里某种不可言的，对“借来的勇气”的自卑感，叶涵羽并没老实地回答博士的问题。
带着那浑身仿佛宣泄不完的“借来的勇气”与属于自己的决意，叶涵羽再次请求道。
“博士，如果真的有试作未定型品的话，请将它借给我。”
“空鸣的秘密在于它的复合xìng质，如果我只开启高周波模式，是不会有暴露的危险的。”
博士沉默了。
说实话，博士真的不想让这个年轻人去送死，越来越不想了。
但是博士明白，无论是否答应叶涵羽的请求，叶涵羽最终的选择依然是自己所无力，更没有理由去改变的了。
只是博士依然有些不理解——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得到哈奇森破甲刀……”
叶涵羽愣了下。
这个问题是他没有明想过的。
为什么呢？
是为了作为获得勇气的象征吗？
不，不是这个。
叶涵羽捂上了突然有些刺痛的眼睛。
“对于正面战场，一两个人的参与根本无济于事。”
没错，就是这个。
“但是一两个特种兵，如果能渗透到敌人战线后方，那么所能制造出来的破坏，却是远非常理可形容的。”
这个道理，是在那个战场上学到的，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是让他选择了特种兵这个职业的根本原因的——
也是那个历史上，曾经孤身一人，以一个普通电子兵的身份，以一具重伤的躯体，完成了艾什伯花园奇迹中最关键一环的，那个腼腆的年轻军人告诉他的。
虽然曾经压在心底的眼泪随着回忆再次涌出了眼底，但是叶涵羽的解释却依然一丝不苟，毫无遗漏——
“无论是枪械还是链锯剑，都太过笨重了，既不适合渗透行动，在进行攻击时，巨大的动静也几乎没有隐蔽xìng可言。”
林中士的匕首也是为了在暗杀的时候准备的吧，可是被迫正面对决的它太早地暴露，在历史舞台上几乎没有任何闪耀，就早早地退场了。
“所以，如果我要渗透到敌人后方的话，为了可以对敌人外骨骼完成悄无声息地一击必杀，哈奇森效应刃是必须的！”
博士感觉自己似乎是幻听了。
主控室里一直安静地听着博士与叶涵羽间对话的木小雪等其他研究人员也听呆了。
一个人……
渗透到敌人后方！？
这……
何等的狂妄……
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甚至没有成年的少年决心没有任何虚假与夸张。
博士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在博士漫长的生命里，已经看到太多类似的例子了。
他没有想着再去劝解叶涵羽。
自顾自点了点头，博士狠狠地下了决心：
“只使用高周波功能的话，那么你直接把空鸣拿走也没关系。”
“在当初实验中心被渗透的时候，空鸣并没有完成，他们不知道空鸣的存在。”
博士将空鸣整个交付给了叶涵羽——
希望，这样能尽可能大地，让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尽活下来吧……
“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一定要活着回来。”
“因为，我想，在三军附高——”
“我找不到能比你更优秀的年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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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与真实终于开始交汇。
Are_you_ready?!
It’s_just_a_begining!
PS：忘了求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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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涵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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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想着再去劝解叶涵羽。
自顾自点了点头，博士狠狠地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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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将空鸣整个交付给了叶涵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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