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王伦已经把张三推了进来。灯光下,张三头戴一定万字头巾,面色苍白,肥脚裤内两腿簌簌发抖,看来那些猎户说他好武艺,无非是怕丢了自己的脸,假说他厉害罢了,张三手上没有武器,又让王伦的刀尖盯着,哪里还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张三,你今天落到我们手里,是死是活,就全看你自己的了!”王伦用刀顶着张三说。

“两位大爷,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有啥事,大爷尽管吩咐!”张三一边点头,一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细汗。

“我们是哪条道上的你不用多问,只管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保证你的小命没事!”王伦说。

“是,是。”张三连声答应。

“那好,”王伦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看起来你还算聪明,不过,咱丑话说在头里,你要真想给自己留条活路,就必须一五一十老实回答,要是敢耍一点滑头……”王伦晃了晃手中的尖刀,雪亮的刀刃在烛火的照映下一明一亮的,晃得张三睁不开眼。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大爷想问什么,小的一定如实回答。”张三说。

简单的审问过后,王伦很快就弄明白了。原来,张三今晚到这里来,不单纯是和郝老板的小妾鬼混的,他每天还有一项差事,就是从杂货铺接一批山货回去。这批山货是花大官人过除夕迎新岁的时候用的。

“再过五天,就是除夕夜了,他让我等无论如何要把八百八十斤山货送回去,这是风水先生定下的!”张三说。

这是一条极为有利的信息,也是一个极好的利用时机。王伦正在紧张地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个时机进入花家大院,这时候,就见杜迁跑了过来。

“哥哥,那几个猎户送着百十斤肉食来了。!”杜迁说,这样说的时候,杜迁看了张三一眼,张三愣了愣,开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王伦眼前一亮,然后押着张三一起来到了杂货铺的前堂。来人果然是之前那批猎户,叉子上尽是挑着山鸡兔子,还有两人扛着一头野鹿走了过来,嘴里还喜气洋洋的说着:“还差多少?三百来斤了吧!”

王伦心里有了计较:就趁今晚这个机会闯进花家大院,那边的猎户却看见了王伦,道:“兀那汉子,不是过往的客商吗?到这杂货铺干什么,莫不是也看上了那小娘子?”说完便哈哈大笑,王伦也不答话。

他们又喊道:“张教头!郝老板!”喊了一会儿,发现无人应声,王伦把他们请进了门:“诸位,别喊了,刚才老板回里间了,似乎跟那个什么教头吵起来了!”

“唔!这龟公今日倒是有了泼天大胆了!”几个猎户笑道,接着走了进去,往里间一看,圆滚滚的一颗人头,不是那小娘子的更是何人的?当下骇得说不出话来,一叉子野味也都掉在地上。

“诸位,不满诸位说,在下梁山泊寨主王伦,这位是杜迁头领。”王伦冲几个吓得跟傻狍子似地猎户说道:“兄弟不谋诸位的财,更不会害诸位的命,只是诸位今天,还是自己拿东西堵住了嘴便是。”

那几个猎户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况且听说了,梁山泊那边但凡过往的客商,跨啦一刀砍了脑袋就挂在树上,山上都是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赶紧找东西堵了嘴,还有那利索的,把自己和众人一起绑了起来。

王伦懒得理会他们,毕竟他原本就没想伤着这些人。扭过头来对张三说道:“张三,今晚,你就领着我们去见花大官人,要是你敢和我们耍鬼……”王伦抄起刀来,噗嗤一刀割下那女人的头来:“你俩去阴曹地府,倒是好一对奸夫淫妇了!”说起来王伦是第一次亲手杀人,应该说是杀尸,他都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心声一种嗜血的快感!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张三战战兢兢地说。

夜深时分,几个人一路前行,向花家大院走去。张三走在中间,王伦和杜迁一左一右夹着他,各有一柄解腕尖刀对着他肋下,两人把山鸡野兔野鹿都挂在了之前在杂货店抢的毛驴身上。

很快,花家大院到了,两扇镶有铜皮门钉的朱漆大门紧紧闭着,高大的门楼上一拉溜挂了四个大红灯笼,照得门口红殷殷一片,把门前蹲着的两尊石狮子都映红了。王伦用刀一戳张三的后背,低声说:“叫门,就说是给花大官人送山货的!”

张三点点头,走上前去,抓起门上的铜环啪啪拍了两声。门里一侧的岗楼上立刻摇摇晃晃探出一个灯笼,紧接着又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

“谁他娘嫌命长,这个时候敲花大官人的门?”

“是我!”张三大声应道。

“你是谁?”

“混账东西,你这杀不尽的腌臜泼皮,你他娘耳朵长驴毛了?连老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张三大声呵斥道。

岗楼上的护院一愣,嘿笑道:“哎呀,是张教头啊?您今晚咋回来这么早啊?是不是让郝掌柜的小娘子从被窝里给踹出来了?”岗楼上的护院打着哈哈说。

“你他娘少啰嗦,快开门,没看给大官人送山货的来了?”张三继续呵斥道。

“送山货的?送山货的咋这个时候来呢?半夜三更的也不看个时候!”护院嘟囔着。

“现在大雪封山,偌大个山上,哪里能看的着活物?那山鸡都成了雪鸡,雪鸡也就更白了!端的是个野味难寻!这不,我们一天下来,就这十几只野鸡,十几只野兔,还有好大一头鹿呢!我们也没敢歇脚,还是来得晚了,对不住啊!”王伦说道。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护院又问。

“从东面梁山那边!”王伦说着,又用刀戳了一下张三的后背。

张三连忙喊道:“李四,你他娘快下来开门,再啰嗦老子一刀剐了你!”

“好,好!”那个叫李四的护院应着,提着灯笼从岗楼上走了下来,也忘了理会王伦所说的“梁山”二字。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李四一手提着灯笼,提着朴刀大喇喇的走了出来。张三刚要带着王伦等人往里走,李四却伸手将他们拦住了:“张教头,要进你自己进,大官人可是有令,晚上外人一律不许进院,您看……”

王伦脑子一紧,一边侧脸瞪着张三,一边把他的手使劲攥了一下。

这时候,杜迁来到张三身后,暗暗用刀尖戳了他的屁股一下。

张三知道自己的小命捏在人家手心里,哪里敢耍花活?连忙对着李四大声吼道:“李四,你真他娘活得不耐烦了!这是啥外人啊?我张三领来的人是外人吗?我可告诉你,这些山货可都是大官人亲自要的,风水先生说的今岁除夕要用八百八十八斤野味,你小子要是误了大官人的大事,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有您张教头兜着,俺就啥都不用怕了!”李四说着,将身一撤,闪开了。

花家大院里一片静寂,路南的一溜平房檐下,挂着十几个大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飘曳,随着不时从屋檐上吹下的雪花,煞是好看。王伦紧窜一步,左手紧紧攥住了张三的手腕,右手紧紧握着衣服底下的腰刀。

“快走,直接去找花平!”王伦低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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