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梁府大厅。
梁布与那蔡华端坐在大厅中,他双手不断地磕动这茶杯,神情说不出得快意。显然已经将昨晚,蔡华那自作主张的事忘到了一边。

倒是他身旁的蔡华,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了,想着这些天夷陵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自己往那襄阳送了好些信件,可上边的那位军师,态度竟然傲慢的要紧,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这么一句,便置之不理了。

难道是,军师真的忘了自己这个本家了嘛?想到前几日,刘表迎娶‘姑奶奶’的事,蔡华不得不下了结论,暗叹道:看来,人家是飞上了枝头,坐稳了荆州第一氏族的名望咯,又怎还记得自己这支苟延残喘的破落旁系?

想着这些,他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梁老二,这事情,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但我问你一句,我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和你家太守说起过?”

“说过,说过”,梁布盯着蔡华,两声说道,有些心虚地说道:“怎么能没说过呢?我前天遣人送信过去的时候,不是已经带话过去了吗?”

他话音刚落,却闻大厅之外传来一高声疾呼:“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梁布与蔡华闻声,齐齐朝那厅外看去。但见一家长得人模狗样的奴疾步跑了进来。

“还有没有规矩!”梁布恼怒的骂了一声,瞧着他吼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毛毛躁躁的?衣服上怎么都是墨迹?就这样也敢闯进来?难道忘了家规了么?”

“可可事情紧急,”那家奴抗辩了一声,说道,“小的才急着跑进来的。”

“那你还不说!”梁布又骂了他一声,目光紧紧盯着他,眯了眯双眼,忽然又问道:“你昨天不是和蒯礼一起出门办事了?事情办得怎样?那小子呢?”。

“老老爷,事情,办黄了”。但见那家奴跪倒在地,急声说道,“蒯特使与傅大人都被刘和给抓起来了!”

“什么?”梁布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片刻又坐下,眯着双眼,过了一会,才又朝那家奴问道,“你还不赶快将事情给我说清!”

“就在刚才,天刚亮的时候,城里忽然来了山贼”,但见那家奴说了一句,而后抿了抿嘴,偷偷朝梁布看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然后山贼冲进了城里,杀了好一大批的流民,差点也把特使和傅大人给杀了。”

梁布忽然睁开双眼,往那家奴瞧去,沉声说道:“说重点!”

“是,是”,那家奴用手擦了擦脸的的冷汗,继续说道,“然后李家的那功曹李幕就带着兵跑了过来,将山贼杀退了,再然后就将两位大人给抓了。”

“我让你说重点!”梁布忍耐不住大怒,猛的将中的茶杯砸在那家奴面前,“那刘和到底是怎么将人抓住的!还有,你为什么没被抓!”

“小的这就说,这就说”,但见那家奴缩了缩脖子,双目朝地上那茶杯瞄了一眼,又忐忑的说道,“先前又几个山贼就要杀向两位大人时,小的就朝那几个山贼跑了过去,将他们吸引走了,然后一直被追着,随流民一起奔逃,就没顾得上两位大人了。”

“就你”,梁布瞧着他那模样,忍不住大骂一声,“平时偷蒙拐骗,我不管你,现在到行来忽悠我了啊?你找死,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老爷冤枉”

待那家奴奔了出去,一旁的蔡华又忍不住问道:“老二,你说,这怎么办?”

“怎么办?”但见梁布冷哼一声,眯着双眼道,“就刚才那贼小子的话,能信!我看八成是他自己提前溜了,然后去赌场鬼混!把人给弄丢了!”

这梁老头,今天火气怎么那么重?蔡华喝了口茶水,瞥着梁布,皱了皱眉,说道:“我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怎么着?”

“怎么着?”梁布反问一声,怒骂道:“我倒相知道刘和那小子想怎么着,城里来山贼,这话骗谁?就算是来,也不会是从东门来!是北门,北门!”

陈到刚走出大殿,却见李幕又跑了回来。刘和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莫言怎么去了又回?”

李幕瞧着地上绑着地那三人,对刘和说道:“学生刚才出去,想着事情有些不对,就跑了回来,想瞧瞧这三人到底是谁指使的。”

刘和听他这么一说,也瞧着地上的三人,又令人搬来几张座椅,让李幕坐下。对他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在一边坐下,歇着,我来问问。”

李幕点头,也就在一旁坐下了,但见他轻闭着双目,倒是不打算看刘和如何审问了。知李幕倒不是睡下,仅是想听听着三人如何说罢了,是以刘和对此也不在意,他朝那三人走去,想扒开三人嘴中的布团。

就在此时,又见周炳也从大殿门外走回。刘和也不及问那三人话,先朝周炳问道:“周洛已经领兵回军营?”

“是的,大人”,周炳躬身,然后瞧这地上三人,又朝刘和问道:“大人是要问这三人话么?”

“恩”,刘和点头,想着昨晚周炳可是与这几人周璇了一晚,就朝他问道:“现在也不急,你将昨晚的事情先和我说说。”刘和令人搬来一张座椅,人后令其坐下,又寻人弄来几盏茶水。

但见周炳拉着座椅,在大殿之中,坐了下来,却不像李幕那般放心坐下,仅半粘着屁股,因为他身体矮胖的缘故,倒是坐的不太稳当。

刘和瞧着他这般,忍不住轻笑,摆手说道:“你大胆坐下吧!只要你为我做事,我倒不会拿你怎样,而且最近,你表现得也还不错,我也听说了,这几天,县里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你都断的很好。”

“大人过奖了,小的受之有愧,这都是大人的教导有方”,周炳又站了起来,但瞧刘和示意,这才坐下,也学着那李幕一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回说道:“这三人,是昨晚入夜的时候,才出现在夷陵城的。”

刘和“哦?”了一声,轻皱着眉头,想着,刘明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闹起来,就问道:“那先前,流民是怎么闹起来的?”

周炳沉吟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先前的事,小的也不清楚,不过,之前小的和陈教头(陈到),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那祢衡却是已经在场,这事情,怕是只有他才最清楚。”

“祢衡么?”刘和又忍不住皱着眉头,想起刚才被这桀骜的小丑弄得如此狼狈,他眯起了双眼,叹息一声,说道:“他的事,现在先别管了,你倒说说看,这三人是什么来历?”

“这个小的不知”,周炳回了一句,沉思了片刻,又说道:“不过小的道知道他们是从东门进来的。他们进城的时候,因为都是骑着大马,小的就留了个心眼!”

骑着大马?东门过来的?刘和脸上青筋忽隐忽现,他握紧抽中长剑,忽然猛地睁开双眼,目光跃出大门,朝那门外瞧去,整个人怒放着阵阵迫人的寒意。

往东那边,不就是江陵郡么?

但见李幕闻言,也睁开双眼,往地上那三人瞧去,片刻,又对刘和说:“老师,我看事情是**不离十了,是该做出打算的时候了。”

“恩”,刘和压着怒气,应了一声,让周炳将这三人口中布团拔出,怒视着这三人,冷声道:“想必刚才我们的对话,你三人也已经清楚,我不想多说,但请你们老实回答!否则”他手中长剑猛地一挥,但见身旁茶几断成两半。

但见这三人对视一眼,却全都将头摆过去,并无一人出声应答。

“以为我不敢么?”刘和冷笑一声,亦没说话,握紧手中长剑,砍砍其中一人!但见他剑到,那人人头飞落,滚到另外两人眼前,一阵血腥味慢慢在大厅中弥漫开来。

李幕对此不置一词,甚至在刘和动手前,早已合上双眼,而那周炳却是愣了一下,但见他额头冒着冷汗,着实吓了不轻,他偷偷朝刘和瞧了一眼之后,吐了“好好好剑法”几个字后,也学着那李幕紧闭上双眼,但闻他手中茶杯盖相互轻磕“哒哒”的响个不停,手却还在不断地发抖。

刘和听着这“哒哒”声,忍不住有些心烦,想着此时大殿中亦没周炳什么事了,就朝他说道:“瞧你这摸样,就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

“不不小小的”,周炳中座上站起,连说了连声,不过话还未说完,但见他手中忘了放下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就在此时,但见刘和手中长剑往前一刺,正见剑尖抵着杯底,看着已经落地碎成好几片的杯盖。

他抬头,往那周炳看去,却见他此时已经吓倒在地,说着:“大人饶命饶命”。

这周炳,胆子也特小了些!刘和忍不住暗暗摇摇头,将杯子甩回茶几,也未再瞧这周炳一眼,说道:“让你下去,你就下去!”

但见那周炳偷偷瞧了刘和一眼,片刻,连忙爬起身来,连跑带颠的逃出大殿。

刘和朝剩下那中间绑着地那两人看去,但见两人齐齐的发抖,其中一年少的更是当场赖了尿刘和用衣袖慢慢擦拭剑身残血,轻蔑道:“别以为是江陵的人,我就不敢动手。这夷陵,我杀的人还少么?莫说是你们,就算是江陵太守,若他敢来夷陵,我也要扒了他的皮!”

那两人,此时已经下破了胆,一时却忘了回刘和的话,甚至两刘和说什么都没听清!刘和冷哼一声,闻着那阵尿骚味,皱了皱眉头,心生厌恶,手中长剑往那人削去,却是削落了他的一只耳朵。

另一人见状,当即惊醒过神来,也不管身上缚着绳子,跪着求饶道:“我说,我说,小人什么都愿意说!只要将军能放了小人一命,小人什么都说!”

刘和点点头,走回座椅旁,坐下,也不再理会被削去耳朵而吓晕过去那人。朝刚才说话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低着头,忐忑地说道:“小人名叫傅巽[xùn],乃北地泥阳人,时任州牧手下一小小的幕官!”但见他说道‘州牧’的时候竟壮起胆,偷偷的朝刘和看了一眼。

“难道以为是刘表的幕官我就拿你没辙么?”刘和朝他冷哼一声,傅巽这人,他倒是知道,史书上记载的一个卖主求荣之人!不过此刻,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个。

难道刘表已经盯上自己了?刘和渐渐皱起眉头,内心却忐忑了起来,若是如此,那事情大条了!

但见李幕从座上站起,走到刘和跟前,轻声嘀咕道:“老师,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问话要紧,听了再做打算。”

刘和冲李幕点头,示意他坐回一旁,喝了口茶水,这才朝那傅巽问道:“你身旁那个是谁?是与你一伙的么?”

“他是蒯礼”,傅巽瞧了一眼蒯礼,忍不住轻蔑低哼一声,回道:“江陵太守,蒯越的族侄。”

江陵此刻是蒯越在镇守,不是蔡中!刘和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凉意,又想起昨晚酒楼的事情,照李慕说来,这七大氏族,分属两家,不是一条心,但昨晚话事的却仅是蔡华一人!那么蒯氏那边的人呢?刘和皱了皱眉头,昨晚,自己竟然被蒙了过去!

他眯起双眼,忍不住暗叹一声:千般算计,终究百密一疏。自己此前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蔡瑁的身上,却是没有想到这江陵太守蒯氏不是在江夏协助黄祖守城么?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刘和握紧手中长剑,神情说不出的狠辣!

但见李幕募然睁开双眼,神色有些凝重,他往刘和看一眼,然后起身,朝傅巽问道:“那我问你,你来夷陵是州牧大人的意思,还是江陵太守的意思?”

“是是州牧大人的意思”,傅巽说着,双眼又偷偷朝刘和撇去,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嘲讽。

“妈的”,刘和回过神来,想着自己一个小小的夷陵令长,竟被这荆州的几位大佬搞,很是愤懑,他瞪了傅巽一眼,忍不住内心怒气,大骂一声,“再看挖了你的贼眼!”

傅巽被刘和这么一瞪,吓得趴在了地上,连声求饶!刘和想了片刻,又朝他问道:“那这么照你说来,是刘表让你去江陵的咯?”

“不不是”,傅巽也不敢爬起,此时他全身发抖,显然已经是被刘和吓得不轻,但见他坎坷的说道,“小的借道江陵,是受了太仓令蒯良的意思!”

蒯良他还没死吗!刘和忍不住暗怒,差点将这话骂出口来,他喝了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问道:“蒯良,可是有什么任务交给你,才让你借道江陵的?还有那刘表让你来夷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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