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耽误了,零点前送上第二更,抱歉。)
“报告大帅,我军阻击部队已经接敌。敌军反击疲软,张军指(军都指挥使简称)已经带队贴了上去,意图缠住敌军,并请大帅尽快支援。”

习失的稳重挽救了他,追击途中两次遭遇陷马坑阵,使习失躁动的心情快速冷静下来。这种陷马坑阵金兵中没有不知道的,榆关之战后赎回的女真战俘包括完颜阇母,都对这种燕军独创的陷马坑阵心有余悸。金兵也不白给,吃了那么大的亏总是要长些心眼,把榆关之战的教训通报全军,很是针对燕军展现的新式战法、战具研究了一番。结果,被称为燕山夺命弩的杀人利器仿制不了,陷马坑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应付,唯有加强侦查,不可轻敌冒进一途,让金军放弃骑兵优势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习失的行军路线也帮了他的忙,他的万人队是一路追踪而至,在未追入太行山区之前,行进路线还是相对开阔,并没有太适合的伏击地形给燕军依持。

不过,习失虽然使所部遭袭的慌乱降到了最低,但他的万人队和杯鲁所部有着同样的问题,连续追击近百里,马力已几乎耗尽,能在遭袭的第一时间内不置部队崩溃已然是不错了,组织一队人马进行自杀式的反击不过是给本队赢得喘息撤退的时间而已。

“禀大帅,侦查分队急报,十五里之外发现大股金兵,不下万人,正向此方向高速赶来。”

就在岳飞准备再接再厉一口气吃掉习失的万人队的时候,一条突然出现的坏消息打乱了岳飞的计划。岳飞微一皱眉,立即命令道:“吹号冲锋,尽量击杀敌军,两个字(古代时间单位,一字差不多合五分钟)后,吹响收兵号,和金军脱离接触。”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包抄过来的燕军如同潮水般的全线向惊慌失措的金军压去。冲在最前面的燕军骑兵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尘烟,积蓄多时的马力在此刻爆发,面对疲惫慌乱的金军,犹如利刃入朽木般毫无阻滞的扎了进去。紧跟着马队之后的步兵已经化成了冲锋队形,只以班为单位,冲入敌群中剿杀着被骑兵战友冲击的七零八落的敌军。此时要的就是速度和气势,铁桶大阵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看着手下大军冲锋有力,岳飞却不免一阵郁闷,大好的局势却是让这突然出现的一路金兵后援给搅了。虽有一战之力,更或者还能占据上风,但这种硬仗此时打不得,若是被金兵纠缠住就更是坏了大事。岳飞着实有些纳闷,以金兵的实力,两路人马追击不到两万的宋军,完颜希尹还不放心,又派了大队来接应,这完颜希尹太过谨慎了吧,更或者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骑兵对攻,一方是全力冲击,另一方却是队形不整几乎静止的防御,优劣立判。燕军骑兵还未冲入金兵阵中,金兵已然胆寒,不待指挥官下令,金兵已经开始掉头逃蹿。以马上作战为主的金军太清楚现在的局面究竟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在看到匆忙射出去的箭支对燕军骑兵居然起不到任何渐缓奔行速度的作用,被射中的燕军很少有翻身落马的,连最后一丝抵抗的信心也都消失不见。

看到金军以后背示人开始逃跑,燕军的骑兵指挥官没有下达投枪进行第一波攻击的命令,号令喊出,领着部下齐刷刷的抽出了雪亮的马刀。这种情况下,抛射投枪撕开突进缺口完全是多余。

借着马力向前一挥便轻易的砍破金兵单薄的衣甲,乘马冲过,马刀顺势在金兵的后背上拉开一道恐怖的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也带着生命向外流逝。

骑兵之后的步兵就更简单了,刀盾兵收割地上的生命,长枪兵捅杀马上的生命。一心只想逃跑的骑兵,又无奔行起来,杀起来也没什么难度。燕军的梭枪与其说是梭枪倒不如说是加长的三棱刺更合适,燕军的格杀武器一项主要的改进便是,全面的提升了放血功能。

“好样的!够胆气。那一都人马是哪个营的,给他们记功。”岳飞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突然高声问了出来。

行军参谋赶紧顺着岳飞观瞧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都人马不知何时竟绕到了金兵的侧后方,突然向金兵将旗发起了冲锋,虽然人少,但时机选的精准至极,一下便冲乱了金兵的阵脚,把金兵拼尽全力马上就要组织起来的防线立时搅的稀烂。习失的将旗一动,金兵更是无心恋战,一下子陷入了崩溃之局,这时,即便是有大罗金仙,也无法挽回金兵的败势了。

就在仓皇逃窜的金军乱兵之中,却有着十几匹健马劲卒牢牢的围成一圈,圈子中心围着的马上骑乘着一员白袍小将。那小将一边极力的控制着坐骑跟着侍卫在乱军中寻找空隙撤退,一边高声大骂习失无能。

坏就坏在他的高声大骂,声音清脆又尖,极具穿透性,即便在这乱军中也是让人颇能听清。听到的人可不止金兵,还有突袭冲阵的那一都燕军。

这一都燕军正是要唱戏的章舀子的百人队,这一回可真是唱了一出大戏,还抢了个主角。燕军战前都接受过女真语培训,副都头率胡鲁更是个女真语专家,耳中听的真切,转头观瞧,突然军刀一指大声喊道:“舀子!那白袍小将敢骂习失,定是个大人物,别管习失了,杀他。”

章舀子已经杀得发狂,匆忙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一声怪笑,张扬着满是血污的鬼脸大声喊道:“要得!杀这小狗崽子。”

都头军刀一指,近百条疯狼立即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兴奋莫名的挥舞着刀枪向那白袍小将冲去,好似要抢什么美味一般。

可怜在北地纵横驰骋,战无不胜的金兵竟落到如此地步,让一百宋军在自己的大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无心恋战也就罢了,偏生这一都人马也着实强悍的可怕。机动时灵巧的像狐狸,冲杀时勇猛的像恶虎,更恐怖的是他们配合默契的简直令人难以想像,二十多个弩手在队伍最中间,点杀偷袭他们的金兵,侧翼是两排长枪兵,只管隔开金兵的包围,冲在最前面的是正副都头那两个杀神,后面就是一队刺枪兵和刀骑兵,这些人不是在保护两个都头,而是在配合着两个都头杀人,几乎一大半被这队宋军击杀的金兵身上都不止一处致命伤,全方位的袭击,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们胯下战马奔行速度的分毫。轰隆隆如水流般冲来,又轰隆隆如水流般冲向别处,队伍之后留下的是一地金兵尸体。用行云流水来形容这队燕军的攻击,一点都不过分。

金兵挡不住这群恶狼,溃逃的金兵更不能,那十几个忠心的护卫也不能,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十几个护卫便带着满身的血窟窿栽下马去。

“抓活的!”这群杀人狂中总算是还有一个清醒的,教导使萧千秀及时的喊住了两个都头。

率胡鲁马刀一卷扯掉那小将回身抽来的鞭子,借着那小将被拉的身子向后仰起的功夫,探出蒲扇般大的左手揪住那小将的白袍猛的向前一掀盖住他的头脸,接着抓定腰带,轻轻一提便把人给提到自己马上横搁着,同时还不忘用马刀刀把隔着白袍在那小将的后脑上来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率胡鲁才闷闷的喊了一嗓子道:“入娘的,是个小娘子。”

“管球咧,绑好了。习失!驴入的娘娘腔,逃到哪里去了,速来爷爷这里领死。”章舀子的兴趣立即重新转回到习**上,只是这会儿哪还能找着习失的踪迹。

嘹亮的军号声盖过战场的喧嚣清晰的传来,章舀子大骂一声道:“入娘的,正杀的过瘾,吹的哪门子收兵号?走,给大军断后,撤退!”

金兵逃,燕军撤,片刻功夫两军便脱离了接触,留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还有一些将死之人在血水中痛苦的呻吟扭动。

这场交锋用时更短,除去燕军偷袭阻击的时间,两军大范围交锋的时间真的就控制在了十分钟之内。大好之局,燕军说退便退,虽然骂声连天,可一个敢违抗军令的都没有。

面对高高的太行山,完颜希尹恨不得一刀砍了习失。虽然他应对无误,保住了近八千人马,但那个重要的人物被燕军给俘虏走了,完颜希尹都不敢想像见到主帅完颜宗翰之后会是个什么情景。

但无论如何,当得知对手是燕军主力之后,完颜希尹还是不能拿几万金国儿郎的性命当儿戏,强忍下追击的冲动,扎下营寨修整,等待大军赶来支援。同时,也抱着一线希望,派了心腹手下带着金银去往山中,看能不能直接把人给赎回来。

只要想想杯鲁那一队被偷袭的战场场景,完颜希尹就是一阵头皮发麻。燕军留下了还在喘气的金军伤兵,但几乎没有几个能救得回来,最后还活着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疯了,另外两个也和疯了差不多。

创立了女真文字的完颜希尹,以他的才学也是根本想不明白,为何燕军的弩箭杀伤力如此巨大,金军尸体上前面只是一个小孔,透身而过就是炸开的一个恐怖的大血洞。燕山夺命弩已然成了金兵挥之不去的一个梦魇,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如此强悍又精巧的令人发狂的凶器,燕山居然能够大批量量产。那密密麻麻布满燕山夺命弩标配弩箭的战场,给完颜希尹造成的震撼,让他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追进大山中,去给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燕军当靶子。

“以某浅见,灵丘不可守,陈总管当尽快派人接应灵丘军民弃城南撤。陈总管所部则依托飞狐县,在这太行山中潜伏,一边训练队伍,一边伺机北出太行袭扰金兵粮道。我燕山会给陈总管提供足够的粮草兵甲支援。如果陈总管愿意,我军还会留下一些擅长山地战的兵士,帮助大人训练。”

陈翊大是感激,没想到燕山方面为他想的如此周详。眼圈泛红,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嗫嚅了半天才问道:“那些金兵俘虏呢,岳帅若是不便处理的话,陈某可以代劳。”

岳飞看着陈翊眼中的寒光,知道他会错意了,心说又是一个不会做生意的,那可都是钱啊。赶紧给陈翊解释道:“这些俘虏还请陈总管先行代为看管,我燕军还有大用。过不多时,便会有其他燕军部队过来押解这些俘虏回燕山。这次雄翼军返回燕山,只把杯鲁和那个白袍小将先带回去。”

岳飞做了隐瞒,通过初步的问讯,那个被率胡鲁俘虏的小娘子的身份已经确认,金军西线兵团主帅完颜宗翰的掌上明珠――寿康公主完颜蒲剌,完颜希尹率队赶来就是为了寻她。完颜蒲剌的率性之举,挽救了习失的万人队,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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