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十八年匆匆而过.
尼罗城外的一个偏僻的山村里,一间陈旧的石屋孤立的横立在路旁。石屋内,一个清瘦的老人正躺在僵硬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旧被子。

木床旁边,跪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女的面容清秀,一脸悲伤之色。

“五百年前,我曾是一名杀手,手上沾满了无数血腥。一百年后,因为厌恶江湖隐居于此。”清瘦老人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道。

江湖,有名利,有权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它已经是争夺的一个代号。

老人说完,双手支撑着木板,想让自己爬起来。只是他刚把自己的头抬起,便感觉自己双手再也用不上一份力气,又落了下来。

那个女的见此情况,抢步上去,把老人的头抬起,让他半卧在肩旁。

老人撑好身体,续道:“二十年前,我在西溪镇的一条小路旁捡到你。捡到你之后第二年,又收养了阿木。”同时,老人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刚把它交给那个女的,又急急地喘了起来。歇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个锦盒当年是从你身上取得,盒子里放着一块白玉,玉的正面刻着一个‘白’字,背面刻着‘韵诗’两字,于是我就给你取名白韵诗,或许你的身世就在里面。阿木这孩子,人长的不错,可惜又痴又呆,以后就靠你照顾了。”听到此,白韵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你也不用伤心。我本该是个死人,老天让我多活了一百年,这...已经足够了。只要是人,谁又能不死。”说到此,老人咳出了一口血,身体也颤抖起来。

“我死后,你可以拿着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去尼罗城投奔古家庄。古庄主还欠我一个人情。”老人断断续续地说,“只是让你带着阿木,苦了你。”说完,老人头垂了下来,已然去世。

这时,跪在地上的那个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终于抬起头,站了起来。只见他的脸棱角分明,整个人看起来俊逸非常。只是他的双眼呆滞,没有一点神光,又把那份飘逸彻底破坏。

男子走到白韵诗的身边,吃吃地说:“白姐姐,我的心好痛!”

男子是阿木!

又痴又呆的阿木。

十八年前的一个雨夜,老人在门口发现了他,并收养了他。只是一直以来,他又痴又呆,老人本来想将衣钵传给他,但见此情况,只好作罢。后来又传给了白韵诗,而白韵诗也没有让老人失望,把老人的杀道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白韵诗知道老人在她身上到底投了多少的心血,而老人在阿木身上投出的心血,他知道吗?

他或许不知道,但他现在的心很痛,似乎身上的灵魂要脱体而出,体内空荡荡的。

白韵诗看着身边比自己少两岁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又由哀伤转化为倔强之色。

七天后,白韵诗带着少年向尼罗城奔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强盗和一些本领低微的妖兽,但都被白韵诗轻松打发了。

由于带着阿木,本来只需走十天的路程,竟走了半个月。

进城之时,已是傍晚。看着来来往往、密集的人群,白韵诗紧紧地拉着阿木的左手,但阿木还是不自觉地向白韵诗的肩旁靠拢。

夜渐黑!两人来到离城门口不远的一间酒店,白韵诗寻一个偏僻座位,要了一些饭菜,正想吃时,店门口脚步声响,走进八名大汉来。都是光着上身,穿着兽皮裤子,全身油腻不堪,晶光发亮,似是拿动物油脂至顶到腿都涂满了。八个人个个肌肉轧结,胸口生着一大块黑毛,伸出手来,无不掌巨指粗,簇拥着一白面少年走了进来。

九人分座两张桌子,白面少年大声叫嚷:“快拿酒来,肥鹰肥鸡。不然把你的店拆了。”显然是在这一带横行贯了的人。一酒保急忙走了上去,应声道:“是!是!”摆上筷子,恭声问:“万少爷,你要什么?”那白面少年大怒道:“你是聋子吗?没听到我点什么啊?你们老板呢,我看你们这店不用开了。”说完,狠狠刮了酒保一巴掌。

那少年正是万卧香,是尼罗城城主万庭的三儿子,生性风liu,常以“醉卧万香”自诩,平常骄横跋扈贯了,不料今日在清心园遇到了一些挫折,正在火头上。这酒保此刻成了他发泄的对象,也只有感叹自己今天倒霉。

不经意间,万卧香朝白韵诗那边望了过去,顿时一呆,双眼露出猥琐的光芒。他虽在百花丛中历练多年,但何时见过如此与众不同女人。说她与众不同,不是因为她美貌天下无双,而是她的气质,全身上下处处透出冰冷,只有偶尔望向桌边的少年才感觉有些温热,似乎这个女人天生都是为了杀人而生存,但这种气质竟然隐而不发,含而不露,如果不是他身具家族武学——天心决,还发现不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

一朵带刺的玫瑰,这是万卧香给白韵诗的定论。

“不过我喜欢。越危险越具有挑战性。”万卧香猥琐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朝白韵诗走了过去。那八个大汉也随着他走上去,在白韵诗的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圈。那酒保见此情形,已然会意,低头哈腰地迎上去,讪笑道:“万少爷”

“滚,今天少爷心情好,就放过你这一次。”还未待酒说完,万卧香便已喝断了他。

“是!是!”酒保这才唯唯诺诺,心满意足地退走。其他客人见此情况也早已离开,有些好事者也只在酒店外面远远观着。

在尼罗城,万家就是法,就是天。而万卧香又是万庭的夫人慕容明珠最宠爱的儿子,万庭虽是常警告万卧香不要给他惹祸,但有慕容明珠的溺护,却也拿他没办法,只是派了家中的“猛鬼八侍”贴身保护这个最无用的三儿子。

在平时,谁敢管万家的事,又有谁有能力管万家的事。所以在万卧香的眼中,白韵诗已是他的盘中餐,就看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吃了。

万卧香走到白韵诗的桌子边,这时他才注意到坐在白韵诗左边的少年。只见他双眼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喝着面前的鱼汤。就连万卧香走到白韵诗的身边,他也是一脸木然的表情。

“呆子!”万卧香笑了起来,但看到少年俊朗的面貌,他心中的火气又一下子升了起来。

白韵诗脸上依然是一副冰冷的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又隐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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